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G打DT？”林听走出一楼大厅，重复了一遍，疑惑看天:“为什么要找我观赛？”
“是这样的林老师。”经纪助理解释:“您最近的流量，无论是直播还是团建视频，都很好。”
助理:“而且解说的内容，官方那边看了以后，觉得不错，所以打算邀请您观看。”
“哦？有工资吗。”林听问。
“嗯，这个没有……”助理诚实回答。
“谢谢。”林听道:“那我不去了。”
“啊？”助理一愣，毕竟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机会，都会选择前往。
“因为，还是赚钱更重要。”林听看了看指示牌，往地铁的方向走：“就不耽误直播了。”
助理赶紧解释：“那个，您可以不单单观赛，录个VLOG什么的，上次团建视频，您那一part不就挺好的。”
一说到团建，林听想起来，欠江怀宴的钱还没还呢。
这人也不急，从来不催他，林听问过他几次价格具体是多少，他不说。
那更得赚钱了。
林听还是不打算去，助理接着道：“因为是官方合作，所以您到时候把vlog上传，昼夜这边会给推荐位，也有相应的播放量奖励机制，还可以带动直播收益哦~”
--
坐了几站地铁，林听来到较为繁华的商圈。
望着昔日里熟悉的区域，如今却换了天地，林听一时间五味杂陈，慢吞吞地行走在街道上。
他将口罩往上理了理，穿梭在人群中，看看有哪家餐厅招工。
“你是未成年吧？偷偷背着家长来赚游戏皮肤钱。”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体验生活一边玩去。”
“想应聘？可以啊，身高多少，看看长得怎么样。”
……
一些商家以为他是富家少爷闹好玩，以此拒绝；另一些老板则不怀好意地打量他，让他摘了口罩看看相貌。
从前讨生活的时候，有些老板动机不纯、心术不正，林听知晓，他们看容貌，无非就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所以林听埋头洗碗拖地，干些苦活累活，也没有当服务生抛头露脸。
而且，最初打工的时候年级太小，老板也不敢让他当服务生，免得有雇佣童工的嫌疑。
那时候郊区福利院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后来直接与别处合并，整合关门。
上小学林听就开始辗转在各种小卖部打杂，补贴生活。九年义务教育勉强读完，就正式踏上了懵懵懂懂的社会日子，后来又阴差阳错地去当了配音演员。
混了这么多年，林听应该是八面玲珑、舌灿生花，奈何他自己都有点惆怅，不仅不擅长、而且也不乐于与人打交道，依旧是社恐一枚。
晃了一条街，应聘上了几个打杂活，林听在思考是去火锅店还是西餐厅，眼前路过了几个可爱的奶茶玩偶，正在为新店发传单。
四月接近春季尾声，天气渐渐燥热，林听看了看，打算去奶茶店买杯柠檬水，就看到店里在招聘玩偶工作人员。
他问了下，是按天结算，待遇比前几个按月给的高一些。
目前还没找到下一个落脚点，林听正在寻找租房的场所，也不知道会住哪儿，到时候应该是会在住的附近找份工作，可以节约通勤时间和费用。
这种按天结算的工作，对于现阶段的林听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帅哥，是网红探店吗？”
哪怕隔着口罩，店长凭借阅人多年的经验，一眼瞧出，这个粉毛小哥哥，绝对不是什么杀马特，而且颜值超高的美少年。
林听摇摇头，指了指门口竖着的招聘小牌子:“你好，我来应聘玩偶。”
哇，声音也好好听！
店长星星眼，问他:“什么？”
以为自己是又被拒绝了，林听只好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我来应聘一下玩偶。”
说着转身离去。
“诶诶，别走啊。”店长伸手拽住他，林听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怎么了。”
“不是，你也想扮玩偶？”店长惊讶地看着林听，见他一脸认真，于是建议道:“小哥哥，你不如做奶茶或者收银，实在不行，站在那儿帮忙招揽客人也是好的嘛。”
“玩偶又重又累，多麻烦呀。”店长劝他。
“不好意思，就这个了。”林听婉拒了他的好意，自己既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也对他人的目光有些不适。
套在玩偶里虽然辛苦些，反正他也没什么物欲，就先有份工作过着。
玩偶服是一只粉红色的猫咪，胖乎乎、圆滚滚，林听艰难地把衣服穿上，最后带上头套。
除了店长，还有店员偷偷过来围观。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林听，为了穿戴玩偶服，自然取下的口罩。
迎接他的，是一声声“哇塞”的吸气声。
“你真的不考虑，做做咱奶茶的门面吗？”
店长大呼可惜，秾丽容颜怎么能呆在头套后面，简直暴殄天物。
再次摇摇头，林听带上了头套。
尽管林听外表上看上去烂漫艳丽，皮囊下的灵魂是与之相反的社恐，性子冷冷清清，所以店长见他执意如此，下意识地没有过多劝解。
“那，你需要我拍照吗？”店长问。
社交网络以及短视频平台，有不少人穿着玩偶服摆拍，有的是纯粹好玩儿，有的则是为了流量热度。
眼前人长着一副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小少爷模样，店长觉得他吃不了工作的苦，多半是出来混好玩儿。
穿戴完毕，林听冲他挥了挥手，店员们齐声:“好可爱！”
“是的太可爱了吧。”
……
无奈地偏头，林听不明白，可爱在哪里。
难道不是玩偶本身可爱吗？
林听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扶了扶自己笨重的脑袋，走出店门。
--
洲安城尚未进入六月，四月上旬，天气就开始说变就变。
午后艳阳高照，接近傍晚时分，风吹过高楼树梢，卷起一地落叶，铺满暗沉沉的天空。
“哦哟，这破天气，过几天还要打比赛呢，哥几个不会淋成落汤□□。”
男生抱怨地看了看黑压压的云彩，话音刚落，雨滴刹那间滴落下来。
“卧槽，你这什么鸟嘴，快闭上！”
另一个男生赶紧捂住他口鼻，不让他继续开口谈论比赛的事情。
那男生还想挣扎：“唔唔~你这样，我要在中路当缚地灵，坚决不来下。”
“呵呵，不用你来，我有迟哥，爱情可以迟到，但是打野不会！”AD切了声。
“上单没有人权是吧，中路有中野联动、下路有保AD，那我呢迟哥？我算什么？”上路宋嘉航在旁边凉凉道。
“行了。”一道懒洋洋的低沉男声，打断两人争论：“先过来躲雨，等人来接去餐厅。”
扮了一周的玩偶，店长才意识到，跟瓷娃娃一样的男生，竟然真的坚持在外面风吹日晒。
店长跑出门口，大声招呼外面的工作人员：“Hello，要下大雨了，快回来！”
穿戴着玩偶装，雨水目前还没有透过缝隙打湿自己的衣服，但绒毛沁水使得整个玩偶外套的重量增加，为防止滑倒，小心翼翼地缓慢往店内走。
“宝贝小心！”妈妈一声惊呼，小男孩在水坑里打滑，就要趴到在地上。
然而预想中的惊险场景并没有出现，林听注意到动静，蹲下身子，接了他一把。
小男孩摔进一个暖和柔软的怀抱，呆呆地从绒毛里抬头，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小猫。
“呜呜呜~”小男孩撇撇嘴，眉眼耷拉，短暂地抽泣过后，变为更大声的啼哭。
轻轻地拍怕他的肩膀，林听笨拙地用玩偶动作安慰他。
“快走吧，待会雨会越来越大。”小熊同事开口催促林听，好心提示：“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有雷阵雨，大半天的晴空万里，我还以为能等到下班了才会下雨。”
怀里的小男孩，再次一呆，几秒后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小熊怎么会说话。”
“而是声音好难听，啊啊啊啊。”小男孩不安地继续哭诉，妈妈想过来拉住他，他偏埋在林听小猫玩偶的外套里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熊同事尴尬地站在原地，无奈道：“那我先走了，雨太大了，你赶紧回来啊。”
小熊同事先行一步走，小男孩抱着林听哇哇哭，林听想了想，轻声开口：“喵~”
声音清甜，倒真像是只粉红色的小奶喵，在同他嬉戏。
“啊？”小男孩瞪大圆圆的眼睛，泪珠还挂在眼眶，林听又轻轻地“喵”了两声。
玩偶是不能说话的，可既然小熊同事已经破戒，林听只得模仿着小猫的行事，以期能挽回小男孩破碎的童话心。
果然奏效，小男孩破涕为笑，开心地拍打小猫玩偶。担忧的妈妈见状，便也放下心来，举过伞在他头顶，任由孩子跟玩偶玩耍。
但林听并不是真正的小猫，只是扮演者，外表柔软的头套，内里是定型的钢架。
晴天本就沉重，现在雨水浸湿，小男孩还在止不住地拍打，林听觉得头昏脑胀，身体疼痛，想出言制止，奈何漫天的雨水里，隔着厚厚的玩偶服，声音嗡嗡得听不太清。
他有点支撑不住，蹲下身子，就要往后倒。
后背撞上什么，一只手自上而下，从他身后，拽住他的臂弯，像提小朋友一样，把他拉起来，同时也阻止他向后倒的趋势。
雨水停止蔓延，林听沉重的不适感，稍稍减轻，站在原地晃了晃，调整状态。
有人将小男孩被推到一边，妈妈赶紧跑过去扶住他，心疼地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
“客气。”一把大伞遮挡住风雨，林听身侧高挺的男生，缓缓出声，嗓音倦懒着无所谓，却是毫不掩饰的冷意警告：“既然如此没教养，那我就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