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州自我评价,他这个人,做朋友还是挺合适的。
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只要力所能及,他都愿意给予自己的力量。
但做恋人,那就很糟糕了。
不论是他的性向、他的家庭,还有他的过去,都注定了他是个坑。
像李定原这种人,一定很踏实很想要个温暖稳定的归宿,陆州确定他不是这个归宿。
没有结果的事,早已料到,何必纠缠着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当然,陆州倒不怕别人伤害他。
他其实很皮实,凉薄又咸鱼,翻个面也就继续躺着了,但他怕伤害别人,怕还不起很多东西。
李定原闷笑一声:“怎么个随便法,亲一下就掉眼泪的随便?”
笑意带动胸腔震动。
震动传递到陆州背上。
他感觉到了,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气死。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李定原不逗他了,也很一本正经的道:“既然随便,那随便谁都行,是不是?你先在我身上随便试试,我接得住。”
陆州:“......”
李定原强调:“我真的还挺能随便的,这么看咱俩也算天生一对。”
他翻出自己的手机,在视频里找了一阵儿,手机常年储存一些出现场拍摄的东西,私人的东西难找的很。
又打电话:“望津,咱们在蓝苑那视频,发我一份。”
不到一分钟李定原的微信收到一份视频。
李定原打开,将手机递给陆州:“哥十来岁就很会随便了,慢慢看,不着急。”
他很有技巧性的下床。
靠近陆州那侧的长腿先抬起,遮着当当的,直接去了洗手间。
不放心的回头补了一句:“老实呆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敢溜,逮住了让你下不来床!”
陆州知道李定原干什么去了。
那玩意儿他早见过。
当时只顾着震惊了,倒是对这人壁垒分明的腹.肌印象更深刻。
现在想,心里就一沉。
刚还硌他,生龙活虎的要命。
他知道同性之间怎么进行身体的深度交流,现代信息这么发达,想了解什么都很容易。
说实话,李定原这么天赋异禀,不用可惜了。
但陆州偏偏做不到。
这是比他性向还深的秘密,没有解决办法,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陆州已经打算带进坟墓。
陆州点开视频。
比今天晚上去的酒吧还要繁华璀璨的背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凑一堆喝酒抽烟,不少人还搂搂抱抱的。
搂着人的都是少年,被搂着的有男有女。
给人跪着点烟的,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谄媚的抱着人腿的。
消费和被消费的人,很容易辨别。
这是陆州没见过的场面。
录视频的人没什么章法,画面晃动间还说话:“看这儿看这儿!你小子别乱摸,老子可都记录下来了,原哥,看这儿!”
画面给到一个单人位的独立大沙发。
开头混乱的画面到这儿像被隔了出去,英气勃勃的少年撩眼看向镜头。
一条长腿搭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坐姿有种天老大我老二的霸道和自在,手指夹着烟,一手擎着杯酒,身边再没别人。
似乎被镜头扰的烦,沉着声道:“滚蛋!”
镜头就转走了。
画面重新热闹起来。
这样的年纪,这样繁华靡丽的画面,陆州想象不出来,同样的年纪,他不是在学校死读书就是在家做功课,或者上地干活。
有钱人家的孩子,原来夜生活是这样的。
这样一比较,陆州说的那个什么随便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视频往回拉,少年兴奋的声音重新响起:“原哥,看这儿!”
少年的李定原眉毛浓长双眼乌黑,比起现在的男人样儿稍有些稚气,但清爽锐利,已经有种说一不二的架势。
还有点搞笑。
大概是年龄上压根不是沾烟酒的时候,脸白白嫩嫩,嘴巴也红艳艳,是种少年气的故作成熟。
再看,眉宇间有细微的不耐烦......
鬼使神差的,陆州将这段视频发到了自己手机上,又删除了发送记录。
退出聊天框的时候,难免看到李定原的联系人列表。
联系人有三个人置顶。
老头、母后大人、陆小猫。
陆州:“......”
再下面最新消息是小吴,一打眼就看到了:[师父,你不要知法犯法啊......]
陆州想起被李定原从酒吧扛走的事都被熟人看到了,还不止一个熟人,无可奈何的呜咽了一声。
主卧附带的浴室水声哗哗响。
要是没李定原最后那句威胁,陆州早回家了。
百无聊赖。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多接近十一点。
一番折腾下来陆州都困了,没敢睡,靠着床头仰头眯着,耳朵竖起来听浴室的动静,确保那边水声一停他就睁眼。
陆州再醒过来是第二天早上。
床上俩枕头他抱一个枕一个,身下是有些皱的被子,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被。
枕头不软不硬,恰到好处的舒服,被子轻飘飘的,像云朵。
这是李定原的家!
陆州下床,打开卧室门,顺着细微的动静往厨房去。
厨房玻璃门关着。
但背对着他站在厨房那儿的李定原像身后长着眼睛,回过头看陆州,视线在陆州支棱出个角的头发上一顿,扯了张纸巾擦了手出来。
李定原:“醒了?”
他抬手,想给陆州捋一下头发。
陆州警惕的往后一退。
李定原:“怎么不穿裤子?”
陆州心头一跳,下意识低头。
裤子好好的在呢。
下一瞬脑袋已经被撸了一把,还被拍了拍:“早上吃海鲜粥配大肉包,包子馅放的瘦肉,我亲自包的,尝尝?”
陆州爱吃海鲜,爱吃包子,但他不吃肥肉,外面的包子也绝不吃带肉的。
他摇头:“我回去了,不饿。”
李定原:“去洗漱,你的洗漱用品我都带来了,在主卧的洗手间,换洗的衣服在衣帽间靠门第一个柜子。”
陆州惊愕看他。
李定原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陆州:“放心,不是要囚禁你。但是作为朋友以及你未来伴侣的预备役,我觉得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像昨天那种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为,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下次不是你睡我的床,是我让你下不来床。三天,老实儿的在这呆三天再回去。电脑在书房,不要告诉我在这儿你没法工作,你有存稿,至少一周,这事儿你以前说过。去吧。”
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也不用担心会影响我工作,我的年假已经批下来了,绝对够用。”
陆州当然不肯就这么听话。
他是个成年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凭什么要被这样单方面的掌控!
这让人不安。
陆州冷冷的盯着李定原的眼睛看,唇线紧绷,再没废话,直接往门口走。
玄关放着钥匙。
一眼认出缀着个木头小葫芦的那个是自己的,拿了就走。
后来脚就离地了。
再后来人被抱回床上,他一米八二的身高,瘦削但不瘦弱,但每次在李定原这儿都好像成了个枕头或者被子之类轻飘飘的东西。
李定原将人放床上,半跪在床头仰头看他。
这样儿他也好大一只。
强健、英俊、锐利,像一只华丽和力量并重的厉害的猛兽。
姿势似乎低就,但却更有一种摄人心魄蓄势待发的东西,甚至有些期待的说:“我这儿没有事不过三,州州,你再走一个试试。三天,我不动你,三天之内再碰那扇门,我就当做你在邀请我。到时候我能随便到什么地步,你会知道的。”
他从来不是话这么多的人,但对陆州,你又不能真用强还是怎么样,只能言语威慑。
好在陆州并不是李定原过去遇到的那些老奸巨猾的对手。
李定原看他沉着脸别开眼,似乎看他都不愿意,就知道奏效了,起身道:“十分钟后吃饭,去洗漱。”
他起身的时候还捏了下陆州的脚丫子。
陆州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这时候才想起昨晚他是穿着鞋睡着的,醒过来没注意,现在才意识到鞋也没了袜子也没了。
起来时床边摆着拖鞋,他直接穿了,没多想。
现在,拖鞋掉门口了。
所以昨天晚上,是李定原给他脱的鞋袜?
陆州不知道怎么形容李定原这样的行为。
袜子、脚......
他不嫌脏的吗?
李定原将陆州的拖鞋提溜回来,放他脚边,又转去厨房了。
洗手,从蒸锅取包子出来。
耽搁了几分钟,包子蒸的有些过头,但没什么大影响。
李定原家客厅没有大茶几,只有一块看上去就比较贵的地毯,还有一个放零食的,下面带小轮子可以推着走小茶几。
吃饭用这东西显然不行。
早饭在餐桌上进行。
饶是陆州心绪复杂也不得不承认,粥很好喝,包子也很好吃。
李定原夹小咸菜给他吃。
陆州看着李定原的手,盯着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但他现在还不是很想和李定原说话。
李定原看陆州欲言又止,问他:“怎么了?”
陆州:“......你......洗手了吗?”
碰他脚,还拿鞋......
李定原一脸无辜:“没啊,不用吧,我又不嫌你。”
陆州面色发青,手里的包子顿时好像发着什么幽幽的让人倒胃口的气息。
李定原从自个碗里夹了个大虾仁给他:“好了,骗你的,洗了,洗洁精洗的,还用水冲了两遍。”
陆州松了口气。
但人想要找茬的欲.望有时候是克制不住的,不高兴的道:“洗洁精,还洗两遍,这么嫌弃我?”
李定原:“......”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