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州把发给李定原的信息看了好几遍,总觉得语气似乎有些生硬了,但要撤回已经来不及。
哪怕能撤回,好像更怪。
正好他新书完结,想着不如去外面转转,旅游什么的。
现在李定原来他家熟门熟路,都走习惯了,要是自己出门一段时间,这习惯也许就能纠正了。
但想来想去哪儿也不想去。
陆州是个十天里自个儿呆着能有八天很自在的人,剩下那两天外面转转,那点微末的寂寞就又消散了。
他就喜欢安安稳稳的蹲在哪儿,最好一动不动。
现在有家了,自己的家,想怎么过怎么过,哪里舍得挪窝。
还有阳台上养的几小盆多肉,走了谁照看?
左思右想之后,陆州还是没走远。
他有时候想的比较多,惊弓之鸟似的,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太敏感太自恋。
李定原什么条件,连江时那种家境豪富长的又好看又会来事的人都贴着,会对他有意思?
也许就是正好挨得近,又认识了。
这年月,有钱人想怎么折腾就能怎么折腾,不缺物也不缺人,估计李定原要说喜欢变性人也有人上赶着去满足。
最终陆州逻辑又自恰了,心绪重新安定下来,当然,基本方针不变,还是和李定原拉开距离。
太近了,感觉跟住一个门里似的,让人不自在。
正好周薄贺约他吃饭,陆州就出门了。
见面周薄贺就新奇的盯着陆州看。
时间过得快,周薄贺医院又忙,中间还跟着导师出了一趟国,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安锅饭的时候。
笑他:“小州,最近过的不错嘛!”
陆州知道周薄贺的意思,他前段时间伙食好,胖了好几斤,现在也没减下来。
不免又想起李定原。
不过这肯定不会提,只是说:“是吗?”
周薄贺虚量了下陆州的腰身:“这样刚好,之前太瘦了,像没吃饱。”
忽然有人靠近,尤其是周薄贺是个成年男人,陆州本能的全身都有些发僵,知道周薄贺没有恶意,忍住了。
周薄贺没发现陆州的这点小变动。
他最近累得慌,瘦了点,本来就英俊斯文的面容更立体,一举一动风度翩翩,引得好几拨人看他。
还有人来加微信,男女都有。
周薄贺是个社交达人,来者不拒,但对加陆州联系方式的人,都挡住了:“我弟手机掉水里还没买新的,回头咱们单聊。”
陆州不喜欢和外界建立太多联系,人际关系复杂会对他造成困扰。
每次出门社交,如果不是特别熟的人,他都会有种被吸阳气的感觉,累得慌,得安静好一阵子才缓的过来。
已经习惯了周薄贺这种维护,只安静的看。
顺手给周薄贺添了茶水。
周薄贺看他勤快的样子,无奈的笑:“你啊......”
两人吃了饭,又去附近的花市转了转,陆州没忍住买了两小盆造型很好看的多肉。
虽然他养一段时间可能就秃毛了,像之前的那几盆,但还是忍不住。
花市旁边就是夜市。
两人进去转。
这种热闹但又不用自己交际的环境,陆州还挺喜欢的,尤其现在兜里有钱了,虽然不一定花,但心境比以往平和很多。
冷不丁发现周薄贺看他,陆州问:“师兄,怎么了?”
周薄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很放松:“没什么。”抬头看了眼:“今天天真不错。”
陆州也抬头看。
安市是个大城市,人口超千万,天晴的时候也很少能看到像今夜这样星空璀璨的时候。
陆州想起老家的天空,深蓝色,星星繁密。
自那件事后他就开始怕黑,总觉黑暗中潜藏着邪恶丑陋的东西,但在这之前,他最喜欢搬个小板凳在院子里看星星。
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的星空了。
人流汹汹往前,陆州和周薄贺很快往前走。
周薄贺接了个电话,医院有手术,很难得的病例。
本来不关他的事,但做手术的医生是他家世交,让他去加个班做助手,也是让周薄贺长经验。
周薄贺想要拒绝,他不缺这种机会,但看陆州眼底眉梢有了倦意,就又应了:“谢谢老师,我马上过来。”
两人分别打车,一个去医院一个回家。
陆州拎着多肉出了电梯,就见一个人影倚在他家门口,朦胧中这人面颊边一点星火。
电梯的动静让门口的声控灯亮起来。
陆州看清是李定原。
李定原嘴边叼着烟,脚底放着一箱子水果,看到陆州就站直了,双眼在袅然的烟雾中有种落拓深邃的劲儿。
陆州拎着多肉袋子的手紧了紧:“又忘带钥匙了?”
说了这话就觉得自己蠢,如果李定原忘记带钥匙怎么会从家里拎出水果,这东西他早上没拿,但就在脚边,看到了的。
没见过李定原抽烟,总觉得抽烟的李定原有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劲儿,不过看上去倒挺帅的。
想说一句抽烟对身体不好,又忍住了。
在陆州走过来的时候李定原已经掐灭了烟,只是一时没地儿放,剩下的小半截烟就拿在手里。
看他:“没有,拿这个给你。”
他拎起水果箱子:“同事要来着,我没给,说了要留给朋友,不能食言。”
这话里的逻辑看着顺又好像不顺。
陆州没再拒绝,开门进去,李定原跟着进来,将箱子放玄关的地上,没换鞋,也没往里进:“逛街去了?”
陆州提了下手里的塑料袋:“买了花。”
李定原看那多肉挺可爱的,堆堆挤挤好几个小植物在一块儿,像一个小世界:“看着不错,送我一个?”
陆州让李定原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住了没问李定原等了多久,但看到门外走廊窗台上有好几个烟头,就有点不好意思。
李定原从两个中挑了一个相对不那么好的。
花盆不大,他一只手就托能托着了,手指拨了下多肉小巧的花瓣,笑了下。
他五官英挺,又因为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的气场,这一笑却整个人又挺柔和的。
有种猛虎嗅蔷薇的劲儿。
陆州有点脸盲还有些颜控,否则当初也不会一眼就看到李定原,一面之缘就将人记住了。
冷不丁李定原问:“看什么呢?”
陆州:“......你该刮胡子了。”
李定原知道自个儿胡子长的快,晚上刮了早上就一层茬儿,早上刮了晚上又一层茬儿。
攥着陆州的手碰了下自个的下颌:“早上刮了的。”
毫无防备的陆州抽回手,瞪着李定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下意识想,挺硬的。
看李定原的头发和胡子就知道,这人属于雄性激素分泌比较旺盛的那种,在动物界的话就是那种比较凶猛的动物。
手指都扎得慌。
李定原看他瞪大了眼睛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门口等了很久的气儿就散了,觉得自己挺幼稚,居然也不打电话,就那么等,像跟谁较劲。
没问陆州跟谁出去了。
跟谁出去都没用。
说了句水果不经放,让陆州早点吃完,就离开了。
出门了还带上门。
一手托着小花盆,一手将窗台上的几根烟屁股全攥了,走楼梯回的自个家。
小花盆就放床头,上网搜了下这小东西该怎么养,又拍了张照片给陆州看:[有它陪着,挺好]。
陆州回:[有虫子]。
李定原:[我给它捉虫]
陆州的意思是放床边会招虫子,对人不好,但也没再解释。
李定原又拍了这花的照片,这次没拍进去床头,任何私人信息都没有,就一张图片,发在朋友圈。
底下一圈儿点赞的,还问他怎么有这闲情逸致。
其实要搁别人发这个,怕是会有人嘲笑这花没什么格调,李定原朋友圈都非富即贵,看不上这种普通花草的人多了去。
但李定原本身就足够有力量,他的花没人说什么不好听的,挖空心思称赞着秀存在感的人倒不少。
唯有万花丛中过的发小宋望津觉察到不对。
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原哥,这是你今年发的第一条朋友圈吧,有情况啊......”
就听那头笑了一声。
成年男人低沉带着点愉悦的笑意,听的人耳根子一麻。
宋望津心里就有谱了,好奇的问:“嫂子哪儿人?干什么的?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你这下手也太快了!”
李定原道:“不是嫂子,你小哥。”
男人的称呼和女人的称呼不一样,虽然李定原见过有些人带着男伴也叫嫂子,但他不喜欢这个。
他就是喜欢上了个带把儿的,那怎么了?
不能因为他喜欢人家,人家就跟变性了似的,要不叫他嫂子也行,反正他皮厚。
宋望津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憋出一句:“你认真的?”
兄弟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李定原和谁一起过,小时后玩打仗,大一点打群架,再大人直接去部.队了,立功回来又是忙碌......
李定原:“嗯。”
宋望津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李定原父母那儿这关怎么过,比如李家那老大的家业,真就说不要后代就不要了,这可真相当于有王位继承。
但从小李定原就比他有注意,说的话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动。
索性也没说了。
最后倒更纯粹的关注起让李定原栽了的人是个什么样:“那......那咱小哥,比那回江时那个怎么样?”
提起江时那个前男友陆州,宋望津就来劲了。
虽然他爱好女,但那陆州.......
当时就见那么一面,真叫个惊鸿一瞥,到现在都忘不掉。
你说他长的好吧,可宋望津也不是没见过好的,但那人就那一身冷淡又清透的模样,真像一块不染尘埃的玉一样。
说话声音也好听,切金碎玉的动静,还有理有据的,简直是个天仙。
如果自家哥们栽在差不多的人手里,那他服气,也理解。
又禁不住道:“原哥,你知道吗,现在圈里好几个人打听陆州呢,心心念念的,着了魔一样,看那意思不上手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