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外，是什么地方?——没有人关心

无数战舰在空中疾速飞驰，幽蓝色的喷气不断从天空中闪过，爆炸声不断从附近响起，轰鸣声与建筑倒塌声不断从远方传来。

地面上全是干燥的扬尘，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灰扑扑所覆盖。

所有人眼中充斥着迷茫，这世界为什么会是如此模样?

嘶哑的喊声从废弃的大楼出口传来:“掩护民众撤退，快！”

为了确保穿搭到位，他们尽量在机甲通讯频道放大自己声音，然而下一刻所有频道同时响起的还有近乎一致的机械音:

“警报，机体已被锁定，请立刻脱离本机！”

终于有人爆发了忍不住骂了脏话，随后众人迅速摁开安全带，翻身就从机甲一跃而出，四散奔向远处掩体。

“轰——”

巨大的白色蘑菇云从灰色的世界中迅速膨大，内部浓重到几乎看不清东西，死寂一般的世界只剩下了风声的呼啸。

“都是卑劣没进化的低等人，干脆直接投降好了，还敢拒绝，那就都去死好了！”

作为觉醒了控者能力的人已经和这些家伙不一样了，坐在战机上的人如此想到，破坏欲得到满足的他体验到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

——“滋滋滋”

焦糊味散发出来，他奇怪地闻起来，摸索着打开战机中的机械箱，璀璨的火花四溅，皮肤被溅射到的地方灼热无比！

下一刻，面前的操控屏幕骤然失去光亮，滞留空中的战机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开始不受控制疾速跌落。

同样其他的战机也开始发生类似事情，接二连三地从空中坠落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位于战舰上的塔兰斯脸色肃冷地站在操控室注视着城市上空坠楼的战机，冰冷的舷窗外是纷乱的世界。

身后的汇报工作官员忍住自己擦头上冷汗的想法，试探地说:“报告，我们已经予以反击！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塔兰斯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或者无动于衷，他点头表示知道，神情未变走向大屏幕，用弯曲的食指敲了敲屏幕，随后说:

“借道过去一下。”

那手指敲的位置，正是日暮主星「日暮城」，殿下哪里是要借道过去，分明是想灭了日暮城！

众多官员都唯唯连声起来，生怕惹着了塔兰斯被(正在气头?)的他给一起灭了！

——

然而塔兰斯并不是一个暴虐迁怒他人的无能者，反而是一个相当理智和开放灵活的执行者。

这一点，或许目前为止，只有顾铉猜测的最为接近。

——

顾铉想起刚刚见过的［今日］，再加上那架［明月］机甲，向太初旭问道:

“太初叔，「今日」与「明月」在联邦都有两架吗？”

太初旭微愣住，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明月城中两轮月亮同升同降，故而「明月」确实有存在两架。但「今日」——”

“应该是我家中打造出来的高仿品！”

顾铉微凝目光，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话继续听他说，太氏一族似乎……

“那架「今日」并非完整版「今日」，而是改装防品，「薄如蝉翼，一击千发」这一招数所要的机甲硬度与强度都是极其高的，必须采用稀有金属制造出的刀片，故而采用了稀有金属矿进行铸造，但稀有金属矿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用完。”

太初旭目光深远，顿了顿才说:“这就得说到日暮城的由来了。”

——

数百年前，帝国巅峰时期「领域」诞生，而「领域」第一任驾驶者便是太氏一族天才人物太遗霜，意气风发。

然而，死亡之眼战役后，他双腿都被「深渊」腐蚀，无法疗愈，更无法再驾驶「领域」。

而那一战，昔日同袍皆惨死，一生自负天才的他心上更是饱受折磨。

过了修养期，残缺双腿后自然无法再驾驶机甲，本该于机甲一途已然无缘，但他自恃天资，负气出走寻求解决之道。

每日钻研机甲设计与制造，不日不夜，仅用了五个月设计出了「今日」的初稿，更是深入无人荒星寻找制造材料。

更是托人找到了当年「领域」铸造后剩余的稀有矿石，托付大师打造出了「今日」它独特锋利的刃——薄如蝉翼，却又锋锐异常。

自创的「日暮十轮刀法」，更是快刀的巅峰——层层叠叠，一击千发！

——

顾铉眸内沉思，奇怪地问道:“太遗霜前辈何必大费周折打造「今日」?「今日」同其他机甲难道有什么独特之处……难道?”

太初旭目光平静地说:

“没错，先辈受伤后走入人生末路，妄想重新操控机甲是倒行逆施之举。对于常人而言，它的独特之处就在于，「今日」是违逆本能之器，只有双腿残缺之人才可以完全驾驭。”

“也正因为如此，太氏一族后人想要驾驶「今日」可谓难上加难，于是他们便熔铸了「今日」的一片刀片，用于高仿「今日」八枚刀的刃口来提高锋锐度。”

——

「今日」的内部操作系统恐怕和常人并不相通，太初叔他的腿恐怕……

“抱歉……”

此刻头脑昏沉，顾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他只能干巴巴说了句抱歉之后沉默起来。

太初旭确实是家族倾力培养的——“近百年唯一契合者”

故而，他轻轻垂头一笑地说:

“不要为我惋惜了，初旭者，朝阳。勃勃生机的初生之阳是家人对我最大的期待。”

——

日暮城的城主是个顽固的老人。

即便城破，他仍旧坚持坐在那高位上，即便面前这个年轻人让他感到威胁和死亡的恐惧。

这种人，他宁愿你杀死他，都不会容忍自己受到任何侮辱。

所以在众人四处逃窜的时候，他独自坐在这里，等待着死亡，抬起目光看向日暮城夕阳余晖是如此绚烂与美丽，橘红染红半边天。

“很久之前，我心中的野兽就在叫嚣，它日日夜夜渴望着一些东西，躁动与不安充斥着我的心。但到了这时候，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塔兰斯笑了，他说:“权利终究是虚无的，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得到。”

他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棵枯死的老树，静默许久后，才用复杂地眼神看向眼前的青年人说:

“……是啊，我什么也没得到，中年丧子、晚年失孙，很快连自己的命也不由自己掌控了，最终留下陪我的只有这座城了。”

——

“父亲，人之一世若追命逐利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已经找到了可以共度一生之人，请您——不要再插手！”

——

蠢货！

他突兀开始冷嘲地笑，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阴鹜吓人:

“没有大权在握的你，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皇族，不过是联邦议会的傀儡，这一战，我计谋确实是输给了你！”

“你不是输给了我，只是输给了自己。”

塔兰斯说完这话抬腿就走了，日暮城反正已经被拿下了，他才不想聊“人之将死”之类的话。

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去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