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队友在面前倒下，A Team所有人的心情都极其糟糕。Iris请Jennie帮忙联系了几个权威脑科医生帮忙诊治妈打，可病历发送过去，答复目前为止都同先前一样——尽人事，听天命。

庄卓源整晚闷闷的没有说话，直至第二天早餐时情绪才有所恢复。Iris也到此时才与他再谈起这件事：“阿嫂那边我这几天会多去陪她，也看看Grace需不需要接到我们家里来住几天。你有空的时候就劝一下韬哥，昨天在医院，我看他一直都很自责。”妈打躺在ICU，最难受的除了他家人，就是展瀚韬。

展Sir并不是无所不能。在妈打生死未卜之时，他也如同普通人遭遇到这种事的反应一样，会懊悔自责，会精神恍惚。当队内进行射击训练，他一时分神，没有注意到目标房间里正在收拾场地的文职人员，就下命令进行新一轮的扫射，结果差点导致同事受伤。如果不是在屋里的苏文强急中生智拿了扫把在窗口摇摆示意，恐怕最终后果不堪设想。

而因为这件事，展Sir被梁Sir调去了后勤。自从妈打出事之后，梁Sir的手机就没响停过。一则则留言，全是各家媒体打来的采访预约，而外间想问的，归根究底就是一个问题——飞虎队是不是真有实力？早前徐健康的案例也被翻出来，结合妈打这次的重伤，传媒对飞虎队实力的质疑声越发之大。在这紧要关头，展瀚韬居然还在训练中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梁日锋火上心头，更决定亲自带队训练A Team。

医院里，Iris带着饭菜来探望妈打和Lamy，前者还插着管子躺在床上，后者则在他身边以泪洗面。一晚不见，Lamy整个人都落了形，憔悴不堪。“阿嫂，先来吃点东西吧，”Iris心里不是滋味，“担心你吃不下，我叫佣人煲了粥，还熬了汤，为了你自己和宝宝，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Lamy木然，灵魂像是抽离了躯壳。Iris将她久握妈打，发冷而微微颤抖的手放到隆起的小腹上，肚子里的孩子在没多久之后动了动，Lamy始才给出反应。

“阿嫂？”

“Iris！”她又开始落泪，通红肿胀的双眼溢满了悲伤与彷徨。

Iris忍住眼泪，一下一下地抚着Lamy的后背。她昨晚其实也没睡好，她不敢想象，如果妈打真的醒不过来，那他们的家会变成什么样。

下午上完课，又绕去Grace的学校接她放学。参加完课外活动已差不多快到饭点，中学生们都兴高采烈地出校门，三两成群换了校服先找街边的小吃打牙祭。Iris等了有一会儿，差不多学校的人走光了，才见Grace在一名女同学的陪同下出来。看见她，Grace是惊讶的：“Iris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而立刻，细腻懂事的孩子就又着急发问：“是不是爸爸他情况恶化了？”

“你爹地他没事。”Iris搭上她肩头安抚，又与旁边那个小女生挥手道了别才将Grace带上车。她帮她系好安全带：“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到我家去住几天，你妈咪这段时间可能会非常忙，所以如果你OK的话，Iris姐姐可以先照顾你，送你上下学什么的。”

“我如果在家，会成为妈妈的负担吗？”Iris没想到Grace会先问出这句话，她霎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Oh，Grace！”Iris只能上前抱抱她。

Grace在她怀里，似有低低啜泣：“Iris姐姐，我想陪陪妈妈，如果她回到家，见到家里空空荡荡，会更难过的，我不想留她一个人。”

Such a good girl。Grace当真懂事得令人心疼。Iris紧紧抱了她一下，想了个折中的方法：“那就先到我们家吃饭写作业，等晚一点我们再送你回家好不好？早上的时候，我也先过来接你去学校，然后我自己再去上课，这样刚刚好。”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小女孩一抹眼角的泪。

Iris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

家里多了个孩子，Jennie也叫佣人稍稍调整了下食谱，多做了几样小孩子会喜欢的菜，但饭桌上，Grace吃得还是很少，几乎是只夹面前那一盘青菜，饭也没动几口。注意到这一点，Jennie拿起公筷分夹了好几样菜给她，同时安抚这个可怜的小女孩：“Grace，来这边不用拘谨，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了，喜欢什么都可以动筷子。如果是不喜欢吃，那也可以直说，aunty Jennie明天可以叫人再做一些你喜欢的。”

“Thank you，aunt Jennie，这些菜都很好，”小姑娘很有家教，放下筷子先道了谢，“我只是在担心爹地妈咪。”

“你爹地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坐在Grace身边，庄卓嬅出声安慰。

Iris也开口道：“你妈咪那边还有aunty Pauline嘛，放心啦，等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跟你妈咪视频好不好？”

“嗯。”

一直到10点半，Lamy才从医院回到家。她一身疲惫，Iris和庄卓源忙起身去扶，生怕大腹便便的她摔倒或有所磕碰。看到他们这么晚还在这里，Lamy颇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等我等到现在，谢谢！”

“干什么客气？”Iris扶她坐下，指了指里头的房间：“Grace一直在等你，刚刚撑不住才被我们劝去睡，不过她给你留了纸条，一会儿你可以看看。”

庄卓源则指向了厨房：“冰箱里我们放了些吃的，除了蔬菜水果之外，有新做的沙拉和三明治，厨房保温壶里还有一壶汤，一会儿如果肚子饿的话，阿嫂你可以拿来吃。还有明天的早餐，面包牛奶那些的也都替换好了，Grace说她搞得定。”

“谢谢！”Lamy紧握Iris的手，对庄卓源也很是感激。她擦了下眼泪，又去包里掏钱夹：“这几天要麻烦你们我真是过意不去，我先把钱给你们。”

Iris忙止住她：“阿嫂，干嘛这样？你别想那么多，现在只管照顾好你自己，你要撑住，妈打还需要你的支持呢！有你在，他一定不舍得不起来。医生也说了，能不能苏醒，病人的意志也很重要，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而其他能帮上手的事情让我们来就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Iris将她的双手重新握回手中，“你要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等妈打好了，等以后我们变成邻居，多让我上你们家蹭几次饭那就可以了。对了，老公，你还是去厨房帮忙把吃的热一热吧，一会儿让阿嫂和Grace再吃点宵夜。阿嫂，你等下可要陪Grace多吃两口，她晚上担心你们，也没吃多少呢。她不想让你担心，你也别让她担心，好不好？”

庄卓源应声而去，再回头，Lamy的情绪明显已经平复了许多。回程路上，情之所至，他将心里话说了出来：“BB，有你在真好。”

“那么是不是未来留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你就可以放心了呢？”车窗半开，夜风拂起她的长发，Iris靠在椅背上，面上显出倦容，眼神倒还发亮：“以后你晚回家，我也像Grace一样留个纸条，写上‘BB，等你回来了，一定叫醒我，我想感受到你的亲亲’。”

话听到一半时，庄卓源还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过来亲亲”的回复，结果Iris不按常理出牌，闹得他只能临时转换评价：“Grace那是付出，你这可是要索取。”

Iris仰起头：“那是不是不行？”

自然是没有不行的道理。

夜间任务其实还算少，庄卓源潜意识里也觉得两人的聊天只会是一时情趣。没想到换了一个team leader，他们的苦日子瞬间就来了。还没到家，他的电话就已经响起，车子停在路边，庄卓源眉头紧皱：“总部急召。”

“那就我送你过去，我再自己回家。”Iris庆幸自己考下了驾照。见庄卓源还有犹豫，她率先下车，绕到了他那边车门：“快点啦，我ok的，反倒是你，要是迟到肯定要被梁Sir罚。我听阿强说了，他是魔鬼教官。”

据Iris挖到的信息，梁日锋可是当年由英军训练出来的第一批飞虎，现在庄卓源这一team人的表现这么让他不满，十有八九他要拿出当年那种地狱式训练来磨砺他们。大晚上的喊人，幸运一点庄卓源半夜就能回来，惨一点，他们可能就要明晚再见了。

望着Iris突然变得悲悯的眼神，庄卓源开始心慌。而他老婆毫没有减轻他压力的打算，只是在他起身之后，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担心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会记得给你留纸条的。哦，今晚不等你了，我和汤圆先睡。night-night。”

庄卓源忽而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