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很快将合作协议传来，苏栩细致初审后去到里间办公室，将它交予了苏淮南。
研究一番后，苏淮南提笔在末页签下了名字。
苏栩在旁观察他表情，觉得甚是有趣。
“爸爸，你明明对价位条款都满意，为什么脸上表情这么臭啊？”
苏淮南抬眉看她：“你觉得接下来你章叔叔那边我容易吗？”
“哎呀又是这些话，你那老思维是时候转变转变啦，等你跟体系完善的大公司合作过就会察觉真香，相信我。”
“已经在相信你了，否则不会签。不过，也亏得老韩那实打实的诚意。”苏淮南说，“我清楚他，他不缺我们这一家生意。”
苏栩疯狂点头表赞同：“或许那便是智慧生财之道，你看，咱这不一签就是一年的量么。”
回办公室苏栩让江妍妍将合同页盖章扫描，给韩氏项目部那边发过去。然后她坐下，打开桌面上一个文件包。
前两天晚上她跟宋以聊到过几日要去沪市择选新媒体代运营公司做直播和声控tag，不成想，次日一大早便收到宋以整理出来的可选公司资料，附带同行视频示范。
当时她就为之一动，宋以做起正经事情来竟如此高效细致。
文件包解压后，她看见文件夹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八家备选公司。优劣势，主攻方向，成功案例，乃至代理报价均一一注明。
苏栩不禁轻叹了一下：“这些工作要是我来做的话，最起码得要一天一夜，他怎么一个晚上就弄好了…”
江妍妍在一旁转头：“啊？你指什么啊？”
苏栩说：“宋以他帮我把这两天要做的事情全部整理好了，熬夜做的，会不会影响他第二天上班啊？”
江妍妍：“哟哟哟，这就心疼上啦？我看呀，是他会疼你，怕你自己干累着眼睛呗。那他找得怎么样啊，符不符合你要求？”
苏栩点头：“方向非常准确，这几家公司我之前都有了解，信誉度高引流量大，报价也适中。”
江妍妍道：“你为啥不直接去之前工作的公司做定制方案啊？”
苏栩：“还能为啥，预算不允许呗。”
江妍妍扁扁嘴：“好吧。”
筛选完意向公司已是两天之后，当晚苏栩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为次日出差沪市做准备。
楼下敲门声却响起，她站去窗边朝下面院门看了看。
利瑾：“谁呀？”
“阿姨，是我，霍柏。”
利瑾赶忙去拉开院门，客气迎道：“是霍柏啊，快进来。”
“栩栩在家吧？”
利瑾：“在楼上，收拾行李呢。”
苏栩离开窗户下楼，在客厅与霍柏打了招呼。
“收拾行李，是要去哪里？”霍柏问。
“明天去沪市出差。”苏栩简短说。
“怎么过去？”
“高铁啊。”
霍柏短暂思考了几秒，告诉她：“我明天正好回沪市，坐我车去吧。你需要去哪里我还可以直接送过去。”
苏栩连忙摆手：“谢谢好意，不过不用，我要去好几个公司，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你了。”
“好几个地方是？”
苏栩向他解释了跟几家销售约见的事。
“那我陪你跑是，拢共不过两天，天气这么热，又正值暑期出游高峰，打车难。”霍柏说。
苏栩听后依然礼貌回拒：“不用了霍柏，我自己没问题的，打不到车坐地铁也行。”
“栩栩 ，”霍柏话锋忽然一转，“你对我，真的不能转变回以前了么？”
一波安静蔓延。
苏栩看了看他，转而又瞄了眼院落。传统中式住宅的厨房与客厅分离，坐落在院子东侧，此刻利瑾正在窗户边的水台为霍柏切着水果。
利瑾与霍柏母亲早年便是好友，于同一年结婚，又先后生下霍柏苏栩，两家往来甚密。
两人相伴长大，从幼年到少年，也可谓竹马绕青梅。
直到那年，苏栩高三冲刺的关键阶段，遭到校园流言攻击。
风云学霸二人，霍柏一夜移情，选择和同班白富美林清共赴德国留学，成为人人艳羡的大学情侣，留下苦恋多年的苏栩，从此一蹶不振，从年级第一的神坛滑落。
这是当年传播最广的绯闻版本。
当然，不乏其他更难听的。
因为传闻与事实严重不符，苏栩懒得搭理，也从未真正在意过，学习成绩的一时不稳是身体原因所致，她花了两个月便重新夺回锦旗。
只是自那后，一向与霍柏坦然往来的她微微变了，变得谨慎小心了起来。
像是经过一番复杂的暗中思考，霍柏再次开了口。
“栩栩，你不必这样的态度。阿姨已经告诉我，你现在有个男朋友，我和你之间只是正常程度的往来。这你也要拒绝吗？”
苏栩低下了头，意识到这种话霍柏已说过多次，而她一再的拒绝，倒显得矫情。
这时利瑾拿果盘进来了，微笑着放在两人之间的方几上：“阿柏这几天一直在家呢，什么时候回沪市啊？”
“明天回沪，正跟栩栩聊这个呢，我说顺路载她去出差，她没答应。”
利瑾脸一转，看向苏栩：“哟，这不正好么，你去沪市可以见见你男朋友了。”
苏栩给利瑾去了一记眼神警示。
才聊几天，就催着见面。
利瑾没管她，对霍柏说：“要是你在旁边见着了，也帮栩栩把把关。”
霍柏笑笑，柔缓声调对苏栩道：“对，以哥哥的目光。”
*
苏栩从霍柏车上下来的时候，刚过十点。
大都市的磅礴钢筋森林间，城市精英们面无表情，穿戴时尚而严谨，交错出入于高端写字楼门厅。
苏栩下车，朝车窗内挥挥手：“谢啦，你去忙吧。”
霍柏微笑看向她：“那我先去公司了，下班联系你。”
苏栩的行李箱暂存在他车上，他们约好下班时间碰头，送苏栩去酒店。
一天时间说短也不短，足够苏栩跨越沪市三个大区。宋以整理出来的一套资料也起了关键作用，为她节省了不少时间，使她在接洽过程中可以直入主题。
有如沪市的生存节奏一样，高效，流畅。
傍晚，苏栩从大厦出来，拎着厚重资料包行走在环形天桥上的时候接到了霍柏的电话。
听筒里沉稳厚重的声音关切：“忙完了吗？我就在世纪大道这边。”
苏栩：“你已经到了？那稍等，我下天桥就到。”
“慢点，不着急。”
上车后霍柏直接说先带她去吃饭，苏栩神情闪现一丝犹豫。
霍柏笑问：“怎么了，你不饿？还是说，跟那素昧平生的男朋友约好了见面？”
好一个素昧平生，用词精准。
苏栩不由朝他那边看去：“你怎么知道素昧平生？”
“阿姨表达得很清楚，阅读理解我难道不会？”
苏栩咬咬唇，头转回去看路面。尔后：“是不是听上去很不靠谱？”
霍柏摇头：“不不，没那个意思，网络社会，人在现实中缺乏交际是常规现象。”
苏栩嗯地一声：“对方人挺好的，办事情也靠谱。”
霍柏问：“所以你现在约了人见面对吗？”
苏栩摇头：“那倒没有，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霍柏玩味笑意：“真的？这么好？”
苏栩点头：“对，就当是为你回国接风洗尘，也当作是今天辛苦当司机的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