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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夕竹定尘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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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黎明,山雾未散,萦绕在青岩山,四周凄冷无比,站在山头,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的茫茫竹海。

青岩山深处,银杏树随风摇曳,在树下,立着一位黑衣男子,手执长剑,满头遍布白丝,约莫五十多岁,他正静静地面对着银杏树,面无表情,不知心想何事。

此时,一位身穿月牙白衣裳的男子来到此处,不是旁人,正是令歌。

令歌神色淡漠,目光落在黑衣男子的身上,默然不语。

黑衣男子听闻声响,缓缓地转过身来,与令歌对视。此时,有风吹杏叶,飘零漫天,隐入山雾。

这是令歌第一次见到燕北的真实面容,他为之一颤,那是一张如寒冰般的面容,双眼犹如死水般冷冽,不见光亮,唯余死寂。

“你终于来了。”燕北没有丝毫情感的嗓音传入令歌的耳中。

“你昨日便已经藏在此处。”令歌回应道,“当时为何不出手?”

“我只想与你独自决斗,这不是你的心愿吗?”说罢,燕北拔出了手中的长剑,令歌见状,亦拔出明秋,与燕北对峙在原地。

看着明秋剑,燕北的目光微滞,他说道:“曾经,这把剑的主人是我的手下败将。”

令歌说道:“他不曾真的输给你,今日,你会成为这把剑的手下败将。”

“我很期待。”燕北的嗓音依旧平淡沙哑。

令歌紧握明秋,迎风而上,当即与燕北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剑气回荡在四周,惊起群鸟飞出山林,划破山雾。

“你的功力愈发长进。”燕北紧盯着令歌说道,“看来今日,你我必须得决一胜负。”

令歌目光凛然,他和燕北分别立在树枝之上,寒风不止,吹拂着他们的发丝和衣裳,飘飘扬扬,在云雾之中,犹如世外人一般。

“在这之前,我问你,当年你没有交换我和尺画,对吗?”

燕北目光中闪过一丝愠怒,只听他叹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抱歉,让你的计划功亏一篑了。”

“是啊,原以为你会复仇,登上皇位,到时候我再告诉你真相,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令歌目光如炬,心中燃烧愤怒的火焰,只见他紧握长剑,纵身一跃,向燕北飞刺过去,再次缠斗,穿梭在山林之中。

在树林之中,令歌长剑横斩,剑影闪过之际,飘零的树叶被尽数划破,落满一地。燕北虽面不改色,但也紧盯令歌,全神贯注地应对着令歌的攻势。

两人互相破解对方的一招一式,时而进攻,时而防守,难分伯仲。

许久之后,两人穿过树林,来到一片池塘,立在水边,持剑对峙。此时,阳光已照耀青岩山,驱散山雾,四周万般清晰。

令歌开口说道:“说一说吧,这二十七年以来,你是怎么计划的?你为何要报复宁远公主?我曾听折雪说过,宁远公主怀过你的孩子。”

燕北沉吟片刻,回应道:“都是他们强加给我的……昔年,我从紫荆关逃出生天,奉旨护送宁远公主他们出逃,后来,宁远公主对我下药,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她逼我前去杀死你父母,调换你和尺画。”

令歌眉头一锁,他说道:“一边是昔日情谊,一边是家仇国恨,夹在两者之间,你定然痛苦万分。”

燕北唇角僵硬一勾,他叹道:“是吧,你同我一般,深有体会。”

令歌的目光愈发森冷,嗓音依旧淡漠着说道:“所以你不甘心,你要报复所有人,让我们与你一般,陷入无尽的苦海之中,当真是毒计。”

“没错,的确是毒计,”燕北回应道,他轻声咳嗽一两声,“为了这个计划,我不惜让宁远公主流产,让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令歌全身骤凉,他冷声斥道:“那也是你的孩子。”

簌簌的秋风涌起,吹动一池静水,只听燕北说道:“正是因为那也是我的孩子,所以更没有必要来到这个世上。”

令歌说道:“你当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心中不甘的仇恨,宁愿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这都是你们逼迫我的。”燕北冷声道。

“逼迫你的?我师父何曾逼迫过你?”令歌怒火中烧,怒声斥责,“燕北,难道你不知道我师父爱过你吗?你是她追忆一生的人!可是你却让她成为你复仇的一颗棋子,害她含恨而终!”

燕北神色微凝,神色并未因令歌的动怒而生起一丝波澜,他只是回忆着,却不曾想起何事。

见燕北如此行尸走肉,令歌身法如鬼魅一般,持剑朝着燕北刺去,燕北见状当即回击,强大的剑气碰撞之时,在池塘之中生起阵阵水柱,惊动群鸟。

令歌的攻势愈发凶猛,一招一式比起先前愈发凌厉,燕北全力以赴一般,与令歌不相上下,

“即使学了翎羽心法的下半卷,你思绪不宁,也不能发挥出翎羽心法的全部威力。”燕北说道。

“那又如何?”令歌使出翎羽真气,与燕北拉开距离,再次追打穿梭在林间。

令歌回应道:“向你复仇是我必须面对的宿命,只有你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才能给我父母,我师父,我师姐,因你而死的每一个人一个交代,更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想杀了我,并不容易。”燕北连斩几道剑气,向令歌发起迅猛的攻势。

令歌不甘示弱,挥动明秋与燕北的剑刃缠斗着,发出不断的剑刃碰撞声。

渐渐的,令歌发现体内正有隐隐约约的撕裂之感传来,向全身蔓延着……

午时之后,客栈内。

令楷从睡梦中渐渐醒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往身旁探去,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当即撑起身子,查看房间情形,却发现唯有自己一人。

“令歌!”

令楷欲起身下床,却忽然感到头晕眼花,全身无力,险些跌倒在地。

“迷药?”令楷深深一叹,他回忆起昔年往事,心中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令楷强撑着下床,披上月牙白衣裳,来到桌前,只发现一张月牙白面具孤寂地留在桌上。

令楷脸色大变,心慌不安,他当即奋力地冲出房间,朝着楼下跑去。

柜台里的掌柜见令楷往楼下跑来,衣衫和发丝尚未整理,神色慌忙,于是上前担心地问道:“韩相,这是怎么了?”

“令歌呢?”令楷几乎是嗓音颤抖地问道。

掌柜差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回应道:“王爷今日一早就独自一人往山上去了。”

令楷闻言,当即迈出脚步往店外跑去,掌柜看在眼里亦是慌了神,他深深叹息,为令歌和令楷祈祷着。

令楷一边朝着青岩山深处跑去,一边高喊着令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飘荡在山林之中,期盼能够得到回应。

来到银杏树前的时候,令楷气喘吁吁地撑着身子,几乎跪倒在地,大口地呼吸着。体内的迷药限制住他的内力,以至于轻功也不能施展。

他奋力地撑起身子,来到四周仔细观察,却发现此处不见令歌和燕北的身影,唯有打斗过的痕迹,以及随风不断飘落的银杏叶。

令楷调整呼吸,尽力平复悬起的心,“不会有事的……”

他朝着有打斗痕迹的地方奔去,四处寻找令歌的身影。

随着时间缓缓地流逝,天色渐暗,夕阳正在蔓延青岩山的每一处,令楷依旧未寻到令歌,他的腿脚愈发无力,嗓音更是沙哑,几乎失声。

最终,令楷无力地跌倒在地,吃痛不已,他悔恨地捶打着地面,让皮肉之痛减轻心中的疼痛之感。

他回忆起昨夜令歌的言行,泪水顿时涌上眼眶,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落叶之上。

“难道恨比爱更重要吗……”

令楷心如刀割,这样的问题,从前自己无法回答令歌,如今令歌也无法回答自己。

可悲可叹。

痛哭许久之后,他听闻鸣叫之声,抬头看去,有群鸟从远处的茫茫竹海之中飞出。

夕阳映照着令楷的脸庞,重新点燃他心中的希望。

……

竹海之中,残阳如血,为每一棵竹树渲染血色,有风吹过,沙沙作响,竹叶如雨般凋零,满目萧瑟凄凉。

令歌和燕北对峙在竹林之中,经过近半日的打斗,两人已经精疲力尽,握着长剑的手正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燕北的身上已被划上深深浅浅的剑痕,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血液正浸染着他的黑衣,如同走入绝境的恶兽一般,随时会发起致命一击,令人心生警惕。

同时,他对面的令歌则冷漠地看着他,不曾移开视线,只见夕阳映染着令歌的脸颊和衣裳,在夕阳之中,令歌的月牙白兰花草衣裳完好无损,不见一丝瑕疵。在他的双眼里,有着无尽的寒意和愠怒,时刻准备迎接燕北的最后一击。

燕北开口缓缓地说道:“你如此执着,和你的母亲真像……”

“母亲并非执着,她懂得取舍,在面临抉择时,她知道何为她想要的,何为她该做的。”令歌回应道。

“倒是你,燕大将军,这些年看似冷漠无情,但是实际上,你的内心比谁都煎熬,昔年的一切早已把你压得不能呼吸,想来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是噩梦连连……”

燕北冷笑一声,面色如冰,他仰头看着夕阳,叹道:“是啊,你母亲懂得取舍,昔日在最后关头,是她暗示我不要调换你和哀帝之子,以此让你活命,也成全我的复仇,却不想这是她对我的惩罚,让我的余生唯余黑暗……”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她。”

燕北默然,只是看着眼前的竹叶飘零,仿佛他的生命一般,正在逝去。

“都结束了,怨不怨谁,都不重要了。”燕北闭眼长叹,“杀了我吧,于你,于我,都是解脱。”

说罢,燕北重新看向令歌,嗓音冷冽,质问道:“你撑不住了,对吗?”

令歌知晓瞒不住燕北,亦不想再强撑,他以长剑杵地,单膝下跪,目光依旧紧盯燕北。

“你不也一样吗?”忽然间,令歌只觉五脏六腑如撕裂一般,让他难以抑制地痛苦□□。

燕北双手杵着长剑,强撑着身子,他与令歌四目相对,问道:“你已习得翎羽心法下半卷,若是假以时日,放下心中执念,定能将我斩于剑下,就因为舍不得心中所爱吗?”

“你不会懂,爱比恨更重要。”令歌回答道,即使他已疼痛不已,神色和嗓音也依旧坚定。

燕北一愣,他问道:“可是你如此搭上性命来杀我,与令楷即将阴阳两隔,值得吗?”

他心中尘封的好奇之感再次出现,若是自己当年也能像令歌这般在意情谊,如今会是怎样的结局?他难以想象。

令歌微笑着,眼中浮现美好的笑意,只听他说道:“我遭受过无尽的苦楚,却也感受过世间的万般美好,这样的一生有何不值?”

燕北的唇角浮现久违的笑意,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玉佩,“这是你母亲生前的玉佩。”

令歌颔首,那正是白清漪画像上所佩戴的玉佩,昔日折雪正是通过这块玉佩知晓真相,一个于她而言残酷不已的真相。

看着手中的玉佩,燕北的目光浮现些许暖意,他叹道:“如此看来,我的一生倒也值得,爱过,也恨过。”

令歌冷笑一声,说道:“不,你的一生并不值得,今日我不仅要杀了你,更要你带着悔恨死去,就像当初你让我师父和宁远公主带着悔恨死去一般。”

“此话何意?”燕北的一颗心骤然悬起,只因令歌的目光让他想起了昔年临死之际的白清漪。

“我的胎记你还记得吧?是月牙状的。”令歌回应道。

“自然记得,”燕北点头说道,“昔日是你母亲用北魏皇室秘术在你身上留下的胎记,为的就是扩大你父亲的声势,助你父亲夺得天下。”

话音刚落,令歌不屑一笑,他说道:“燕北,你果然忘了,你连母亲最向往的是何物你都记不清了,你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燕北双目一凝,他陷入沉默,只是将手中的玉佩紧紧握住。

只听令歌说道:“我的月牙状胎记,从来不是她夺取天下的计谋,而是对你的劝谏。”

“月圆则愿岁岁年年有今朝,月缺则愿年年岁岁安无恙,燕北,这是你们曾在遇仙山许下的祈祷祝福,你忘了吗?”

一时间,燕北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朦胧而清晰,融化心中的寒冰,化作泪水,湿润眼眶。

“昔年,母亲不仅替你隐瞒未死的真相,而且她不惜被太宗皇帝猜疑,以月牙状胎记相告,希望你能够放下仇恨,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

“可是你忘了,你的心中只有无限的仇恨,是你让仇恨吞噬了你一生最美好的记忆。”

面对令歌字字诛心的话语,燕北如被沉重一击,只见他跪倒在地,口中的鲜血不断流出,滴落在地,让地上的夕竹红得愈发触目惊心。

“二十七年以来,你为了宣泄心中的仇恨,报复所有人,精心布置一切,却不想到头来,竟是报复自己。”

“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令歌的脸色和嗓音愈发虚弱,而他眼前的燕北,面如死灰,眼眸中更是不再有一丝光亮,彻底陷入死寂。

令歌微微地直起身子,只见他将手一抬,一道银光闪过——玉鹤飞出,划破燕北喉咙的同时,亦夺过手中的玉佩。

燕北紧捂喉咙,欲伸手拿回玉佩,却发现玉佩已被令歌紧握在手,虽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燕北嘲讽一笑,眼中流下一滴泪水,他叹道:“是啊,可悲,可笑……”

这是燕北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如令歌所愿,燕北在悔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切,尘埃落定。

令歌如释重负一般,他仰头看着似血残阳,漫天皆是凋零的竹叶,落在自己和燕北的身上,似乎要将他们掩埋于此,将前尘往事尽数抹去。

他欲起身离去,却终是徒劳,只因体内的疼痛之感愈发强烈,翎羽真气正侵蚀着他的身心,肉身即将陨灭。

眼下能做的,唯余追忆过往美好。

夕阳遍布令歌的面容,眼中的泪光愈发清澈闪耀,倒映出一幕幕往事,成为他面临死亡最大的勇气。

真想再见你一面,可惜今生只能到此为止。

竹林里的光亮正在被黑夜吞噬,令歌垂头黯然,不再紧握手中的明秋剑,他明白,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四周一片静谧,偶有风声掠过,吹动着他的发丝和衣裳。

看着衣摆上的兰花草,令歌微微一笑,欣慰落泪,兰花草能够生长在这茫茫竹海之中,得竹永生庇护,也算是一件喜事。

“令歌!”

令歌闻声一惊,他回过头去,发现那一抹月牙白身影正向着他奔来,不顾一切,拼尽全力一般,只为与他的灵魂相拥。

令楷来到令歌的面前,跪坐在地,上下打量着令歌,惶恐不已。

“你怎么能抛下我?我找你快找疯了……”

看着令楷满头大汗,神色憔悴,令歌低声叹道:“阿楷,对不起……”

此时此刻,他们凝视着彼此,两人双眼含泪,目光清澈,悲伤已经一览无余。

“都结束了,我们离开这里。”令楷抑制着泪水,他欲搀扶起令歌,却发现令歌的脸色极其痛苦虚弱。

忽然,令歌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染红竹叶。

“令歌!”

令楷大惊,他急忙地从袖中找出令歌交给自己的药瓶,打算让令歌服用,平息体内真气。

“阿楷,没用了,这药已经救不了我,真气已经吞噬我的五脏六腑……”

令楷动作一滞,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只是一边用衣袖擦拭着令歌唇角的血迹,一边极力地否认道:“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走,我们去找无忧和许伯,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

“来不及了,”令歌无力地倚靠在令楷的肩头,双手拥抱着令楷,珍惜着余生最后的温暖,“阿楷,不是说好要学会接受离别的吗?”

“不,我不要和你离别,”令楷心慌不已,泪水当即模糊他的视线,“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可是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从前,不是吗?”令歌的嗓音愈发虚弱,一字一句落入令楷的耳中,犹如无数利刃在心间划过,“即使有一天逝去,我们也不再悔恨,不再悲痛,因为我们曾拥有过,曾深爱过,足矣。”

凋零的生命总是让人于心不忍,面对令歌的话语,令楷只得抑制心中的悲痛,沉默颔首。

“阿楷,这是母亲的玉佩,我把它交给你,你会替我保管好的,对吗?”令歌将手中的洁白玉佩交到令楷的手中,同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竹节手链,“我没有失言,这串竹节手链,我保管了一生……”

令楷看着手中的玉佩,一滴泪水骤然滑落,滴在玉佩之上。

“阿楷,你知道吗?对你表明心意,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若是时光能够倒回,我会更勇敢地去爱你,更早地告诉你,我倾慕着你……”令歌的泪水不断流下,滴落在令楷的肩膀,浸湿一片,“我从不后悔与你相爱,哪怕一路走来伤痕累累。”

令楷紧紧地拥抱着令歌,不停地哭泣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当年我们可以勇敢地相爱,如今我们也可以勇敢地告别,对吗?”

令楷愈发泪如雨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颤抖地与死亡争夺着他的一生挚爱和美好。

令歌缓缓地直起身来,他伸出手轻捧着令楷的脸颊,擦拭着令楷伤心欲绝的泪水。

“阿楷,吻我好吗?在日落之前。”令歌的嗓音充满着渴望和乞求,令人心碎。

令楷未有一丝犹豫,他闭上双眼,亲吻着令歌的唇瓣,那样的吻充满苦涩,充满不舍,却让他们在日薄西山之际,灵魂尽头之时,获得彼此最后的爱意。

最终,令歌先离开了令楷的唇瓣,他唇角含笑,重新倚在令楷的怀中。

他看向天空,发现落日余晖已经消失,迎来的是满天繁星明月,那曾是无数个美好的夜晚,只是他已无力再去追忆。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被黑夜吞噬,夜风袭来,无数竹叶飘零,落满他们的一身。

看着怀中的令歌闭上双眼,令楷哭泣哽咽之声再也无法抑制,他开始放声恸哭着,似乎这一生的泪水皆要在此刻流尽。

怀中的令歌是他黯淡一生里最留恋不舍的月光,是他宁愿舍弃生命也要守护的美好,即使令歌已经来到生命尽头,也还在给予他支撑下去的信仰和动力。

令歌,我会好好地活着,带着我们的美好回忆,不再悔恨,不再悲痛,永远将你铭记在心……

今夜明月高照,夜风萧瑟,一切最终归于尘埃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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