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几日，洛桑得空便拉上孟九逸上街置办路途所需的衣裳、食物、药材等东西。只不过，每次付钱的都是孟九逸，洛桑抢先付会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拦下。

这让洛桑感到亏欠了孟九逸。

因为此事，洛桑不再与孟九逸出街置办。孟九逸只好向他解释，银子一笔一笔还太麻烦，让洛桑将本该是自己所花的银子记着，等到青城后再将银子一次还清。

洛桑并非不明事理的主，认为孟九逸的说法可行，便不再和孟九逸置气。

刚开始，洛桑让孟九逸付钱会很不自在，慢慢的，他习惯了。接过店家递来的物品不忘落下句，“孟公子，付钱。”

洛桑喜滋滋抱着物品走，孟九逸喜滋滋跟在他身后付钱。

同样，洛桑不会忘记自己的每一笔花销，置办归来都会用削出尖角的炭在纸上记录欠孟九逸的银子。

离开姑苏城那日，天气晴朗，暖阳慵懒爬上山坡，洒落在城墙上。孟九逸和车夫走在前头，洛桑搀扶着谢时安跟在马车后，胖子一手提着酒，一手挎着包裹，追在后面，絮絮叨叨提醒他们要一路小心。

洛桑似懂非懂点头，心里愈发觉得胖子开始向凡人靠拢。

胖子大概忘记自己和他都是天界神仙，生命漫长，在凡界经历的事情，等回到天界，很快就会遗忘。倘若有一天，洛桑想起凡界有这样一位好友，也可申请下界探望他。

洛桑不经意看向眼角泛泪的胖子，认为他无需悲伤，总有一日，他们会再次相遇。

孟九逸接过酒和包裹，谢时安由车夫搀扶上马车。胖子趁没人留意，把洛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我下界有要务在身，不能再耽搁了。”洛桑朝马车处望去，正对上孟九逸探究的目光，“你酿的酒不错，等我处理完事情，自会找你讨酒喝。”

“那我要好好酿一壶，等你归来庆祝。”

洛桑爽快地给胖子肩上来一拳，道：“他们可都看着呢，别露馅。你不用送了，回酒铺忙生意吧。”

胖子应声，洛桑不再多说，笑盈盈朝孟九逸他们走去。车舆位置不大不小，正好能坐下他们三人。

马车走山间小道朝青州方向前行，路段颠簸，摇摇晃晃，谢时安一会就睡过去，洛桑为他盖上羊裘，坐到孟九逸对面，隔着帷裳指着车夫的背影，问孟九逸，“见你和他比手语。他不会说话吗？”

“他的缺陷并非天生，是幼时被打落下的。他不仅说不出话，还听不清，算半个聋子。”

孟九逸持书没看他，洛桑也不恼，继续问：“你怎么会手语？”

“四处游历，走南闯北，自然要会一些技能。”孟九逸放下书卷，对上洛桑疑惑的眼神，挑衅道：“怎么？洛大哥想学？”

洛桑眉毛上扬，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亮光，道：“路途漫长，孟公子得空，不妨教我。”

“学手语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车夫沟通，免得你把我带去其他地方。”洛桑笑意渐深，带上一丝不可觉察的考究，“孟公子不会不敢教吧？”

“我当然可以教你。”孟九逸浓眉一挑，来了兴致，“不过，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学习语言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洛大哥不会半途而废吧！”

“自然不会。”洛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不过，你可别故意教难的，先教简单的。”

“那是自然，语言要从简单开始学的。”孟九逸点头答应，“那从现在开始，我算是你的师父。”

“你只能算教我手语的师父。”洛桑认真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