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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Round.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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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八点。

Gallop娱乐投资大厦。

各楼各部门的唇枪舌战依次结束,传媒、视讯直播、文旅开发、实体娱乐等的负责人拿着结果与方案乘坐电梯到三十四楼的大会议厅进行汇报。

过程持续很久,因为两天后的争霸赛也是南楚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届时当地及其他城市的旅客居民成帮结伙出行游玩,心甘情愿掏空钱包为一切买单,而几乎包揽整个南楚娱乐行业的Gallop如同手持钩镰的死神,在礼品周边、酒吧酒店、餐饮会所凡是能够收割的产业量身定制珍馐美馔。

其中掌握杀伐大权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坐在会议厅的主位。

他面色冷淡地听着每一项策划与数值分析,点头代表今日加班有效并且可以领取回报,挥手的意思浅显易懂。

汇报告一段落,江氏叔伯辈的股东以及高层进行新一轮的决策。半小时后会议厅的门再次打开,大部分人拍胸口逃出,个别几位被敲打或清肃的股东高层骂骂咧咧赖着不肯走。

他们的名字在一份名单上,正是前段时间与飞牧农业背地搞小动作的人。

“看来你们对我处理的方案不满意,既然协商失败,那么各位自便。”江枭肄略微侧头,薄镜片下的墨绿呈一种无机质的黑,礼貌有修养地问:“抱歉记性不好,请问职务侵占罪数额巨大的刑罚具体是什么。”

法务心想扯淡,开会之前刚讨论过,他严肃道:“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并处以罚金。”

“我偶尔也想当位热心市民,免费请人吃饭。”

“......”好一个请人吃牢饭的热心市民。

江枭肄点了支烟,慢条斯理地说:“邓皋,把资料拷贝。”

今天蒲甘不在,邓皋从秘书部被调过来,他胆子小,唯唯诺诺地点头。

“江枭肄!江坚秉在的时候都要留几分余地,你这样玩——”那人再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围满会议厅的安保人员已经将他的头死死摁在桌上。不止他,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全部被粗暴地架起来,众人又是一顿不堪入耳的辱骂。

“扔出去,送医院。”年轻的掌权人似怜悯地给出二选一,眼风都未赏赐半分,Gallop商业帝国的王,讲究顺者昌逆者亡,暴.政下那些人不过是草芥。

“X你妈!”

“堵嘴。”

“......”

会议厅瞬间安静,烟灰抖落无声。

门开合间,江枭肄看了眼新怀表,平静道:“其他人下班,叫江掣宇裴瑞上来。”

与此同时,警车鸣笛响彻南楚以南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风驰电掣驶向Gallop娱乐大厦。很快警察占据二十四楼,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同样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和更加魁梧的私家保镖。

裴瑞:“龙楚地产最近在劲合搞综合格斗,飞牧农业老样子,倒是华森建筑最近没什么动作。”

江掣宇:“顾檠能这么安分?难道是岗白溪没有值得开发的资源?”

南楚政.府在每年争霸赛前颁布的此轮竞品,今年是岗白溪那块未被开发的地皮,四方公司蠢蠢欲动已经在暗中打的头破血流。

江枭肄锨熄烟头,“地的消息应该早就被透露,飞牧农业和新世纪联手就是为了——”

砰!

会议厅的门被强制破开。

“江枭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江枭肄面不改色,淡淡瞥过去,“各位,请问有什么要事如此大费周章。”

许新蕾是此番行动的组长,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一秒,公式化地说:“一对夫妻报警说他们的女儿万小弦从昨晚消失了,我们调查监控,她于九点三十分出Gallop酒馆走向旁边的巷子,你于九点五十三分停车,她上了你的车至此匿迹,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将人非法监.禁。”

江家老四需要将女人非法监.禁莫不是天大的笑话,他这种男人随便勾勾手,就有大批的女人为钱权或为色贴上来。江掣宇和裴瑞面面相觑,单纯觉得搞笑。

镜片下的眸子晦暗不明,江枭肄意味深长地提醒:“警官此番冒然行动,会面临降职的风险。”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许新蕾并不畏惧。

同为孤儿时许新蕾讨厌顾意弦大小姐脾气,运气也不如顾意弦,领养的人家经济条件有限不允许她追逐梦想,是顾意弦伸出援手说:“当女孩子精神独立,手中将有保护自己的武器,任何想道德绑架,掣肘你的人才会望而却步,面对威胁、恐吓、勒索,只需要把枪塞到那些人的臭嘴里,然后扣动扳机。BANG!”

关键顾意弦还真做过类似的事,那疯狂场面因她的美丽而极具观赏性,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所以面前的男人权势滔天又如何,顾大小姐嘱托时说了万事有她兜着做后盾。

许新蕾冷笑,说出顾意弦特意提前备好的措辞,“也许我该再调一队人清查这幢楼,说不定搜点什么出来,再升个一官半职。”

“你!”

裴瑞冲上前。

江枭肄抬臂拦住,对冒犯权当没听见,低头看了眼怀表的时间。按照昨日在暗巷遇见的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正好是失联人口能报案的条件。

质感老旧的火机被修长灵活的指把玩,藏在凹陷阴翳里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蓦地想起那块时间停留在九点五十五的怀表,没有任何预兆的。

“江先生若是不愿意配合,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

此时裴瑞的手机震动,江枭肄叩了下桌面示意他接,不到十秒钟他表情古怪地挂断电话,俯身在江枭肄耳边低声说:“蒲甘说家宅外面被警方包围了,需要联系邬巡吗?”

旁边的江掣宇也听到了,讶异道:“阿肄,什么情况?”

倒是小瞧那条想吞象的蛇了。

江枭肄忽而轻笑了下,“有人想见我。”

他起身理平西装下摆的褶皱,嗓音抑着某种不明朗的兴味,“走吧警官,我们一起去榆宁问问万女士是不是自愿的。”

·

主楼的设施样样齐全,除了江枭肄那一层不能去,所有的房间任意挑选。

顾意弦问后面的小尾巴有没有好玩的地方,蒲甘看着化好精致妆容的女人十分无语,中午那会儿四哥让他联系人去买衣服鞋子,下午甚至还送了包理由是配套,他反正是搞不懂了只管照做就是。

于是他们去了江枭肄的音响室。

两面墙的黑胶唱片和CD唱片,一组24K金的音响,六座两米高的音响。

顾意弦瞅着那对镀金的大本钟似的音响,她玩的东西种类繁多,不论其他物品的价值,单Hart Audio设计的D&W Aural Pleasure系列,在南楚市中心买一套别墅都绰绰有余。

穷人玩车,富人玩表,富豪玩音响,所言不虚。

她随便挑了张放在唱盘里,往靠椅里一躺,闭上眼。

蜘蛛怎么捕猎,吐丝制造陷阱,等待食物自投罗网,现在只需要欣赏音乐等待。

唱盘流泻出欢快嬉皮士的曲调,“Love,love me do,(爱我,爱我吧)You know I love you,(你知道我爱你)I\'ll always be true,(我一直都那么的真诚)So please,love me do(所以拜托了,请爱我)......”

顾意弦压根没听歌词,也没意识到自己全然忘了兄长。

她的唇翘起愉悦的弧度,莹润修长的指跟着节奏在半空划圈。

反将一军,江枭肄会是什么表情呢。

蒲甘:“......”

音响唱片他不懂行,但隐约觉得这场景有点形容不出的怪异。

音响室祥和悠闲,榆宁家宅的入口处剑拔弩张。

蓄势待发的高压水枪对准红蓝相间的车顶灯,私家保镖隔着铁网手持电击棍与南楚四个区的警队对峙,直到通荫山庄的尽头驶来以黑武士打头阵的车队。

沙沙哒哒。

接踵而来的脚步声响起。

顾意弦收敛表情,双手规规矩矩交叠于平坦小腹之上,一副安静休息欣赏音乐的懒倦模样。

厚重的隔音门开,她略微侧头。

江枭肄今日穿了藏蓝色的复古西装,日常平驳领没系领带,腰间挂着镶钻的黄铜链怀表,金丝眼镜架在耸立高挺的鼻梁,看起来斯文绅士——前提忽略身后乌泱泱的一群表情凶冷身穿制服的壮汉。

“江先生,您怎么回来了?”她的神色惊讶还有点慌张,“哎呀,怎么这么多警察啊。”

如果不是走廊四十多位警察和保镖挤到快打架,江枭肄可能真的会信顾意弦这副浑然不知情的表情。房间奏响乐来源高价收来珍藏版黑胶唱片,这种精致玩意容易划伤,一直放在木架的最里层。她倒是会找东西取乐。

他微微眯起眸子,舌尖掠过后槽牙,语气保持着修养听不出喜怒,”万女士,你的父母报了失踪案,警方怀疑我非法监.禁你。”

顾意弦稍稍睁大眼睛,似滞住在消化这句话的信息,几秒后,神情无辜纯真地说:“我已经与父母断绝关系了,再说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一口咬定当然是赌江枭肄拿不到证据,她无视神色各异的众人,折腰以袅娜微步到他面前,语调柔缓,“像江先生这样有教养遵纪守法的热心市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只是看我可怜承诺给予容身之处罢了。”然后再玩阴的,把人骗进守备高筑的金殿关起来。

“对吗,江先生。”顾意弦冲江枭肄轻轻笑,眼尾勾起艳色,像试探又似勾引。

食色,性也。

蓄谋围剿,愿者上钩。

江枭肄的睫含蓄半遮,视线从饱满如毒罂粟的唇,一寸寸下挪至垂波卷发下半露的肩,再到曼妙热火的曲线。

贴合肌肤的蕾丝仅仅几片,一扯就断的细带可怜地挂在髋骨,顾意弦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出于本能抱臂往后退半步。

江枭肄仍未停止。

他衣冠楚楚,每处一丝不苟,镜片下的眸光却是无人能察的侵略,攻势缓慢,化作实物变成手像要将她明艳四溢的伪装粗暴撕剥。

黑胶唱片转动,二重唱与口琴,默西之声与轻摇滚的曲调——如果唱片失火,只能救起一张,我会选择披头士。忘了是谁的评价,但顾意弦现在觉得莫名贴切,黑胶已经失火的灼热感让空气升温,被江枭肄扫视而过的皮肤发烫。

他太高,她抬眼恰恰能触及他肉感却棱角刚硬的唇,往里陷的唇线随时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可能是辛辣烟雾也可能是刺激烈酒,未知总是危险又迷人。

“当然,”像探索完毕,江枭肄掀眼注视着她,嘴角弯起微妙弧度,“我与万女士是最真诚简单的男女关系,仅仅二十四小时怎么能将人定罪。”

两长相优越的人站一起本来就太吸人眼球,他咬文嚼字的话太有歧义让人想入非非,现场一触即发的紧绷感倒变得像暧昧调情。

不能再轻易被牵动,得重新掌握主动权,暗流汹涌中重新放置定海神针。

“是啊,江先生还想好人做到底为我介绍工作,我们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顾意弦点了句,忽略加速跳动的心脏,再不看江枭肄,徐徐朝门口走,不经意朝许新蕾投去一个眼神,露出得体微笑:“警官,你们大抵搞错了,都怪我处不好与父母的关系,害你们百忙之中兴师动众,浪费这么多警力资源,可怎么办才好。”

说到后半句她的语气自责快要哭,我见犹怜,在场大部分都是男性警察轻易心软纷纷说没事。

“人是安全的就好,这是我们该做的。”许新蕾非常有职业操守地说了两句官话,大声吆喝一声,“收队!”

音乐忽然关闭。

“各位,稍等。”

江枭肄阴冷出声,气场很足。

话音刚落,走廊的私家保镖迅速堵住音响室的门,众人被迫暂停撤退步伐,不敢轻举妄动。

下达指令的男人慵懒靠在沙发椅,修长双腿交叠,食指抵住前额,薄镜片泛着冷光,透出像某种兽类的幽暗绿色。

他此番模样明显是不想息事宁人,龙潭虎穴岂能擅闯焉。

报警这一出做得滴水不漏,没证据的事只要咬死不松口,江枭肄奈何不了她,可顾意弦怕许新蕾被为难,笑着地打破僵持的氛围,“江先生是想感谢你们的尽职尽责。”

与顾檠相处得来的经验,当面捧高,巧言令色|诱其就范,好面的人不会反驳。

江枭肄看她几秒,没应允就把那句话晾着。

他摘下眼镜,漫不经心地用指腹碾磨细杆镜腿,是松弛的状态却无人出言打搅。

顾意弦感觉的到,江枭肄好像真的不高兴了,莫非是刚刚的言论僭越,她攥紧冒汗的手心,脑中飞速运转应对之策。

须臾。

“蒲甘,为劳心劳力的人民公仆送上一份宵夜。”

蒲甘和裴瑞错愕。

别说今日这女人惹出的祸,以江枭肄这种百倍奉还的性格,往死里整那该念大慈大悲咒,这几年在南楚再嚣张跋扈的人见了江家老四,谁不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敢当面忤逆触霉头,还耍手段算计,听者都要捏一把汗。

这几乎纵容的态度实在诡异。

但只怕祸水西调不成变东引,他们赔上笑脸请警方出门,身后传来男人低淡的嗓音,“都出去,我不希望还有不识趣的人擅闯。”

意思是包括江家三姐弟任何人都不行。

“是。”

顾意弦也听懂了,转身之际。

“万女士。”

“我觉得有必要深入讨论你情我愿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肄老大的心理活动:她报警抓我有意思——她又在演戏——她果然穿贵的衣服好看——她怎么对谁都能演戏——老子差点都被拷上手铐了她还为别人说话?

弦妞的心理活动:敢软禁我弄死他——收点利息——希望他听懂我的言外之意——他是变态——喜怒无常的死男人——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每晚凌晨的阴间作息,小宝们不用等,乖乖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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