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从季眠寒的房间出来,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外,他推开门之后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才抬脚走进去,在书桌前坐下。
他抬起头,透过书桌正前方的窗户看出去,内心感觉很沮丧。
靳雨一直都很清楚,他跟季眠寒之间的距离很远,他对季眠寒的那些算不得体面的心思,就只能放在心里。
尽管他一直都知道。
但今天晚上,听完季眠寒的话,靳雨还是觉得很沮丧。
虽然季眠寒在说那些事的时候,一直都表现的很平静,但靳雨还是能听出季眠寒的难过。
可即便知道,靳雨发现,他也做不了任何事。
因为季眠寒执拗的坚强,他甚至连安慰季眠寒的机会都没有。
而更让他倍感无力的,还是季眠寒说的那些话。
之前,靳雨只觉得是自己的身世和经历,让他不配对季眠寒抱有那样的感情,但现在,他更清楚,除了自己背负的那些过去外,更是有季眠寒父亲的事情横在那里。
那是季眠寒的遗憾与内疚,更是靳雨无论怎样努力,都没办法抚平的伤。
“哥从来不愿意在我面前难过,所以我知道,他今天是真的难过了。
我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着怎样的痛苦,但我能看得出,那些痛苦,从未从他的心中离开过。
我曾经觉得,或许我可以把对哥的心思写进梦里。可是,有这件事摆在前面,我又突然觉得,我的那些心思,即便是在梦里,都不该冒头。
我从没期待过什么,过去是,现在也是。
我只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我能陪着他,看着他,越来越好……”
这一夜,靳雨久违地任自己自然睡去,也久违地,做了他不愿做的梦……
第二天一早。
由于生物钟的作用,该起床的时间一到,季眠寒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脸上没有丝毫饮酒后的疲惫。
季眠寒也的确没有喝醉。
就像他跟季惊寒说的那样,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喝太多酒,会头痛,的确是因为在停车场时被风吹的。
昨晚好好睡了一觉,他昨晚的那些不适便全都被睡出去了。
当然,因为昨晚并没有醉,所以昨晚说过哪些话,他也全都记得。
他并不在意自己跟靳雨说了些什么——即便说话的当时,酒精也起了些作用。
他不介意让靳雨知道他的任何事。
他只是担心,他的那些话,会影响靳雨的心情。
季眠寒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又转头看了眼时间,便决定起床了。
他进卫生间洗漱完之后,开门走出了卧室,就看到靳雨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两个碟子。
靳雨看到季眠寒,冲他笑了笑,“哥你起来了。”
看样子,像是并没有把昨晚季眠寒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但季眠寒知道,靳雨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靳雨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太过情绪,季眠寒也愿意顺着靳雨来。
他点了点头,朝靳雨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问,“什么时候起来的?”
靳雨把手上的碟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说,“也没多久……哥你怎么样,头还疼吗?我还煮了粥,我们待会儿一起喝一点。”
季眠寒轻轻笑了笑,“只是受风了而已,哪儿至于一晚上还不好。”
靳雨抿了抿嘴,看着季眠寒,“怕你不舒服。”
“不至于。”季眠寒走到靳雨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今天我们打车走……下午我去把车开回来,再去接你。可能会晚一点,你放学等我一会儿。”
靳雨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意识到季眠寒说了什么,赶忙道,“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开车吧?这样我们可以直接从那边回家,你就不用再专门接我一趟了。”
季眠寒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点了点头,“也行。那你放学就往办公室走,我也往你们学校走,我们在哪里碰上,就从哪里打车走。”
靳雨扬着嘴角点了点头,“好。”
……
“这个项目目前就照着这个方案推进,后期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做改动……”
办公室里,祁风正在跟工作人员沟通有关最近工作的问题。
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对方便拿着资料离开了祁风的办公室。
祁风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后躺了一下,靠进了办公椅里。
他的背才刚接触到椅背,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祁风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瞪着办公室的门,等着它被推开。
周唱从门外走进来,正对上祁风炯炯的目光。
周唱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往旁边迈了一步,靠着旁边的墙,“怎么了这是?”
祁风又用力瞪了瞪自己的眼睛,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摆钟,“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下班时间了!我竟然现在才忙完!我竟然!加了班!”
周唱闻言,嘴角又往上挑了挑,“我可没逼你加班啊,是你自己觉得项目计划书做得不好,非要改完才肯走的。”
祁风撇了撇嘴,接着便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我又没说你。我就是抱怨一下还不行吗……”
周唱依旧笑着,“那你现在事情做完了吧,还不走吗。”
祁风又叹了口气,“工作刚结束,累啊。不想动。”
周唱抿着嘴角,扬了扬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
祁风闻言,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周唱,“渔晚今天还来接你吧?你们捎我一程啊。”
周唱挑了下眉,“捎你没问题……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打算怎么走?”
祁风一脸理直气壮,“你不来找我,我坐一会儿就去找你了呀。我这儿那边那个窗户,正好能看到渔晚常停车的那个停车位。我一看就能知道渔晚来没来……反正渔晚来之前,你肯定不会走。”说到这里,祁风眨了眨眼,突然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唱,“哎?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唱站直身子,往窗户的方向走去,“你终于想起问我来了……就是想跟你说,明后两天我要出个差,工作室的事你帮着我看一看。”
祁风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但是……”祁风皱了皱眉,一脸疑惑,“你出差?出什么差?项目不是已经在推进了吗,有什么事要你出差?是要谈新项目吗?没这么着急吧?”
周唱站在窗边,往下看,正看到丁渔晚的车在停车位上停下,“渔晚来了。我们下去吧。”
祁风眨了眨眼,应了一声,“哦。”便跟着周唱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楼下,丁渔晚将车停好之后,坐在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一脸冷漠地靠着椅背等人。
没过多久,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响了两声,接着,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周唱坐上了副驾驶。
与此同时,丁渔晚后方的车门也被拉开了。
丁渔晚转头朝后面看过去,就看到祁风上了车。
丁渔晚愣了一眼,一脸茫然地看向周唱。
周唱冲他笑了笑,说,“祁风来蹭个车。”
这时祁风也已经在后座坐稳,他看着丁渔晚,咧着嘴笑道,“渔晚,要麻烦你送我了。”
丁渔晚冲着祁风轻轻扬了扬嘴角,“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丁渔晚就发动了车子,往祁风家的方向开。
车子开动之后,周唱一边转身看向祁风,一边随口问道,“哎,祁风,最近好像没怎么见你看直播了啊……”
祁风正端着手机,这会儿刚戴上一边的耳机,闻言,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唱,“啊?”
周唱瞄了眼祁风的手机,笑了笑,“你这是要看直播?”
祁风点了点头,皱了皱眉,道,“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看直播……前几天森烟跟我发消息,我都没怎么回他。”
周唱一脸好奇,“他还会给你发消息?”
祁风应了一声,“偶尔吧。有时候就是找我联机,但是我都没空。”
“你最近也没怎么加班,怎么会没空呢。”
祁风叹了口气,“我是不加班,但是我上班啊,他上班时间找我,我也玩不了啊。”
周唱轻笑一声,“那你跟他约下班时间。”
祁风眨了眨眼,“我下班了,他又忙起来了。”
周唱抿着嘴笑了笑,冲祁风扬了扬下巴,说,“那等哪天你要跟他玩游戏,就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准你一天假。”
听到周唱这句话,祁风瞪大眼睛,脸上写着惊喜,“真的啊?”
“这有什么可骗你的。”
祁风狠狠地点了点头,“那我记住了。等我跟他约个时间,我就告诉你。”
“可以……你看你的直播吧。到你家小区了我再叫你。”
周唱的话音落,祁风便一点也不耽搁地挂上了另一边的耳机,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看起来。
祁风跟周唱说话的时候,丁渔晚默默地开着车。听到周唱跟祁风聊完,他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你们这边请假放假都这么随意的吗?”
周唱看着丁渔晚,嘴角挂着温柔的笑,“一般不这样。这一天假,算是我还渔晚的。”
“嗯?”
“我明后天不是要陪你出差吗,就让祁风帮我看着工作室这边的事。”
丁渔晚闻言,转头瞥了周唱一眼,然后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没要你陪我出差。”
周唱侧身靠着椅背,看着丁渔晚,笑道,“嗯。是我想陪你去。”
丁渔晚闻言冷哼一声,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