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名玥勉强看了两分钟，觉得自己完全不是学这门外语的料，叠好卷子轻轻放到了明妍的桌子上。
谁知蒋名玥刚准备回到座位等明妍醒过来，前面的人就已经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正好看见身旁的蒋名玥，打了个招呼。
“哈喽，你们讲完题了？”声音和平时一样，没有睡醒过后的沙哑，看来只是在闭眼休息。
“讲完了，正确率还可以。毕竟新学期第一次月考，难度也不算太高。”
明妍撇撇嘴，心说：“是，难度不高，然后我一共就没几个会的。”
“对了。”蒋名玥疑惑地问：“你那个卷子背面写了好多东西，我没太看懂，但是写了划划了写，怎么了，看你回来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
明妍闻声拿起卷子看了看，又趴了下去，回答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日语生有一个写规定作文投稿比赛的事吗？”
见蒋名玥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是这样，前段时间我们老师和我们说，有一个类似于作文大赛的活动，写命题作文统一投稿，然后和各地区日语生评比选出优秀作品有奖。我倒是不在意奖品，就是觉得这活动挺好玩的，也想练练自己的作文水平，就想着写一篇投个稿，但是……”
说到这，明妍叹了口气，“好像写不出来，从选题目到写第一句，心力交瘁，截至目前我一共就写了三句，老是觉得写的不好。”
以往谈起有关于日语话题的明妍总是神采奕奕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她在这上面付出的努力蒋名玥也有目共睹。从书上记得密密麻麻但又工工整整的笔迹也好，写满了一本的错题和作文也好，周末在家看的日剧日漫和提前自学的知识也好，她总是情绪高昂，哪怕平时遇见难以理解的题目也斗志满满地去攻克，好像在这一科她从没露出过现在这样低落失望的表情。
“那就先别想了，要出去溜达溜达吗，换换心情。”
“我现在不太想出去，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吧，那我先走了。”见明妍是真的没心情出去，蒋名玥也不强求，自己一个人下楼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蒋名玥走后，明妍趴在桌子上收紧了胳膊，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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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熟悉的房间里，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坐在床边，手腕上一道一道伤口正淌出鲜红的液体，走近一看，正是明妍。
窗外风和日丽，明媚的太阳散发着光芒，可惜被厚厚的窗帘挡住，阳光无法透进屋内。
明妍不知哭了多久，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只呆呆地坐着，双目失神，低头看向手腕上的伤口。眼看着血液缓缓流出，滴落在地板上，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片刻后，拿起一旁的裁纸刀，又用力地划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皮肉慢慢绽开，血液从伤口里涌出，明妍似是癫狂一般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而又疯狂，却好像又带了些悲伤。眼睛瞪大，红血丝慢慢爬了上来。
大概是笑累了，明妍靠在床头喘了口气，又低头看着伤口。因为用力过度，能看到里面一层白白的网状物。
“这，咳咳，这是什么？”明妍嗓子沙哑，发出第一个音节时有些困难，用力清了清嗓子，想找手机查一查。
“等下。”明妍又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该处理一下，万一失血过多哈哈。”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扶着墙去书柜的抽屉找碘伏和敷贴。
之后，明妍默不作声地处理了伤口，手法娴熟，看来是做过好多次了。
“好了。”明妍丢掉手上的棉签，又沉思了一下，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我刚刚，要干嘛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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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妍，明妍？”蒋名玥从外面溜了一圈回来，见快要上自习了明妍还在睡，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明妍又像上次一样，身体重重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怎么……”蒋名玥看着她，不由地回想起上次明妍睡觉做噩梦的样子。
“我没事。”冷冷的声音传来，不似以前那样语调中带着欢快，冷冰冰的，还有些敷衍和不耐烦。
蒋名玥看了看她，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回到了座位上。
铃声打响，自习开始，蒋名玥做着明天要考科目的卷子，正读题时，桌角多了张小小的纸条。
“不好意思，做梦了脑子有点乱，说话没经过大脑，你别往心里去啊。”圆圆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明妍写的。
蒋名玥看完，收起纸条重新读题，心想：“没事，我知道。”
明妍递完纸条，又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蒋名玥，见她还在平静地做题，看样子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会做什么梦啊。”明妍在内心吐槽自己：“还是这种八百年前的事，没完没了，我都觉得累。不过我当时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其实，尤其是那个眼神，绝望而又悲伤——”
这种想法，如果让其他人听见，大概都会觉得此人是个奇葩，但明妍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奇怪。在悲伤难过时寻找自己的乐子是她的一大爱好，不然一直带着沉痛的心情心脏可是会受不了的。
“不过。”明妍又想：“做梦就做梦吧，能不能来点有新意我没经历过的梦，我好当素材，最近都没什么可写的了。”
一边感慨，明妍一边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话说是不是该放长假了，考完应该就放了，又可以在家码字喽。”明妍写累了，搁下笔掰了掰手，看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几分钟下课，歇会吧就，下节课再看看那个投稿作文。”
“明妍，给。”后面的人轻轻戳了戳明妍的后背，明妍小幅度地转身，接过了蒋名玥给的一块糖。
焦糖味的阿尔卑斯。
“吃点糖会开心一些。”
“谢谢。”
明妍剥开糖纸，避着监控吞下了糖，满嘴熟悉的味道。
其实明妍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焦糖味的阿尔卑斯，她喜欢的是那天送给蒋名玥的草莓棒棒糖。是试过好几种牌子才找到的，甜的恰到好处，没有浓重工业香精味道的草莓味。焦糖味的太甜，甜到齁了，只有在特殊的情况，食不知味时才会吃一块。
“乖乖。”明妍突然没头没尾地对自己说，声音轻的只能自己一个人听到。
之后，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依旧和平时一样聊着天。
“明天考完试就放假了，有什么安排没有？”蒋名玥率先开了口。
明妍扣扣手，蒋名玥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她悄悄撇了撇嘴：“不知道，打游戏吧，也没什么可做的。”
“不出去旅游吗，我们家准备出去玩。”
“不想出门，而且假期人太多，我就在家待着。”
“……”
下午慢慢过去，尽管明妍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但还是没能把写作文的速度提升上来，整整一节课经过多次修改，最终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烦。”明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桌面上摊着两张背面被写的乱七八糟的卷子，一手抓着笔，突然用力抬手想要砸桌子，却在最后强制停了下来。
蒋名玥啃着从商店买的面包，看着明妍一脸崩溃的样子安慰道：“写不下去就先别写了，回家歇一歇，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考完放假一周，多出去走走看看，心情放松了总能写好的，你现在这样绷着神经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啊。”
“好吧。”明妍直起身，又重重叹了口气道：“那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向蒋名玥摆摆手，独自回了家。
蒋名玥目送明妍离开，又悄悄地看了看明妍的卷子。密密麻麻的笔迹和完全看不懂的字让她彻底相信，自己在这一科上面完全没有天赋，只好又默默地把卷子放了回去。
而另一边，刚刚回到家的明妍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学校被蒋名玥安慰的好心情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
“……”明妍看着前方正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也挤满了抽完的烟头，还有几点烟灰落在烟灰缸外面。
明妍用力抿了抿唇，将心中的愤怒努力压下，尽量面不改色地回了房间。
关严门的那一瞬间，明妍的后槽牙立刻咬紧，狠狠摩擦着，发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后又突然抬起手臂，发泄般地薅着头发。
“操。”明妍蹲在墙角，做了个口型，心脏“咚咚”地跳着，像是要马上破开胸口跳出来。眼泪悄然流出，挂在下巴上，滑到衣服里，明妍正勉强控制着情绪，两只手都放在头发上，根本没想过擦掉眼泪。
“呼——呼——”长长的呼吸声被门外突然出现的打电话声掩盖住了。
“喂？到山城那趟货多少钱？四千？嗯。”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之后就是一串脏话，大概是因为价格太低吧。明妍用力堵着耳朵，但还是能听到外面人的说话声，大到隔了一道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