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一路到总楼，只不过这次去的是神父的休息室，进门之前，姜毅察觉到了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扭头和祁川来了个对视，她眼里的复杂让姜毅有些捉摸不透
姜毅没有多停留，推开门走了进去，神父拿着高脚杯站在床边，他像是等了好久一样慢慢走向姜毅
“你来了”
姜毅没有答话，眼神死死盯着神父的眼睛，站在原地感受着渐渐笼罩过来的阴影
神父把另一支高脚杯递到姜毅手边，红艳的酒随着神父的摇晃在被子里打旋，挂在杯壁上的一滴悄悄滑落，融入更大的酒滴，不留一丝痕迹
姜毅笑而不语，接过神父手里的高脚杯轻轻呡了一口，神父看起来似乎很满意，“叮”杯子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姜毅把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掏出早就预备好的纸巾，擦嘴的同时把嘴里的甘醇烈酒一滴不剩地吐了出来
“你监视了所有人”姜毅慢慢移动脚步走到神父前面“抹去了来基地前的所有记忆”她把高脚杯举到自己眼前，透过杯壁看着眼前扭曲变形的人
姜毅手腕微斜，杯里的红酒一滴接着一滴地渗透进脚下的地毯“你让他们认为是你救了他们，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你最清楚他们缺的只是一个精神支柱”话落，最后一滴酒离杯
神父赞许似的勾起嘴角，绅士地倒真像是个被礼仪严教的富家少爷，他放下手中的红酒，伸手去抚摸姜毅的脸颊，被姜毅慢慢分开触及的皮肤，神父的手悬在半空中，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窘迫
“有时候，我真的想触摸真实的你”
“不会的”姜毅轻笑“你就像小丑一样，永远活在别人的躯壳里”
“你太年轻了，想不到的事情很多，就比如，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姜毅没有反驳，被他半推半走着进了里间的沙发上坐下，神父伸手按下摆在桌子上投影仪的按钮，手指离开的瞬间，面前空白的墙壁上即刻映射出一个又一个监视画面，姜毅翘着二郎腿，隐匿着心中的不安
神父慢慢绕到沙发后，双手紧紧固住姜毅的肩膀，随着投影仪的转动，墙上的小格子慢慢向四周扩延，不出一分钟，整个房间的每一个空隙都被填满，所有攒动的画面排在一起，让姜毅眼前充斥着晕眩感，她努力让眼睛聚焦但都无济于事，恐惧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姜毅死死地扣着沙发，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身后的神父感受到了姜毅明显剧烈起伏的身体，猖狂地大笑起来
“姜毅，看到了吗，把别人的生活掌控在自己手里玩弄，这种成就感你感受到了吗”
一字一句传到姜毅耳朵里都变得猩红，她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努力稳定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疯子”
神父也不恼，把姜毅慢慢从沙发上扶起来，标着405的小屏幕正好投射在姜毅胸口的位置
“别忘了，被监视的，还有你的小女朋友”
“为什么放过我”姜毅克服着混乱的呼吸，挣脱了神父的搀扶
神父笑了笑“我要你清楚地明白，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缪斯”
“至于她”他指了指姜毅胸口的显示屏“只是虚华的衬品”
从总楼里出来，她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抬头在门口急切地想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猛地想起来关楚云不在这儿
凉风吹过充血发涨的脑袋，姜毅深呼吸几下终于调整过来状态，在门口好一会儿也没打到车，干次直接走回去，顺便在路上还能放松一下免得让关楚云看出来
此刻，实验楼大门口的围栏下，关乎云正揉着刚摔破的胳膊肘嘴里骂骂咧咧的，谁家好人在围栏下面还圈一圈石头啊，抬头就看见正往这走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反应过来是姜毅后瞬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埋的很低假装摔倒了爬不起来的样子
果不其然，眼前人来人往，突然就有一人停在自己面前，关楚云挤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还臆想着姜毅看到自己受伤心疼的样子
抬眼就看见姜毅泛红的双眼，关楚云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现实和想象出入太大，搞得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我……谁欺负你了？”一着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她想抬手去抱她却又有些怯怂，手悬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突然手腕被拽住，姜毅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不管她问什么姜毅就是不说话
姜毅从兜里掏出钥匙，对了好几次锁孔怎么插也插不进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越着急手越抖，最后没拿稳钥匙直接掉到了地上，姜毅胡乱用手背擦了擦脸，心里骂自己丢人
地上的钥匙被抢先一步捡起来“我来吧”关楚云温柔的声音直接击碎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一进屋，姜毅没控制住直接抱住关楚云，头埋在她怀里无声地落泪，关楚云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轻轻回抱住她，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姜毅的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能让姜毅这样的人控制不住情绪的事，一定不简单
“我这样是不是像个疯子”姜毅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才开口，现在的她搂着关楚云一脸泪痕，想必落魄极了，她想推开，想给自己留后退的余地，可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控，就像原本已经消化掉的情绪，在见到关楚云后又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为什么？”关楚云对姜毅的提问有些莫名其妙
总楼里，姜毅骂出那句疯子后，神父的笑声慢慢停止，慢慢挨到姜毅的耳边用十几年前的口吻道
“姜毅，我是疯子，那你是什么？”
“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样的，疯，子”
神父可怖的笑声在姜毅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摇了摇涨疼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关楚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这是姜毅第一次主动，都说任何事情只有0次和无数次，到底是不是这样，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免自作主张地认为姜毅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疯子太偏题，如果是的话，也是被神明眷恋的春秋”
关楚云嘴比脑快，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但她敢肯定，她说的句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