太子东宫，书房。

“太子殿下，新一批货已经运到梨园了，是否还如往常一般处理？”

太子捧着一块精巧的玉雕小楼，心情很好的样子，“留一半运到京郊的宅子里去，剩下的按老样子”

见来报的人还不告退，他撇去一眼，“还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蒋先生就要到了”

“平阳徐家的三公子还没找到......是否多派些人手？除了陆路，徐家那段时间往江南去的船太多实在搜查不过来了。”

太子殿下放下了手中的玩物，仍旧笑盈盈地“不过是个病秧子，找不到就算了吧，徐家已经为我所用，少一个不当家的老三也无妨。我说过了要‘安静’一点处理，别给我闹出什么事来就行”

来报的人悄悄松了口气，太子殿下的吩咐他们没能做到这就是罪过，轻拿还是重放也不过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徐家还是挺有胆量的，敢对我耍这种花招，一点小小的处罚也不会过分吧？”他似是询问，底下的人却冷汗连连，忙应道“是，是......”，这下张大人已经赶在太子下令前动手的事一时堵在口中，不知道是否应该现在报告——不愧是太子心腹，这手段真是一模一样啊。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道呼声：“太子殿下！”人未至语先到，穿着广袖长袍的青衣男子疾步而来。

太子殿下便挥挥手示意他先退下，来报的人心里了然，这便是那位拥有‘入东宫无需通报’殊荣的蒋先生了，真年轻啊。

蒋先生脸色难看，还未等下人全都退下，已经怒不可遏道：“太子幕僚中已有人沾染上了五石散，太子可知道这事？”

即使是殿下颇为依仗的幕僚，用这般诘责的语气同太子殿下讲话也太过无礼了，下人们都胆颤心惊起来，却听太子温声道：“蒋先生不必动怒，这事我已知晓，定会严惩......”

太子殿下好声好气地劝慰一通，蒋先生的怒气这才消下去了，“引用这五石散是为了消解敌人的力量，怎能腐蚀了自己人......现在还不知道军营里那些货是从哪流出去的，已经惊动了朝堂，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说起正事，太子脸色沉了几分：“这事我已派人追查了，谨慎起见出货量也减少了一半，只是现在父皇已经表态要严查了，还请先生帮忙想想如何能瞒过这段时间，只要等到......”剩下尽在不言中。

蒋先生显然是有备而来，“无论这差事落到大理寺还是澜王一派手上，对于我们来说都太被动了，依我所见，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争取将这事揽过来，然后时不时丢个替罪羊出来上报进度。当然，出货量也要渐渐减少，这东西已经起到该有的作用了，接下来还是少沾染为妙”

太子的目光闪了闪，附和道：“先生说的极是。”于是又招来其余幕僚，商议一些细节。

*

等到夜深人静，太子殿下在书房静坐良久，突然将所有能见到的器皿都砸了个遍，喘着粗气骂道：“一个经商的徐家也敢这样戏耍我！一个小小幕僚，也敢这样同我讲话！该死的！该死的！！”

一直服侍太子的公公见怪不怪，一边收拾遍地狼藉一边劝慰道：“太子消消气，等徐家没用了处理了便是，蒋先生也是忠言逆耳，他今日如此气愤也可见他的忠心不是？”

太子唯独对着这个从小看护他长大的太监能卸下所有伪装，他理了理衣袍又恢复成那副笑盈盈的样子：“我当然知道，不过是不悦他们轻视我，这才发发脾气罢了。”

“蒋先生好用的很，徐家也好用的很——五石散这样能赚钱又能操控人的好东西，我绝不会放弃的，等到老头死了，我要用五石散让澜王一脉全都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