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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天行九歌(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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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二月已非第一次使用隐身的能力潜入一位君王的寝宫,可不同于红南国的松散,咸阳宫守卫森严,每队侍卫的夜间巡视都安排得十分紧密。

隐身的能力虽能隐去她的身形,却无法掩盖她的所有痕迹,例如脚步声。

如同白日里传授二月武艺的盖聂先生,便能听声辨位,若他在此地,只怕二月不敢贸然潜入咸阳宫。

酉时,嬴政应歇下了。

咸阳宫主殿的烛光已全数熄灭,余留殿门口的两盏石灯,守夜的宫人便靠在这石灯旁,困顿不已,努力强撑起精神。

“吱呀”一声,关紧了的殿门忽而打开,身侧恍有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吹过,宫人一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消,躬身向门内,“大王可有什么吩咐。”

回应他的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宫人大着胆子抬起头往门内瞧,才发现大王根本就没有打开门。

这门,怎么就自己开了。

许是这风吹开的?

……可今日的风力并不大,殿门也向来不轻,真是……怪哉。

莫不是……

可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宫人默默将殿门关好,因心里头发怵,倒是精神了不少,时刻警惕着这冬夜里的风吹草动。

二月隐身推开门进了殿里,回头见守夜的宫人一脸摸不着头脑,越想越怕的模样,忙捂嘴,只怕自己偷笑出声。

等殿门被关好,室内重归黑暗,她才轻步走向嬴政的床榻。

只是他似乎睡得极浅,哪怕二月已有意放轻了脚步声,嬴政还是有了转醒的迹象,二月便只好施了咒法让他睡得再沉些。

真是个难搞的家伙。

二月坐在床沿,视线投向静静沉睡着的年轻君王,睡着的模样实在乖巧,可思及白日里受的委屈,还是狠狠地捶了捶嬴政的胸口,她特意使了劲,想必能让这家伙疼一阵子。

啊对,她就是睚眦必报。

「别闹了。」红叶有些看不过去,阻止道,「君王无一不谨慎多疑,你莫要留下痕迹引他猜忌。」

好吧。

二月歇了继续报复的心思,伸手抚上嬴政的脸,引动红叶的神力,精神力从相接的肌肤渐渐渡入嬴政体内,连接上他的梦境。

入梦,她已有段时日未用了。

……

“公子政!公子政!您在何处!”

“素荷,你可曾见到公子政?”

“回姑姑,奴不曾见过。可是公子政又躲了起来?”

“……唉,你喊上红娟、绿瑛她们一同分头去寻,务必要在宴会开始前将公子寻到。”

“是。”

甫一进入梦境,二月便听得两名女子的交谈声,不等她消化里头的信息,这两人便匆匆离去了。

环顾四周,从那熟悉的宫墙便知这里是秦宫之内。

这里,约莫是后花园一般的地方,有假山有池塘,正值春夏交际,园内的花团锦簇,在盛阳下美不胜收。

忽而,一条小石子路边的一丛月季微颤,一张玉白的小脸从花与叶中悄悄探出,往那两个女官离去的方向偷瞧了眼,抿了抿嘴,轻轻扒开月季花丛,满身带着花叶与些许花刺,很是狼狈地从里头钻了出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不等他处理身上的一片狼藉,却有个不速之客忽然间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是的,居高临下。

如今才九岁的少年嬴政,身高断然不及表面上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

更不用说,一出生便待在赵国,常年寄人篱下,吃穿用度并不好的赵政了。

他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瘦不拉几的,可得益于他那遗传自母亲的好皮囊,一张脸倒是颇为俊秀,一双瑞凤眼自带贵气,皮肤又白皙,虽然那也有可能是虚弱的表现,可不得不说,嬴政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被陌生人发现自己的窘态,他却是不慌不忙地反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要偷窥本公子。”

偷窥?

“噗——”二月捂嘴憋笑,故意斜眼瞧他,“偷窥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偷窥的。”

……小孩子到底还是脸皮薄,说不出什么垂涎本公子美色这种话,只好气鼓鼓地绷着脸,“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从穿着来看,并不像是宫中女子,亦非妃嫔夫人,大抵是来参加宫宴的贵族女子。

二月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脸蛋,手感并不好,像个只裹了一点点肉馅的水饺,“你就是公子政?”

“你这女子,好生无礼!”少年嬴政气呼呼地拍开二月的手,“本公子要治你的罪!”

二月才不怕他。

“想来那两位女官还未走远,我若是追上去告知她们公子的去处,应是来得及的。”

她说着,作势要走,急得少年嬴政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急道:“不许去!你竟敢威胁本公子!”

这家伙的性子真是从小就不讨喜。

但让二月感到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嬴政的梦会选择回到自己幼年的这段时光,此时此地,有什么他在意的事吗?

她选择直接问。

“喂,你为什么躲着那些女官?”

“……谁说我躲着她们了。”少年嬴政嘴硬道,抬头看见二月一脸不信,大概也知道扯谎没什么用,便破罐子破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二月眨眨眼,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想知道呀。”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她想知道,他便一定要告诉她吗?

“不告诉你。”

“真的不说?”

“……不说。”

好吧。

二月陷入沉思,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这家伙张嘴,还是静观其变,看看这梦境的后续发展。

可她的沉默似乎也让这小公子感到不满,很快就绷不住好奇心,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怎么说。”

嬴政撅嘴道,“你可以自己一个人说话的。”

“自言自语看起来会很傻的。”

“很傻吗?”小公子的神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很傻。”二月肯定道。

他看起来更蔫巴了,唉,真是根可怜的小豆芽菜。

怎么也想不到以后会成长为那种嚣张跋扈的家伙。

虽然他从小脾气就不小。

二月想了想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勉为其难地伸手将小嬴政揽在了怀里,“当然,你是很聪明的。”

这真是句莫名其妙的安慰之语,可恰好此刻小嬴政确实需要这般安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谁拥抱过了。

在赵国,母子俩都过得很艰难,仅仅是生存都很难,母亲赵姬将秦异人抛弃娘俩独自一人逃回秦国的怨怼之情加诸他身,虽心中是爱他的,却也狠着心不再关心他,偶有打骂。

他人的怀抱,其实是如此得让人感到安心吗。

他鼻头一酸,泛着涩意的话语已不觉间说出了口,“他们说我样样不如成蟜,不配为储。”

二月一顿,并未从脑海中搜索到有关于成蟜的信息,她不说话,少年嬴政便继续抱怨了下去,“那群臭老头儿说我不知礼数,对国事一窍不通,更有甚者,居然怀疑本公子并非父王亲生。”

“本公子才不是……才不是什么……野种……”他闷闷不乐地将一旁的一株牵牛以蛮力扯了下来,眼神恨恨,“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更想要成蟜当上秦王罢了。”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去诋毁一个在他国饱受苦难、好不容易才回到故国的质子。

“那和你躲着那些女官有什么关系?”

少年嬴政抬头瞧了二月一眼,似乎在奇怪她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也不安慰他一下。

“……今日的宫宴,父王会宣布储君的人选。”

这么快?

“所以,你害怕最终宣布的结果,不是你?”

嬴政不说话,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二月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嬴政,说实话,她对于嬴政的过去并不熟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乃至往后的每一次见面都闹得不太愉快。

撇开他的样貌不谈,二月是很不喜欢这个事事喜欢针对自己的家伙的。

可万事都有缘由,她来到梦境,或许就是为了知晓问题的根源,知晓嬴政的过去。

九岁的少年嬴政,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所谓故国,从无人在意到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这种奇异的落差感与不适应感,让他倍感煎熬,更不用说,还要时时被他人与年岁相近、处处优秀的弟弟成蟜相比较了。

他寄人篱下,温饱都成问题,又哪来的钱财请师父教自己文韬武略与如何处理国事呢。

怎么可能,比得过成蟜呢。

若是他也从小有良师教导,在父王身旁耳濡目染,定然不会输给成蟜。

哪怕是现在开始学,未来也不会输给成蟜的。

可父王和大臣们并不会给他时间。

今晚,就要决定储君人选了。

一定是……成蟜吧。

哪怕他是所谓的长子……

看出少年嬴政掩饰不住的失落,二月叹了口气,“我认识的公子政,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她这话属实奇怪,嬴政歪头细细打量了眼前少女一番,好像的确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也的确是初次见面,这般美丽,不会没有印象。

但他还是略有迟疑地询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二月轻轻揪了揪他黑色的头发,“不认识。”

“那……”他还是觉得很奇怪,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二月打断。

“你要相信自己。”她说着,双目坚定地望着他的,“你一定会成为秦国的储君,成为秦王的。”

她的眼睛实在漂亮,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明明清澈见底,深处却似有漩涡,要将他的整个心神吸入其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快,这让嬴政不由自主地撇开了眼神,“你不必这般安慰我。”

「他快醒了。」红叶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二月的脑海里。

时间不多了,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远方又传来女官们呼唤公子政的声音,越来越近,嬴政也听见了,紧张得扭头向声源处张望,似乎随时准备躲藏。

二月拍了拍少年嬴政的肩膀,轻声道,“她们来找你了,我该走了,听我的,要去宫宴,那一刻,需要你自己去见证。”

少年嬴政沉默不语,思忖片刻,转头想问她会不会来,却发现身后的少女已然消失无踪,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他只能猝不及防愣在原地,还被找来的女官们逮了个正着。

看来,这场宫宴,不想去也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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