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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江上令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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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太守知晓令歌和令楷要提前离开宁州城时甚是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二人定有急事,他也不好挽留。

“这次实在怪臣,未能好好地招待殿下、”

“石大人有心了,你无需自责,这次前来我也是因为有差事在身,本来如果不急的话,我还想在宁州城多待上段时日,我很是喜欢这里,”令歌对石太守说道,“来日我再来宁州城时,定会提前告知石大人。”

石太守微笑,恭敬地拱手一拜,道:“那臣翘首以盼,以待来日,臣祝殿下回京一帆风顺!”

令歌颔首道:“多谢石大人。”

长庆十五年,四月末,宁州城城北外。

御史台大臣继续留在宁州城料理后事,而令歌和令楷他们则带上几位身手过人的玉清卫提前低调赶回长安。

石大人带着几位官员前来送行,今日的他们一身寻常衣裳,特意为令歌一行人准备了不少路上食用的干粮。

“这些都是宁州的一些特色食物,殿下可以带在路上食用。”石太守指着那两大箱的吃食说道。

令歌看着那些吃食,微笑应下,道:“多谢石大人,多谢各位大人今日相送,这些干粮食物我便收下了。”

“都是臣等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令歌点头,看着宁州城斑驳的城墙,他说道:“我很喜欢宁州,以后会常回来的,到时候我定会一一登门拜访各位大人。”

“臣等恭迎殿下的到来。”几位大人应声道。

“各位大人不必相送了,我们这就出发,保重。”令歌拱手道。

“殿下保重。”几位官员向令歌回礼道。

说罢,令歌便转身往马车上走去,令楷向几位官员告辞后也跟了上去。

看着离开的马车队伍,石太守悠悠感叹道:“待玉迟王回京,这朝中局势便要发生大变动了。”

他身边的官员应道:“此次淮阳王凶多吉少,只希望不要波及宁州城。”

“有玉迟王在,这次我们宁州城定然可以置身事外了。”石太守说道,他想起令歌的仪容言行,又叹道:“真希望玉迟王可以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他身边的令状元,年轻却稳重,实在难得可贵,而且得陛下和玉迟王赏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且说令歌一行人离开宁州城后,持续北上,为了尽早回到长安,他们决定走渝江水路。

令歌一行人走上十日左右的路程来到渝州,在渝州上船之前,令歌想起辰玉在来遇仙山之前曾是蓉城人,他问了问令楷:“阿楷,听说蓉城和渝州的口味差不多,是吗?”

“对,蓉城和渝州自古不分家。”令楷回应道。

“辰玉师姐很多年都没回过蓉城了,我想给她寄一些特产,说起来,我之前还和小师姐说好去洛阳看辰玉师姐的。”令歌微笑着,只是转眼间陷入落寞。

正当令楷想开口安慰时,令歌已经重新打起精神,说道:“我们去看看,买一些渝州当地的特色干粮在路上带着,顺便给辰玉师姐和洛师伯他们寄一些过去。”

这时,一旁的风澈说道:“我家在渝州有着店铺,刚好是做吃食生意的,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好,不过说好这次我要付钱,”令歌笑道,“一路上几乎每个城都有风澈兄你家的店铺,总是让我们白拿,实在不好意思。”

风澈颔首微笑,道:“好,殿下说了算。”

随后,令歌等人在秦家麾下的食铺购买了不少干粮,少部分他们路上带着,大部分寄往洛阳清飖书局。

此时,望舒走进店铺,示意令歌来到一旁,悄声说道:“已经问过渝州遇仙了,甯霞他们前两日刚到过渝州,走的是水路。”

令歌微微颔首,随后转过身继续吩咐店铺掌柜寄东西的事情。

“掌柜,这些食物干粮一定要尽快送到洛阳,多谢。”说罢,令歌便将一张银票放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定睛一看,差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道:“客官你给多了,这张银票,都可以把我这座店买空了……”

只是未等掌柜说完,令歌已经转身离去,望舒和令楷也颇为无奈地跟了出去,掌柜拿着银票甚是为难地看着风澈,道:“秦公子,这……”

“无妨,就当殿下的赏钱。”风澈淡然地说道,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令歌对钱财没有感觉,自幼痴迷武学的他何尝不是?

“殿下?”掌柜回味着风澈所言,“玉迟王!”

而后,令歌等人上了船,向陈仓出发。

上船后,令歌时常立在甲板上,看着两岸风景,最初,渝江沿岸尽是连绵青山,绿水长流,多的是山水好风光。

清晨,江面上水雾霭霭,雾中传来两岸的鸟鸣之声和渔夫的歌声,令歌独自一人看着眼前之景,怅然出神,不知何时,他的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披风,他回眸一看,一张俊美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眸,在水雾之中,有些不真切。

“阿楷。”令歌轻声唤道。

令楷从身后轻轻地拥抱住令歌,问道:“令歌昨夜睡得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令歌倚在令楷的怀里,享受着片刻的舒适无忧,说道:“梦结束了,我自然就醒了。”

“日有所想,夜有所梦,”令楷的嗓音温柔而感伤,“我们很快便能回到长安,总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也许,这一切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令歌微微点头,随后,他闭上眼睛靠在令楷的肩上,静静地感受着此时身边所触所闻的一切。

良久,令歌开口问道:“阿楷,是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去学会接受?可是我真的不愿去接受小师姐背叛遇仙的事实……”

令楷将怀中的令歌拥地更紧,他看着江上的茫茫水雾,眸中却是难以驱散的忧愁。

“无论好的坏的,都需要我们去面对,说实在的,从前我也一直不能接受我娘死在天牢里,很久以后,我终于明白,对于从前的事上,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

“接受之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

令楷的嗓音淡淡的,诉说着他多年以来的感悟,让人不免为之叹惋。

“我们会走下去的,”令歌睁开双眼看向令楷,同时,他伸出手抚着令楷鬓边的发丝,“而且是好好地走下去,对吗?”

看着令歌比晨雾还清澈的双眸,令楷心头一颤,他微笑应道:“会的,我们会好好走下去的,我的心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说罢,令楷低头亲吻着令歌的额头,一刹那,令歌的双眼泛起波光。

从前,令楷的出现只是一场人为的预谋,一场上天安排的意外。往后,在这辽阔的天地之间,令楷的相伴左右则是两人的相知相许,心系彼此,令歌心想着。

不久,旭日初升,江上水雾渐渐散去,眼前又是一番春和景明。

不知从何日起,两岸的连绵青山悄然消失,多的尽是繁华城镇,这是令歌第一次坐如此漫长的水路,几乎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他们整日都漂泊在江面上。

一日,船停靠在码头,令歌一行人下船,在周围游逛,活动筋骨。

“再过两日我们便可以到陈仓,很快就能回长安了。”令楷对令歌说道。

令歌颔首,此时,他看见望舒和风澈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于是他问道:“师姐,师父可有来信?”

“有,师父在信上说,淮阳王王府已被查封,淮阳王正被押送回京,想来已经快进京了。”望舒回应道。

“那师父呢?”令歌问道。

“师父说她在江南还要继续调查兵刃一事,可能得晚几日回长安。”望舒顿了顿,又道:“师父已经收到了我们之前的信,她说甯霞的事她会处理,让我们无需担心。”

令歌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回船上吧,尽快早些回长安。”

走在回船上的路上时,令歌听闻往来商旅正在谈话。

“这些日子长安城甚是热闹,状元郎已出,龚状元是我们大齐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当真是不得了,我听说他去年落榜了,若非玉迟王回宫,皇上龙颜大悦增设今年的科举,龚状元也不能有今日。”

“看来他还得好好感谢玉迟王了,我还听说淮阳王已经被押送回京了,从宁州回来的锦衣卫手上已经掌握了淮阳王的罪证,而且说是玉迟王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只希望玉迟王能够杀掉淮阳王,为临清王报仇雪恨。”

“是啊,若是临清王还在,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会更好过。”

令歌有些出神,原来世人都想让自己杀了淮阳王,只是现在的他实在不知所措,犹豫不决,他从未真正意义上地杀过人,就连当初的余连和鬼影双虎最终皆是丧命在他人之手。

令楷注意到令歌的神情,一时也有些怅然,而后他微微一笑,说道:“别多想,我们先回长安,恭喜龚祁高中。”

看见令楷的笑意,令歌一时间也将烦恼抛之脑后,“是啊,说好去他新府邸做客的。”

船只到达陈仓的前一天夜里,明月照大江,洒满一江月光。

令歌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令楷不见踪影,于是他起身来到甲板之上。

令歌端着一个烛台行走着,江上风大,好几次差些吹灭了烛火,幸亏他反应及时,护住火焰。

此时月光清亮,照亮前行之路,眼前之景,如令歌所料,在月色之中,有一位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甲板之上。

未等令歌靠近,那位男子便察觉到了身后的令歌,他回眸一看,只见令歌衣着单薄,发丝被夜风吹拂,一只手还紧紧地护着烛火。

令楷朝着令歌挥了挥手,示意令歌过来,只是一走过去,令歌便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嗔怪道:“阿楷居然独自一人躲在这里喝酒。”

令楷无奈一笑,他原本已经将酒瓶藏在了大氅之下,却任然被令歌闻到了酒气。

说罢,令歌缓缓地坐在了令楷的身边,并将烛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们的身前。

令歌一坐下来,他便感到全身被暖意包裹——令楷正用自己的大氅将他罩住。

“怎么起身不披件衣服?夜里江上风大,小心着凉。”

“无妨,”令歌看着那壶酒瓶说道,“我也想喝,就当喝酒取暖了。”

令楷微微一笑,将酒瓶递给了令歌,并笑道:“你一向是不怕冷的。”

“在你身边总得假装一下。”令歌一边笑着,一边将酒瓶打开,直接喝了一口,一时间,辛辣之感在喉咙里激荡开来。

令歌忍着喉咙中的不适,只是简单地清了清嗓子,对令楷说道:“阿楷哪里得来的酒,是和船长要的吗?”

“是。”令楷点头道,随后他将酒瓶拿了回来,叮嘱道:“你少喝些,小心喝醉了。”

令歌并不好酒,索性靠在令楷的肩上,看着江上明月,两岸墨山,让往事在他的脑海浮现而出。

良久,他悠悠地叹道:“第一次喝酒是因为阿楷你写的诗,竟还被师父发现了,罚我面壁思过直到下山,却不想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阿楷。”

“还有这回事吗?”令楷意外地笑道,“看来你我的缘分早早就已结下,不过面壁思过这件事始终是我欠你的。”

令歌一笑,他拨动着令楷的鬓发,说道:“你是欠我,不如还我一首诗如何?令诗人有多久没有作诗了?”

“很久了,”令楷思忖半饷,又道:“那我今夜便写一首送你,如何?”

“令诗人借酒助兴,为我作诗,实在是我的荣幸。”

“能为你作诗,更是我的荣幸。”令楷笑道。

“那你慢慢想,我就在旁边,不影响你。”令歌笑道,随后,他重新看向江上月色,只见银白月光洒满江面,在江面荡漾着,绚烂着,满江月水不断地奔流着,涌入夜的尽头。

在月光无法所及之处,漆黑如墨的江面上,那里有一点渔灯,仿佛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正随着江浪飘动着,最后散作满天繁星。

不久,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盏天灯,只见那盏天灯翻过山峰,往夜空中缓缓升去,成为夜空里的一颗明星。

正当令歌沉醉在春夜江景之时,耳边便传来了萧声,只听萧声低沉缠绵,伴着流水浪花之声,优美无比,明月星辰皆在水中荡漾着,沉醉着,在萧声之中,在无虑之时,为今夜带来无限美好。

令歌的眼眸流转至令楷的身上,只见月光落满令楷一身,仿佛披着一层银白薄纱,一肌一容皆在月光下更显柔和俊美,修长的手指正在玉白长萧上演奏着,令歌静静地看着,为令楷一次又一次沦陷倾慕。

曲终有尽时,一曲吹奏完,两人互相注视着。

“阿楷可有想好诗的内容?”

“想好了,诗随时都可以写,”令楷回应道,“明早我再写出来给你,好吗?”

令歌重新倚在令楷的怀里,说道:“好,你怎么说都好。”

“怎么说都好?那令歌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令楷笑道。

“何事?”

令楷轻轻地抚着令歌的发丝,柔声问道:“我听说,之前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动怒了,可是真的?”

令歌缓缓点头承认,当时他的情绪可谓是到了崩溃边缘,无论何时,每每想起令楷差些在自己的眼前丧命,他的心都会骤然紧张,害怕不已。

“我当时真的很着急,很害怕……”令歌将脑袋埋得更深,紧紧地贴着令楷的胸膛。

令楷轻抚着令歌的脊背,双眼含情脉脉,却又深邃未知,他看着怀中的令歌,柔声道:“不怕……令歌你可否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我如此着急,动怒,好吗?”

“我尽量。”令歌点头应道,双手将令楷的腰身更紧地搂住。

令楷微微垂眸,而后抬头看着明月,轻叹道:“令歌,你看今夜的月,在山川之间,河流之上,真是叫人流连忘返……”

令歌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曾读过的诗句,说道:“月常有,人不常有。”

说罢,令歌便抬起头来看着令楷,一双明亮如星的双眸让令楷为之一愣,只见那双眼眸中正倒映着星辰皓月,倒映着他的脸颊。同时,令歌双眼中的无限情深在告诉他,今夜万千星月,皆是他的陪衬。

令歌伸出食指,轻轻地从令楷的鼻梁上划过,问道:“阿楷,你会一直爱我吗?”

令楷缓缓地凑近令歌的脸颊,嗓音低沉暧昧地说道:“汝乃吾一生所爱……”

令歌微微一笑,他看着令楷的双唇近在咫尺,淡淡的酒气和身上的清香亦然扑面而来,一时间,他不由地沉醉其中,只是感受着令楷唇齿间的温意不断靠近,最终落在了他的唇瓣上,浓烈的爱意亦在此时骤然传遍他的全身。

令歌伸出手环住令楷的腰身,同时,令歌发现令楷的双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着,轻抚着,比起从前的温存,面前之人的爱意更为浓烈。

当温暖的手掌经过令歌腰身,并往下探去之时,令歌乍然一颤,未等他有任何回应,令楷已经将他横抱在怀,站起身来往船舱里回去。

而那被遗留在甲板上的酒瓶和烛台,依旧欣赏着今夜的风和月。

在令楷的怀中,令歌因心中的燥热而感到昏沉,他紧紧地贴在令楷的怀里,在沉醉和无措之间徘徊着,纠结着。

也许是醉意上心头,让情丝渐浓,难以自已,无论怎样,令歌此时能肯定的是,他和令楷彼此相爱,足矣。

直到令楷将他压在床上,唇瓣再次落下的时候,令歌这才真正意识到他和令楷在做着何事。

此时的令歌衣裳单薄,令楷的手正轻抚在他的身子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令楷手掌的温意,仿佛在黑夜里的一团明火,将从未有过的欲望渐渐点燃。

忽然,令歌感到一丝凉意,他发现令楷的手指轻松地解开了他的上衣,并将衣裳褪去,一眨眼,他便已经□□着上身在令楷的身下。

即使是在黑暗里,令歌依旧可以感到令楷的灼灼目光正在他□□的肌肤上游走着,灼烧着,而后令楷的吻逐渐往下移去,从脖颈,耳背,到胸膛,这些都激起了令歌到前所未有的爱意□□。

令歌偏过头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任由令楷摆布着他的身子。他信任令楷,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信任,不需要任何思考疑虑的信任。

不久,令歌回过神来,他发现身上的令楷停下了动作,他不明白为何,于是鼓起勇气与令楷直视。只见在黑暗之中,令楷深邃的双眸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眸像两颗黑宝石一般神秘,叫人难以猜透。

“阿楷……”令歌柔声唤道。

“抱歉,”令楷应道,“是我有些心急。”

说着,令楷便替令歌盖上被褥,看着令歌有些发愣无措的神情,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别多想,只是我想这是你的第一次,在这的话实在仓促。”

令歌骤然脸红,不动声色地将被褥盖过脸颊,嘟囔了一句:“我听你的……”

见令歌如此娇羞的模样,令楷不免浅浅一笑,随后他也躺下身来,从身侧搂住令歌,低声喃喃道:“再过两日便要回长安了,好像就不能再这样睡在一起了……”

令歌笑了笑,说道:“那以后我们离开长安,天高海阔去哪都成,我带你回遇仙山,或者去宁州城。”

只是刚说完,令歌便出神地想着,令楷愿意离开长安吗?令楷心中的仇恨何时才能得以解脱?

令歌勉强一笑,又道:“其实陪你留在长安也挺好的……”

未等他说下去,他便感受到身后之人将他抱得更紧,同时,他听见令楷说道:“令歌,我们离开长安吧,等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就辞官,我都听你的……”

说罢,令楷便闭上了眼睛,紧贴着令歌,依恋不舍。

令歌不免一愣,他从未想过令楷会愿意辞官离开长安,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他又听见身后传来令楷低沉的嗓音。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想离开长安,我不喜欢那里……”

“既然这样,”令歌翻过身面对着令楷,“我们便带着婶婶和淑妃一起离开长安,我们回遇仙山,可好?”

令楷闭着眼睛,轻抵着令歌的额头,回应了一声:“好。”

令歌握住令楷的手,又道:“我们可以在遇仙山住个一年半载,然后再下山来中原,去金城看羊皮鼓舞,去宁州再吃土瓜,去洛阳看辰玉师姐,说不定那时候辰玉师姐已经有孩子了,我便是他的师叔,要是学武,我和望舒师姐都可以教他,学文更好了,有你在,我们肯定能培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小家伙。”

令楷嘴角弯弯似月牙,静静地聆听着令歌的描述,想象着那遥远的未来。

“我们还可以带上无忧,去玉竹阁喝酒,他肯定会喝醉的……”令歌说道,他想着无忧脸和脖子红成一片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出声。

“我们在洛阳住上小半年,回苍竹村看阿婆和小宝,”令歌想象着那时的场景,随即又悄声道:“话说回来,阿婆做的小坚果,我一直放在王府的床上。”

“我的被我珍藏起来了,在我房间的一个收纳盒里。”令楷说道。

“那也该拿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了。”令歌打趣道。

说着,令歌的思绪又飘向将来,他说道:“说不定那时的无忧已经学有所成,也可以跟着我们游走天下了,还有梦珏,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江南,乘着小船,看遍江南好风光,冬天又可以去北方,看北方的鹅毛大雪,冰天雪地……”

“等我们不想在中原待了,又可以回遇仙山,然后又在遇仙山待上一年半载,再来中原游山玩水,岁岁年年,皆是如此,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令歌一直说着,想象着,最终他在令楷的怀里逐渐睡去,这才停下了话语。

看着陷入沉睡的令歌,令楷的双眼逐渐变得感伤犹豫。

良久,待令歌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之后,一滴泪水从令楷的眼中悄然落下,将黑夜惊醒,在天边露出鱼肚白。

一幕幕往事在令楷的脑海里重演,泪水痛苦不断翻涌着,侵蚀着他的灵魂。好在这两年的时光里,因为令歌的到来,他真的快乐过,即使短暂,他也曾拥有,到最后也一直拥有。

他从袖中取出一包迷药,将其打开,并送到令歌的口鼻处,让令歌将迷药吸入。

“抱歉……这是最后一次。”

之后,令楷小心翼翼地起身,独自一人来到桌前,借着天边的微光,取来笔墨纸砚,将诗句写下。

而后,他从衣袖里取出自己的匕首,看着锋利无比的匕首,令楷只觉寒光摄人,它曾是自己的护身之物,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当真是世事无常。

天色渐亮,令楷收下匕首,回头看向熟睡的令歌,他不忍多看,很快,他便垂下眼眸,推门而去。

日光再一次照亮船舱,在那一张被砚台压着的纸上,有着深情款款的字迹:

《江上令月》

月华绕枕,墨峰连绵,凉萧卷浪令乐生。

我怜月孤兮,邀月一盏无华灯,此夜伴月长相守。

君怜我幽兮,临江杯酒长精神,解我一江春水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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