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安看着眼前的房门，不由想起了那个末世前称得上“平静”的夜晚，

那是季乐安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杀人案——这样这在电视剧、小说和电影里面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她以为那将会是她这一生中遇见的最恐怖的事，万万没想到，却是往后最平静的一个夜晚。

没有人知道灾难会在什么时候来临，就像是末世就在这么一个平凡的日子到来。

季乐安垂眸，拿出一字夹想像之前一样撬开门锁，谁料却被宋承宇拦下，

“怎么进自己家还要撬锁呢？我有钥匙。”

说着宋承宇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熟练地打开了房门。

二人进去关了门，季乐安才悠悠道：“也不知道谁那天晚上找了开门师傅。”

宋承宇眉头一跳，也想起了这岔，摸了摸鼻子没接话。

房子是黑白灰三色的极简装修，一眼望得到头。

是的，一眼望得到头——

这栋房子除了承重柱之外的墙体都被敲掉了。

床被摆在最边上，有一个半开放的厨房，剩下的两面墙安了几个立柜，透明的玻璃里面是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手办，排列得拥挤却意外的和谐。

“看不出来你喜欢收集手办。”在层层的包裹之下，季乐安热得受不住，将面上的透明防护罩打开，才觉得好了些。

“喝点水吧。”宋承宇轻车熟路地去冰箱倒了杯冰水递给季乐安，“你看它们多酷，这样陪着我。”

“花了不少时间和资源才搞到的，好看吧？”

“……这很难评。”

玻璃展柜里有一排是英雄系列的手办，其余的几乎都是Q版的小人和萌物，有几组动作古怪的陶瓷青蛙，

还有些丑到极致便是艺术的东西，至少季乐安昧不下良心说好看。

季乐安喝了一杯冰水，只觉得心头的燥热暂缓，才有心思继续观察这个屋子。

阳台的位置放了台跑步机，再旁边是一些季乐安叫不出名字的运动器械，一根承重柱旁边有一圈复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这又让季乐安对宋承宇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没想到你还喜欢阅读。”

宋承宇将冰箱里的食物往外搬，其实除了小半提鸡蛋和几盒牛奶之外并没有上面多的东西了，听到季乐安的话，他轻咳了声，“嗯。”

季乐安看到书柜边还有桶未开封的桶装水，便走过去搬水，不经意就看到了那些书的书名，全是武侠小说和漫画，

她不由看了一眼藏在宋承宇藏在防护服下的唐刀，哪个男人没点武侠梦呢？

书桌上还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是穿着军装一脸严肃的宋承宇，还有几个合照，不过她总觉得其中一个人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好了吗？”

正当季乐安思考的时候，宋承宇走了过来，“我大部分时间在点外卖，屋子里没什么吃的。”

见季乐安盯着橱柜的位置，以为她看上了里面的手办，“喜欢哪个？”

这套房子位于三楼，玻璃并没有因为那天的冰雹和暴雨破裂，整个屋子就像是末世前的平静。

季乐安摇摇头，“和你的宝贝们道个别，然后我们继续。”

时间不等人，这个单元还有三间屋子，他们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那走吧，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又不会跑，又不会坏的，有什么可道别的。”

二人将东西放到屋门口，犹豫了会儿才绕过尸体进入那天发生命案的房间。

只是宋承宇在经过尸体前，眉头一皱，

难道丧尸也要吃丧尸吗？

只见那个被砍下的头颅上，耳朵和鼻子已经消失不见，上面还有崎岖的断痕。

他们才进去就发现大门口的鞋架、博古架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再加上之前两个丧尸的前后冲撞，整个客厅杂乱得不成样子。

他们照常将大门关上，打算去厨房找食物。

这套屋子的布局老旧，厚重的窗帘遮光效果极好，门一关，整个客厅都暗成一片，二人只能看到屋子里大概得轮廓。

季乐安摸索着想要开灯，却被宋承宇按住手拦了下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下意识将唐刀拔了出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某个角落里似乎有细微的咀嚼声传来，夹杂着猫科动物享用食物时独有的“呼噜”声。

“猫？”

季乐安记起来，二楼的那位老太太似乎养了一只肥大的蓝猫，可能是丧尸爆发后，跑出来找食物了。

二人松了口气，不是丧尸便好。

发现不是丧尸后，季乐安便打开了灯。

兴许是灯光吓住了正在进食的猫，在灯光亮起的同时，对方停下了动作与声音。

借着光，季乐安看到厨房旁边的窗帘底下有一处突出的布，

一条粗壮的蓝色尾巴正左右摇晃着，

果然是那只猫。

“我进去，你留在这里。”宋承宇护着季乐安走在前面，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季乐安虽然不解宋承宇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但也点头，没有跟上前去。

因为养了个孩子，这家里的食物和营养品还挺多，宋承宇一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也不挑选，将能吃的东西全都装到厨房的菜篓子里。

就在他准备打开最里面的橱柜时，外面突然传来季乐安短促的惊叫声，

“宋承宇小心！”

宋承宇眉头一跳，身后似乎有什么小体积的东西过来，他下意识蹲下身，

对方从他头顶越过去，落到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撞翻了几个瓷碗。

瓷碗在台面上滚了一圈，最后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那只猫！

“喵……嗷！”

很难想象这是一只猫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铁钉在玻璃上划拉过后的“刺啦”声，尖锐刺耳。

“你别过来！”

宋承宇出声止住季乐安已经快到厨房门口的脚步，

然后在那只猫四肢着地，脑袋左右摇晃的动作中，

猛地一个翻滚，将厨房磨砂玻璃门关上。

果然，那只猫下一刻跳到了厨房门处，似乎是要袭击季乐安，却一头撞到了门上。

那只猫不轻，撞到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有血炸到门上，溅出红色的血花。

没有抓到季乐安，那只猫猛地转过身来，

宋承宇这才看清楚那只猫的模样——

因为太过肥胖，这只蓝猫的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眼睛上仿佛覆盖了一层血膜，看不清它的瞳孔，

尖利的牙齿上还挂着半透明的血肉，刚刚撞到门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不仅仅是那里，它膨胀得像颗球一般的身体上也有几块脱落的毛皮，露出可怖的血肉。

这赫然是一只丧尸猫！

门口尸体上的鼻子和耳朵应该就是它咬下来吃掉的。

现在不仅仅是人类，动物也开始发生变异了吗？

这个发现让宋承宇心里拔凉，说不出滋味。

他刚刚一直没有放松，手里握着唐刀，一人一猫就这么短暂地僵持下来。

突地，丧尸猫朝着宋承宇的脚飞快地爬来，被宋承宇躲开后，居然踢着橱柜门越到了半空中，想要去抓他的脸。

丧尸猫虽然肥胖，但是猫科动物独有的灵活分毫不减，

宋承宇不敢小觑，一刀劈上去，只堪堪斩下了它的一只脚。

虽然感受不到痛苦，但是失去了一只前脚的丧尸猫动作明显没有之前灵活，在它下一次跃起进攻之时，

宋承宇顺势抄起台子上的炒锅将其击落。

凄厉的猫叫声再次响起，宋承宇对着猫脑袋砍过去，没想到对方极快地扭转身子，

唐刀只砍进对方脖子不过一公分，伤口处缓慢流出的血染得它本来就脏污的毛发更加脏乱，

随着血一起落下的，是它原本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圆形猫牌。

金属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那猫落在菜板上，似乎愣了下，然后抬起断爪舔舐起来，似乎在为下一次攻击做准备。

宋承宇的手握紧了刀柄，紧紧地盯着它，果然下一波攻击更加密集，他身上的吉利服都被扯下来几根飘带，

终于还是宋承宇技高一筹，在它又一次跃到半空中时，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掉落在地上的丧尸猫上半身居然还能动弹，撑着仅剩的一只爪子匍匐着往前面移动，

宋承宇以为对方还不肯放弃，打算再补一刀，

但是在看到丧尸猫爬的方向时愣住——

那是之前金属猫牌的位置。

那枚猫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似乎有人一直用手把玩，只能隐约看到猫主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穿着猫牌的红绳也有绒丝飞散，似乎已经已经有些年头了。

丧尸猫移动的速度很慢，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是血，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看”清猫牌的位置，

就这么爬了将近一米，血在它身后蔓延，

它将下巴靠在猫牌旁边，睁着眼睛没有了动静。

宋承宇说不出来心里的感受，拿刀尖戳了戳它的脑袋，确定丧尸猫再也无法动弹之后，才打开了厨房门。

季乐安进来看到这一幕也说不出话来，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丧尸猫身上。

二人将食物搬到客厅，关上了厨房的门。

季乐安说：“那其实是二楼老太太孙子养的猫。”

老太太的孙子两年前在疫、情爆发最严重的时候不幸身亡，在被带去隔离之前，将只这只猫托付给老太太。

这猫两年前并没有这么胖，只是老太太总在想孙子时喂猫，

营养过剩，这猫便像是吹气球一样胖了起来。

季乐安经常在老太太家门口看到这只猫，它应该也是在等它的主人吧。

气氛有些压抑，宋承宇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们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些被褥回去吧，夜里挺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