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燚龙队林凡接球，没有贸然出球，躲开李向南的骚扰手递手传球给到陆思远，来了，两人的经典黄金挡拆配合！”
“没有挡出空间！李向南意外地选择了换防！”
“现在站在陆思远身前的是比他高二十公分的前锋，他会选择自己单干吗？还是回传给林凡？”
紫禁城猛龙的前锋看着人高马大，和林凡一样的长胳膊长腿，可移动速度完全不能比，他是没受伤前的林凡，那长腿一迈胳膊一伸，陆思远好不容易晃开的一丝丝空间就被重新侵蚀。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张蛛网，抬头看不见一丝半缕阳光，满眼尽是暗无天日的黑。
他快速向四周瞥了眼，林凡身前有李向南纠缠，他揪着林凡衣摆不放，乍看还以为在研究衣服布料，蚱蜢刚进过一粒远投，那中锋也不敢放他太远，选择了一个既能兼顾陆思远突破路线又能及时撤回防止蚱蜢投三分的位置。
没有传球机会！
进攻时间只剩四秒！
陆思远咬着牙硬上，护球手推不开防守人就用脑袋顶，他天生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一定要把球搁进篮筐才能安心。
“啊——！！！”
他嚎叫着，脖子上的青筋向外鼓起，靠着一丝丝空间挤开对方强势上篮。
可二十公分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容易抹除，后发至人的前锋张开双臂死死罩在陆思远头顶。
熟悉的暗无天日，从小到大，总有那么一双手挡在自己头顶，挡在自己和篮筐中间。
陆思远忽然沉下心，原本拼命跳动的心脏宛若静止。
他不服，他受够了黑暗，他誓要撕破这片天！
“陆思远！陆思远把球砸在篮板下沿，自投自抢！上篮打进！”
紫禁城猛龙队的前锋脸色很黑，他像是马戏团的戏猴，被耍得团团转。
还剩最后四分！
两分二十，陆思远没要掩护，利用蝴蝶穿花步晃开李向南中投命中。
两分零九，上头的李向南没刹住车，整个人撞在林凡身上，经验丰富的林凡顺势一倒，以奥斯卡演技的水平博得裁判哨响，两罚命中。
最后两分钟，还差最后一分，陆思远突不动了，他的脚像被水泥浇灌，杵在地上拔不起来。
林凡接过球佯装投篮，李向南立即贴身防守，在他上脚的前一秒林凡把球远远抛向篮筐。
斜侧里杀出道人影，高高跃起的蚱蜢左手摁着球，右手摁着对方中锋的脑袋，‘嘭！’
球径直穿过篮网，狠狠砸在地上——
“哔——！”
“比赛结束，北京燚龙队获胜！”
听到哨响的陆思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角放肆上扬，林凡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了他，两个人抱在一起肆无忌惮地无声大笑。
空接扣篮绝杀的蚱蜢围着场子跑了一圈，回头看见两个队友抱在一起全然没把自己放进去的意思，他冲出场外，一把举起了自己女朋友。
“宝贝，你简直是我的幸运星！”
罗大炮鼻子一酸，觉得这采访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
赛后缓了很久，直到许光头带着网约车司机开到球场门口，一行人才一瘸一拐地上了车。
一上车许立夫就眯着眼睛转过头来盯着他们笑。
笑到林凡再难以维系体面微笑时才听他开口说话。
“今儿哥哥高兴，带你们去吃自助烤肉！”
林凡看出来了，这人刚才沉默时肯定在思考路边摊和自助餐的性价比。
膝盖传来轻微撞击，林凡撇过头看见陆思远侧着脑袋已经睡着。
他的头发还透着湿，垂挂在睫毛边，灿目的银白在车厢隧道里蒙了层纱，原本的锐利被遮挡近半，露出疲惫和柔弱。
林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把伸手揽住陆思远，让他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思考片刻又觉得他会硌，就从口袋里掏出块毛巾垫在肩头。
毛巾是新买的，准备给陆思远擦汗用，可这傻孩子非但不擦还往自己脑袋上浇水。
他以为自己脑袋是电脑CPU呢，还得用水冷辅助散热。
想起他浇水时的傻样林凡噗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黑暗里，一双浅褐色眸子缓缓睁开。
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瞳仁和眼白恰到好处的比例，是林凡形容不出的好看。
“没什么，刚才看了个笑话没忍住。”
陆思远白他一眼，没有分辨真假，就着毛巾重新躺了下去。
“不许笑，不许喊我”
他的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朦胧，没有了以往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糯糯的软语。
颈间温热呼吸穿梭，林凡僵硬着不敢去看，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幸好隧道黑黝黝的无人关注。
所有人都很累。一会功夫车里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响。
*
这场比赛赢得侥幸，侥幸在他们的轻敌，侥幸在陆思远体力充足。
剧烈运动后的后遗症就是头脑发蒙，肚子发慌，尤其陆思远还睡得不省人事，下车的时候小腿发软差点跌一跤。
幸好林凡时刻关注着，一把扶住了他。
对林凡而言，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陆思远是亲手毁灭他篮球梦的元凶，可他却生不起半分敌意；陆思远是伸手把他拉回到篮球身边的恩人，他也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他俩明明只是在三年前打了场球，却好像这三年都在一起度过。
林凡不知道自己面对陆思远时内心偶尔的小雀跃从何而来，但他享受这段过程。
有篮球，有朋友，有陆思远。
事实证明许立夫仍旧是只不拔毛的公鸡，绕着宿舍反方向走大老远，只为了吃一家他朋友新开的烤肉店。
开业前三天打八折，酒水免费。
“小陆，你吃什么我让老林帮你去拿。”
六个人围了张圆桌坐下，陆思远坐在最里面，不方便夹菜，罗大炮整了一大盘肉后没有要分给他的意思，慷他人之慨，指挥林凡去当苦力。
“我要肉，谢谢”
林凡把自己盘里的牛羊肉都挪过去给他，自己回备餐区重新夹菜。
“牛羊肉蛋白含量比较高，适合运动后补充能量，你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去夹”
陆思远烫了片牛肉，鲜红肉片粘在铁板上的瞬间滋的一声冒出白烟，他在烟后眼睛弯成道月牙，露出满足的笑。
“我想喝酒”
一言激起千层浪，罗大炮就差双手双脚赞同了。
林凡皱眉，这小屁孩学什么不好，怎么学人喝酒呢？
“给你找瓶果酒”
“果酒有啥意思啊，甜蜜蜜的东西哪是男人喝的！”
“啪！”
罗大炮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肩膀赌气似的看向林凡。
“果酒就果酒，小气鬼。”
热气腾腾的肉香和果酒的甜腻混杂在一起，笑容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都很开心。
许立夫加了前台企业微信，领了三张满499减99的券，78一个人的饭票加上蚱蜢女朋友也还差一个。
罗大炮笑着和许立夫打赌，是他们先找到女朋友还是蚱蜢先结婚生小孩。
如果蚱蜢赢的话他俩干脆公开出柜共度余生算了。
至于为何没有陆思远和林凡，一是觉得配不上，他俩看面相都属于天妒红颜，天生孤寡那一挂。再者就是罗大炮害怕，他不清楚俩人矛盾到底解除了没，如果没解除的话积压到了什么程度，他不了解陆思远但了解老林，老林是座火山，什么都往心里压妄图自我消化，直到消化不了了就嘭的爆炸。
他回头看了眼林凡，满眼不善，拜托，陆思远喝酒又不是他劝的！
算了，和二愣子说不清道理，还是早溜为妙！
陆思远只喝了两杯梅子酒，可脸却红得像朵花。
“林凡”
他软软糯糯地叫了声。
不知为何，林凡总觉得今天陆思远叫他叫的特别频繁。
“你说”
他右手搭着陆思远胳膊，陪他在马路上走直线解闷。
“疼吗？”陆思远戳了戳林凡胳膊上的伤，云南白药效果很好已经结成了痂，硬邦邦的。
“不疼”
林凡缩了下手，伤口处痒酥酥的不适让他无所适从，下意识缩手避开了陆思远的胳膊。
‘噗通’
失去支撑的陆思远四肢张开大喇着躺在地上，银白短发乱蓬蓬的散落肩头，他笑的很孩子气。
“林凡”
“你背我”
陆思远意外的轻，甚至比不过他在健身房里抗的杠铃，轻飘飘软乎乎的。
湿热呼吸喷在颈侧，有股果酒的甜腻，和车上的他味道不一样。
林凡下意识放轻呼吸，放缓脚步：“你还记得上次喝醉的事儿吗？”
“上次？”陆思远顿了很久，好似在调动为数不多尚未休眠的脑细胞回想：“哦~记得啊，也是你送我回家的吧。”
林凡嗯了声：“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承认错误，是我鲁莽了”
“是我把自己失去的且无法再重新捡回来的梦想强加在你身上”
“篮球对你而言可能就是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打球也是天赋引领的理所应当的工作”
“就像画画好的当了画家，文笔好的出作品集...”
“不会”
陆思远双手搂着林凡脖子，在晚风里有股清凉的温暖。
“你说的都没错，篮球也是我的梦想”
“我找回了梦想”
陆思远嘴角含着微笑，随着林凡的脚步呼吸逐渐平稳，声音也几不可闻的轻了下去。
“也找回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山上扫墓，好大的雨，然后我就在那思考为啥一定要把清明定在回南天，定个干净清爽的日子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