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猜想有可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不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

而且，向他抛来橄榄枝的门派，不是以折纸术闻名的白家就是以御鬼术闻名的御家，这两家在玄门中的风评不是很好，以及对他表现出的垂涎来看倒真和楚倾晟嘴里所说的邪修没有什么两样。

总不能说是，白、御两家这么对他求贤若渴，是因为白、御两家都是他的粉丝吧。

在脑内有理有据的猜测一通后也没有听到楚倾晟的回答，还以为是刚才自己的措词有什么冒昧的地方，还未等他一个字一个字琢磨是哪里出了差错时，突然觉得腕见间一凉，低头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只修长细白的手，指甲修剪整齐指腹微红。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只极其好看的手。

更何况，周木易有些手控。

就在他控制不住视线的盯着那只手看时，一股暖流从搭在腕间微凉的指腹处流进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周木易的错觉，他甚至觉得这股暖流顺着手腕筋脉流遍了全身，以至于让他有了一种被眼前人由内到外全部都细细看过、抚过一遍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过奇怪，顺着手看过去正好撞进楚倾晟乌黑透亮的眸子里。

“我方才查验了一番你的天赋。”楚倾晟收回手，为刚才的行为做出解释，见周木易点头后，才继续说:“现在我修为有损，更多的看不出来，只能看出来你是雷系单灵根。”

周木易收回右手，左手仿若不经意间触上刚才楚倾晟碰过的地方，像是还留有他指腹的温度。

因为阴阳眼的原因，周木易小的时候也是在网络上查看过大量的点家升级文，知道修仙这件事靠的是天赋，没有天赋有再好的领悟也无济于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单灵根，而且还是自然灵根中的雷灵根。

要知道，不管他看的那本点家文里，但凡是修仙背景的小说里，自然元素单灵根往往是顶级灵根的存在。

纵使平时装的再老成，知道自己可以像小说男主那样一剑破万钧还是会忍不住雀跃，楚倾晟等他兴奋完了，才垂眸回答他之前的话：“师尊已经飞升了，你不能和我做同门师兄弟。”

飞升这个词周木易知道，通常是指修士去世后的另一种包含祝愿的代称。

他满脸愧疚，说：“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楚倾晟看着他，收了平时懒洋洋的模样，严肃道：“你不需要道歉。你说的想拜我为师这件事确定想清楚了吗？”

后者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靠在椅背上的腰瞬间挺直，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想清楚了楚先生。我是真心想拜您为师的。”

定定看了周木易好几眼，楚倾晟又恢复成没睡醒的模样，眼皮半阖看向房氏地产大厦，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轻轻唔了声，像是在思考要不要收下这个徒弟。

就在他快要坐立不安之际，楚倾晟说：“你天赋不错，我可以收你为徒。”

不等周木易高兴，他又说：“周老师先听了宗门名称后再考虑到底要不要拜师。”

他活了这么久，在他有记忆以来合欢宫里的男弟子数量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又加上宫内救助的婴孩大多都是女娃，鲜少有人家会把男娃娃丢弃在合欢宫外，少数的几个还是师姐外出云游在人间战场捡回来的男娃娃，治好伤养了一年多，便问了他们的想法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就替他寻个出路送出宫去。

周木易还是第一个想要拜入合欢宫的男弟子。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周木易虚心求教：“那宗门名是？”

以他在网文界混了几年的经验和楚倾晟对现代科技不习惯、上次还空手凝出一把发着红光的剑的特点来看，楚先生所在的宗门必定是隐世大宗，每几十年只让一个弟子出宗门的那种。

宗门名像是什么逍遥剑宗、御剑宗啊之类一听就知道是专修什么的宗门。

就在楚倾晟启唇回答之际，秒针咔哒咔哒走向12点，时针止步在六点。

下午6：00，房氏地产员工下班，被锢在工作岗位上一天的员工纷纷感谢大老板的不加班政策，一到点就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房祥天身为房氏地产的大老板，既然颁布了不加班的公司政策，自己也不会起带头违背不加班政策，一到点就融入下班大队，走出大厦。

见房氏地产员工三三两两结伴走出大厦，楚倾晟几乎在同一时间眼睛上附着灵力，普通人和沾染到鬼气的人很好分别——此刻在他的眼睛里，灰色的是普通人，身上发着黑色光芒的就是被鬼气沾染过的人。

在一众灰色人群中，一个浑身漆黑到看不见一点灰色的人格外明显。

乌黑的眼睛一眨一闭，灵力散去，楚倾晟下巴微扬，问：“那个穿着黑西装准备上车的男人是不是房祥天。”

周木易看过去，正好看到房祥天的侧脸，“对，就是他。”

楚倾晟点头，说：“能跟上去吗？”

“当然可以。”周木易转动车钥匙，踩上油门，不远不近的跟在房祥天上的黑色xx牌车后，始终保持着几辆车的距离，他跟踪的技术很巧妙，并不会让被跟踪者产生自己被跟踪的感觉。

他这边有意向楚倾晟展示自己超高超的跟踪技术，等红绿灯的间隙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楚倾晟，发现他并没有抬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向窗外，而是低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手心。

直行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周木易猜测，楚倾晟空空如也的手心只是在他的眼里看着空空如也，这样想着，他竟然有些后悔让楚倾晟封住自己的阴阳眼了。

就像先前在房氏地产大厦前，楚倾晟明明没有见过房祥天长什么样但是就是能在一众员工中准确找到他那样，他的眼睛应该是像上一次他见到的那样，附着上了一层红色的灵力。

现在，他的手心上也有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一路跟在房祥天车后，直到看见他坐的车开进了一个看着就很高级的小区，怕打草惊蛇隔的远远的就停下。

楚倾晟这下没有再看手心，双手自然交叠搭在小腹上，偏头看向周木易，说：“回去吧。”

周木易点头，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往花漾家园拍摄公寓方向开去。

路上，他问：“那小孩的执念和房祥天有关系吗？”

“有。”楚倾晟说：“我或许知道了为什么海清市分区和你都探不出房祥天有问题了。”

“愿闻其详。”

楚倾晟：“房祥天身上沾染的并不是鬼气，而是魔气。”

周木易：“魔气？”

“对，魔气。”楚倾晟说：“鬼气是由两种气鬼修也就鬼的阴气、魔修的魔气混合而成。你生而拥有灵眸，见的最多的也只是鬼怪而不是魔气，认不出很正常。”

周木易咋舌，“还有魔修？楚先生别告诉我还有魔族啊。”

“有灵修就会有魔修。”楚倾晟闭上眼睛，轻声说：“天道最是讲究制衡，没有什么能跨越天道一家独大。”

灵修如此，魔修亦是如此。

他现在真的有理由怀疑，自己来这里有天道的手笔了。

灵气将枯，阴魔二气相互纠缠形成鬼气一家独大，不符合天道的制衡。

周木易还要问些什么，余光看见楚倾晟闭上眼睛一幅困倦的样子，没有再问。

车缓缓停在拍摄公寓门口，楚倾晟睁开眼，手刚扣上车门开关，就听见周木易说：“楚先生还没有告诉我，宗门名叫什么呢，”

楚倾晟也不急着下车了，松开扣住车门锁的手，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合欢宫。”

说完，也不等周木易什么反应，留下一句今晚我要去一躺水月湾小区，你若是还想拜我为师，就在上次的楼梯间碰面后就离开了。

脚步轻快。

全然不管他身后的周木易是何表情。

他想过楚倾晟出自什么门派，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合欢宫。

这年头，合欢宫的战斗力都这么强了？

当天夜里，楚倾晟推开常闭式防火门，就看见周木易站在窗户前，防火门被推开的声音不小，他听见声音转身看过去，“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想拜楚先生为师。”

楚倾晟颔首，在周木易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在距离后者还有三步的距离时站定，“想清楚了？”

周木易目光鉴定：“对，想清楚了。”

“那好。”楚倾晟饶开他，伸手打开窗户：“合欢宫不在此处，拜师仪式一切从简，等回来时向我奉上一杯拜师茶便是。”

说完，他灵巧的跳上窗台，侧身向周木易伸出手，月光对他似乎格外偏爱，细细给他打了光，被光照亮的半张脸上乌黑的眼睛格外明亮。

楚倾晟思索了一会儿现在该叫这个准徒弟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叫了木易二字。

“木易，走了。”

周木易像是被蛊惑了，伸出手搭在楚倾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