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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起脑残的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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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觉得,自己看他哭,会觉得爽啊?

这是真把自己当登徒子了。

堂堂逸王殿下决不能被误会至此,他正色看向顾子言:“昨夜之事是场误会,本王以为丞相那什么了,所以才夜探相府,丞相千万不要多想。”

顾子言脸上像是浮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假使臣真的,那什么了,殿下就真的要……玷污臣的清白?”

谢异书愕然。

一口非礼良家妇男的锅哐地就砸在了逸王殿下的脑门上。

若是面对的是以往的顾子言,谢异书肯定会承认,而且还会尽心尽力恶心顾子言一通。

但现在,顾子言和他,那可是南南授受不亲,开黄腔是会被拖去浸猪笼的!

他矢口就要否认,抬头,顿住了。

嗯……顾子言的表情,有点怪。

半点不似谢异书梦里的贞烈,反而显得有点……欲拒还迎?

“本王猜想顾相应当会死守清白,所以昨晚,其实是去给顾相收尸顺带立牌坊的。”

顾子言:?

谢异书笑了一下,转身把桌上店小二拿来的衣服塞到顾子言怀里:“丞相大人先去沐浴吧,今时不同往日了,方才淋了雨,不仅要小心风寒。”

他若有似无地瞟了眼顾子言的小腹:“更要小心宫寒。”

——

暴雨来得急烈,谢异书和顾子言到店时还没什么人,但没过多久,冷冷清清的客栈便嘈杂了起来。

昨日才下过雨,今日天晴,顾靖宇好不容易逮到他爹有事不在家,来了一趟赌坊,却没想撞上下雨。

“这老天爷,真够晦气的。”顾靖宇踩着门槛进屋,一旁的小厮收伞时不小心把水洒到了他身上,便被顾靖宇一脚踹回了雨里。

一旁,和顾靖宇同行的世家子见状纷纷笑道:“靖宇兄今日气性真大,这不也没输几个钱嘛,不至于不至于,实在不行,咱哥几个等会把那钱凑凑还你。”

顾靖宇瞥了那群人一眼:“谁稀罕。”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人谢异书基本全认识,有几个还应邀参加了逸王殿下的生辰宴。

京城的纨绔圈子就那么大,谢异书是大纨绔,顾靖宇就只能算得上是个小纨绔。

谢异书和顾靖宇不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因此,整个京城的纨绔圈子,不管什么场合,只要谢异书在,就没人敢叫上顾靖宇。

但谢异书不在时,这群人自然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异书对此心知肚明,他看见顾靖宇就忍不住拳头,本想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这群人却偏偏把话题扯上了顾子言。

一群人落座,小二拿着菜谱过去,顾靖宇看也没看便要全部来一遍:“谁知道你们这种店的东西能不能吃,先都上来,本公子查验一遍再说给不给钱。”

小二赔笑道:“店里的规矩是先付钱再上菜,公子您看……”

又和他提钱!

他顾家是要倒闭了吗,怎么每个人都和他谈钱!

顾靖宇心头不悦,坐在原地不动,旁边的人立马见机而动,怒斥:“你个不长眼的,知道你面前这位是谁吗?这可是当今顾相唯一的弟弟,会缺你那几两银子?咱们顾相是什么人?那是偷运国库钱财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你惹得起吗你!”

说话的人是中书省参知政事的堂侄,谢异书闻言皱眉。

他暗暗觉得,如今的皇城,有点太不对劲了。

这些世家子弟原来不止在他面前议论顾子言。

更像是瘟疫,在四处散播。

小二愣了愣,还是笑道:“草民虽然卑贱,但顾相的名讳还是听说过的,只是这兄长的钱是兄长的钱,这位小公子应当已经成家立业了吧,饭钱总不能还要找兄长垫付,没听说过这种道理。”

一锭银子砸在了小二门牙上。

顾靖宇:“你确实卑贱,你只听说过顾相的名讳,就没听说过,顾相活不过三十岁?”

“顾子言一个病秧子,又不能娶妻生子,等他死了,你觉得他的钱还能是谁的?”

一群世家子连忙附议:“靖宇兄高见啊,等顾相一去,恐怕这相位都是靖宇兄的,我看这普天之下,没人的才华能胜过靖宇兄了,皇上之所以能看中顾子言,恐怕也是受了那层皮囊蛊惑。”

顾靖宇笑道:“那是自然,顾子言能中状元,那还不是因为本公子没参加科举。不然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小二啐了口嘴里的血沫,赔了几个笑,退下去了。

一边走一边嘀咕:“自命不凡的蠢东西。”

谢异书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

店内就这么一个小二,他现在去后厨传菜,店内便没了其余人。

收钱的案后挂着一套粗布麻衣,还有一顶旧兮兮松垮垮的帽子,谢异书钻到钱案底下,换了衣服后,抱了一坛酒。

“靖宇兄上次让顾相摆平的那件事,出结果了吗?那张家人最近还在四处求人告官呢,上次找到我爹这里来了,还好我撞见,得亏我让我爹别管。”

顾靖宇听见这回事,突然坐直了些:“还在告?”

“对呀,那张家好歹也算是洛县的名门望族,嫡长子被靖宇兄打死了,这家人恐怕得告到倾家荡产。”他咂嘴道:“幸亏靖宇兄你有靠山,要不是丞相大人给你疏通关系,估计早就告到大理寺去了。”

顾靖宇已经很久没问这回事了,他本以为顾子言已经将事情给他摆平,将张家人都封了口。

结果居然一直悬而未决。

张家确实是名门望族,若不是顾家出了个丞相,那张元才顾靖宇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心头突然就有点窝火。

可能让自家弟弟坐牢的事情都还没解决,顾子言居然还敢天天闭门不出?

就算是要病死了也不至于把这么大的事情放置不顾吧。

顾靖宇盯着油腻腻的桌面,半点吃饭的心思也没了,立马就想去丞相府找人兴师问罪。

淋着雨也得去。

不巧,他刚起身,便撞上了从木梯上下来的顾子言。

谢异书刚从柜台后直起腰,抬眼瞧见这画面,怀里扔了老鼠屎的酒坛晃了晃,差点摔得四分五裂。

顾子言怎么下来了?

他应当是已经沐浴结束,换上了小二送上去的普通布衣,腰带随意扎起,衬得人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比雨后的白日还清透,

只是长发未束,难掩病容,看起来甚是虚弱无力。

顾靖宇看见顾子言的一瞬间,先是骇了一跳:“兄长怎么,怎么在这儿?”

顾子言是下楼找谢异书的,走得不快,手指还攥着扶梯。

看见顾靖宇,他稍微蹙眉:“你又怎么在这儿?”

顾靖宇朝后退了一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靖宇对顾子言的怵就是打心眼里的。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十岁前确实是个软柿子,随意搓圆捏扁,但后来,自从有了谢异书这个靠山,就变了。

每次他找顾子言的茬,被顾子言暗地里以各种手段报复回来便算了,还会被逸王殿下再报复一遍。

甚至有些时候,他什么都没做,顾子言不小心得个风寒感冒,明明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他都会被逸王殿下劫去暴打一顿。

对于这些少年往事,顾靖宇向来痛恨不已。

后来谢异书走了,就在顾靖宇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的时候,顾子言考上状元了。

再然后,顾子言当丞相了。

就连顾镇毫都要巴结顾子言,顾靖宇就更别说了。

但好在,他登上相位后还没有忘本,让顾家的门路多了不少。

虽然父亲的官职一直没升,但整个大安都知道有顾子言给顾家撑腰,因此顾靖宇的日子十分舒坦,基本都是横着走,一群世家子在谢异书回京前,都以他马首是鞍。

顾子言的话向来很少,一年也不会回顾家一趟,但只要顾家有事,他一定会帮衬。

顾靖宇闯了祸,他也一定会摆平。

“我今日是来京郊赌坊会友的,你呢?当朝丞相不勤于政务,出来瞎晃什么晃?”顾靖宇反咬一口,还特意把声音吼得很大,吸引了尚且坐着的一群人的视线。

面子是稳住了,就是腿有点稳不住。

顾子言眼中的森寒一闪而过,他没什么情绪地四下看了看,眸光没有在柜台后多做停留,重新落到了顾靖宇脸上。

顾靖宇五官僵住,以为顾子言要发难,立马想要改口。

却被顾子言堵了回去:“是为兄的错,为兄确实应该在其位谋其职,小宇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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