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建筑的损坏程度，并不像地上那么夸张。
这大概是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精神异变者。
异变者分为两类，身体异变和精神异变。
顾名思义，身体异变者的耗氧增加、心率加快，拥有强健的体魄，具体表现为力大无穷，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等。
而精神异变者更像是罹患了某种精神疾病，只是这种疾病能给人带来真实伤害。
关于异变者，人类掌握的已知信息还太少。
帝国为了更加深入地研究异变者的能力，以及他们可能对人类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建立了这座人类基因研究院。
“别动。”一直在前面开路的段珩突然停下，细听了几秒后，小声说，“前面有人。”
曲漓停在原地，尽量减轻自己的呼吸，不打扰他的判断。
同时，他也在空气中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这种味道有点像是甜的发腻的奶油蛋糕，里面掺杂着几滴羊血的膻味，说不上来更具体的感觉，也谈不上好闻还是难闻。
他们目前所处的是B1（地下一层），或许是更加靠近地面的缘故，这里大约一半的灯管都损坏了，视野比较有限。
随着前面那人的靠近，脚步声越来越大，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愈发浓郁。
段珩拔枪喊道：“前面的人不要再靠近，报上你的名字！”
名字？对面人显然是愣了一下。
曲漓纠正道：“是编号，研究院的异变者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他这样一说，对面的异变者反应过来。
“哦，我是B1C112，是院长来了吗？院长？”
B1C112有一半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从下半张脸和体型可以判断，对方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十分迫切地想要确认来人的身份，语气中甚至暗含着某种期待。
曲漓从他的编号上，已经知晓了这个异变者的身份。
“是他。”
“你认识？”段珩没回头，问道。
曲漓点点头，又马上意识到他看不到。
“称不上认识，只是知道了他的身份。B1C112代表关押在B1层的C1类精神异变者，他的关押室在12号。”
12号……
他们刚下来的时候，从1号关押室过来，到这里是5号，沿途全都没有发现异变者。
不知道他们是已经逃脱，还是去了别的楼层。
“你不是失忆了吗？”段珩狐疑发问。
曲漓解释道：“我昨夜看过了研究院的资料，里面对每一个异变者都有记载。”
“过目不忘啊。”段珩赞道，“那你应该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吧？说出来听听。”
曲漓也很想知道，只是研究院里关押了这么多的异变者，要针对每一个做研究，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资料上对这个异变者的描述，也就只有C1类异变这一点有用的消息。
至于这个C1类异变，究竟是哪种异变，有什么能力？资料中并未提到。
“我也不知道。”他老实回答。
“嗐……你看的是二手资料吧？”段珩吐槽。
并不排除这一点。
那些资料都是蒂娜给他的，本来她不想给，说是他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又遭受了精神异变者的攻击，应该先休息几天。
还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蒂娜才给了他这么一份资料。
或许真的还有更加详细的资料，他还没有接触到。
“院长？到底是不是院长啊？如果不是，就统统杀掉！”B1C112受到冷落，情绪有些激动。
突然，他大步朝着两人走来，露出了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上半张脸。
B1C112的上半张脸，两只眼睛夸张地凸起，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而且要比正常的人眼大出两圈来。
他的两只大眼睛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分别转动，每扭动一下，就从眼底溢出大量透明的黏液，极其令人反胃。
“我去！”
段珩被恶心得不行，直接开枪打爆了其中的一只眼珠。
这枪一开，马上就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枪身。
“你别冲动，眼睛后面就是大脑，你这是要杀了他！”
果然如曲漓所说，子弹穿过B1C112的眼睛射穿了他的大脑，他倒在地上，瞬间不动弹了。
“什么杀不杀的，你看他这样还算是人吗？”
段珩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要不是穿着军装，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了。
曲漓依然按住他的枪，定定地看着他。
“别大惊小怪的，只是眼睛发生异变了而已。”
“这里的异变者不是敌人，都是研究要用的宝贵材料，丧失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你的枪法如果准的话，只能瞄准不致命的地方。”
“好家伙，你这是开始指使我了是吗？”段珩有些想笑，“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别的可顾不了那么多。”
说完，他揪着曲漓的袖口，把他的手从枪上挪下来，还吹了吹枪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
看见这一幕，曲漓想起他之前炫耀的高档手表。
“怎么，这枪也是花两个月薪资买的？”
段珩一副见鬼的样子看他，“你疯了？买？看不见这上面的标志吗？这可是皇室授予。”
“想当年我负责王储的保卫工作，竟有一群没脑子又不要命的狂徒企图行刺，后来……嘿嘿，我不说你也看见了，就有了这把皇室授予的枪。”
他所说的标志，正是枪身上明显的一个和平鸽的印记。
原来这是皇室的标志。
曲漓简单嗯了一声，只当这是段珩虚荣心爆棚的表现。
说实话，一个军官确实应该在乎荣耀，可把这份荣耀成天挂在嘴边说的，恐怕没几个。
他没理会段珩嫌弃的表情，径直走向B1C112的尸体旁。
随手从工作服中掏出一双手套，一把小型手术刀，还有一个样本袋。
用手术刀将B1C112的两只眼睛全都取下，封在样本袋里，然后又在尸体上翻找，查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异变组织。
段珩忍着想要干呕的冲动，溜着墙边走。
边走还边骂：“长得那么丑吓唬谁啊？真是丢尽了异变者的脸。”
待曲漓把B1C112的全身检查一遍，确认再没有其他异变组织之后，段珩在那边叫他。
“曲大院长快过来，这边还有好多你喜欢的东西。”
他喜欢的东西？
曲漓心里犯嘀咕，他们这才算是第二次见面，他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
走近之后，那股奇怪的味道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浓烈，还有很重的血腥味，甚至有些刺鼻。
曲漓朝段珩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个关押室里的灯管全部损毁了，但只靠旁边匀过来的光也能看出，里面堆满了异变者的尸体。
光是目前肉眼可见的，就有十几具尸体。
这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照进来，使他能看得更清楚。
“瞧瞧，真是丑得奇形怪状的，不忍直视啊，这些都是异变者吗？”
毋庸置疑，当然是。
许多尸体，一具压着一具，还有的首尾分离，被暴力肢解，根本无法准确分辨数量。
曲漓大致估算了一下，光是这里，就有大概二十多具异变者的尸体。
“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了这一层能容纳的异变者，看来他们都是从下面跑上来的。”
段珩用手电筒找了一下这间关押室的编号：“B1C112，就他？”
曲漓也觉得奇怪，刚才那个异变者看上去并不强大，而且身上并没有多少与人搏斗留下的伤痕。
光凭他一个人，能杀了这么多异变者吗？
可是这些尸体又在他的关押室中。
或许是……有个非常强大的家伙来了，那个B1C112趁机溜走。
他想找院长，是寻求帮助吗？
然而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在第十八间关押室之后，曲漓继续往前走。
“这些变态的小玩意儿，你不收集了吗？”段珩叫住他。
曲漓并未停下，“我没有那种癖好，只是为了研究使用，他们的数量太多，稍后让其他工作人员来处理吧。”
“我们继续往下走，先搞清楚下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