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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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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霜一共有五个暗卫,上黑熊寨用了四个,但是却让徐宁妄以为她只有四个人。

之后在寨中故意让寨主开口求救,就是为了消耗徐宁妄,防止此人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过来捣乱。

隋霜受伤了不要紧,反正她可以找到其他人帮自己做事,可是徐宁妄就不一样了。

可是有一点隋霜是没有算准的,那就是这厮强得确实有点离谱了。

隋霜问:“你是怎么察觉的?”她确实有些想不明白,账本只有她自己看过,那么徐宁妄又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徐宁妄笑了,他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隋霜,你只在算计别人的时候,会显得讨人喜欢一点。”

隋霜这倒是听楞了,她摇摇头,有点无奈,说:“这样说来,反倒是我夸你,说要依仗你去攻□□熊寨的时候察觉出不对了?”

徐宁妄身体力行的给她作出了演示:“浅露妹妹,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可以么?”

隋霜:“……”好吧,这样看来自己的意图确实是过于明显了,想要叫声宁哥哥拿捏他,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徐宁妄的警觉。

徐宁妄几乎没有脱离过自己的视线,只有第一次在添香楼出来之后单独行动过。在此之后,他还直接找到了自己。

“你是用什么法子找到我,找到春茶在哪的?”隋霜问。

徐宁妄却没有给她答案,只说:“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把玉佩画下来,如何?”

隋霜笑:“如果我不呢。”她打了一个响指,三个暗卫现身,包围了徐宁妄。

徐宁妄将那块玉佩放在手里,万分不以为意:“要硬抢么?”

黑熊寨六十人的车轮战他毫发无损,这几个小小的暗卫又能拦得住他么。

隋霜摇了摇头,掏出了一把匕首,冲向自己,给出了他肯定的答案,说:“对呢。”

打不过你,但是我打得过自己啊。

拦住了我,不就是拦住了你吗。

徐宁妄的侧脸绷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玉佩归你,但你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隋霜这才将手里的匕首放归刀鞘,暗卫也各自退下。

两个人开始交换信息。

“你是说,同生共死可能是一种巫蛊之术。”徐宁妄接话。

隋霜点点头,将玉收了起来,她缓和了态度,亲自给对方倒了杯茶,说:“看来没解开之前,咱们的合作还是得继续。宁哥哥,您可莫要让我失望呀。”

徐宁妄笑了,他接过了那杯茶,捏在手里,却没有喝:“我说了,你就算计别人的时候,会显得讨人喜欢一点。”

隋霜抢过了茶,自己一饮而尽,问:“那不知有没有讨到宁哥哥的喜欢?”

徐宁妄只盯着她的茶杯,叹了口气:“阿宁自然以娘子姐姐马首是瞻啊。”

两只千年的狐狸心照不宣地揭过了刚刚的彼此算计与拔刀相向,再次合作的两夫妻万分友好的相视一笑,甚是和气的彼此碰了个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若是旁人看了,都得赞上一声,好一双登对的神仙眷侣。

可是这两人心里却都在同时响起相同的声音。

“待到同生共死咒接触解除之时,就是你的身死之日。”

*********

这杯茶水喝完之后,隋霜看着身边的人,不由得生出了些感慨,说:“我有时候会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当时竟然没有杀了你。”

严格说起来,隋霜和徐宁妄这对宿敌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徐宁妄沾着满身的狼血,从雪山中出来之后。

当时的徐宁妄刚刚和南冶取得联系没有多久,还没有被认回去,就先被自己上面几个兄长一起送了他一份见面礼。

十几个顶尖的高手联手追了他整整一个月,最后以为他会无声无息的死在玉龙山上。

而当时隋霜的车队,正经过玉龙龙。

车队驻扎修整,春桃放了碟子已经剥好切块的桃子在矮桌上,看着隋霜发白的脸色,小心劝慰:“小姐,青竹公子已经去了有段时间了。您这三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这有点桃子,您先垫垫,莫要伤心了。”

隋霜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让春头下去了。

忽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逼近,一个人翻进马车,用一个刀片恶狠狠地抵住她的喉咙,压低了声音说:“别动。”

隋霜皱眉,看清了眼前这人。满头满脸的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几道恐怖的伤口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流着血。

“你要怎样?”隋霜问。

“带我……”这个拿刀威胁她的人话都没说完,自己晕了过去。

出于谨慎起见,这个人不能留下,扔下也好,报官也好,都应该是最明智的处置。

但隋霜却愣了愣,她想起了去世的师兄,还有父亲托人捎过来的信。

父亲在信中言辞恳切的表达了已经加派人手去查师兄的事情,又透露了太子同叶家小姐的婚事告吹,意同隋家联姻的想法。

她自小除了逃婚一事,活得循规蹈矩,没做过什么让家中为难的举动。

父亲的信既然已经写到了这里,她也看透了父亲打算在这场皇储之争中,决定站队太子的准备。毕竟也是,当今圣上沉迷求仙问道,五个皇子只有太子成绩最为突出。

如今太子登基是大势所趋,父亲的打算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于是隋霜循着规矩递了信给父亲,表示婚姻大事,但凭父亲做主。

可是这信寄出去,她却并不是没有情绪的。隋霜说不上自己的感受,但是这三天却也确实没吃下什么东西。

她要这样循规蹈矩地活下去么?

她这样问自己。

再看到眼前这个一身污血的人,忽然就生了点反叛的心思,不那么想要送他去官府了。

隋霜扳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一下,叹了口气说:“罢了,长得还怪好的,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

等到徐宁妄醒的时候,隋霜正在绣一朵她不喜欢的花,她皱着眉头对着绣布左看右看,也没从这一条一条的线里看出来半点的乐趣。

“咳。”徐宁妄出声,他想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但是失败了。

隋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了他一眼,叫来了医生帮忙看诊,自己坐在原地没有动,问道:“感觉怎么样,大夫说你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个奇迹。”

进来的大夫左右检查了一下,又帮忙重新换了药,又重新进行了包扎。

期间隋霜也没有退出去过,只是温和地坐在原地,等到大夫重新忙完,将对方送了出去。

隋霜关了门,看到徐宁妄还支着身,满眼警惕的看着她。

不错,好歹没有再掏出把刀来对着她的脖子。倘若真是这样,那么等她那丁点儿的善良用光了,这人也就只剩下扭送官府了。

“我听闻玉龙山上狼群横行,可是今天早上却有路人发现山上的狼都死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天降正义,为民除害。”隋霜一句话切中重点。

徐宁妄身上的伤口是藏不住的,野兽撕咬的痕迹也万分的明显。他听到这话后明显绷紧了神色,作出要攻击的姿态。

隋霜没有看他,只是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说:“别紧张,我要是在意你的身份,当初就不会救你。”

她当着徐宁妄的面儿,自己喝下了那杯水,又给徐宁妄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说:“你养好了伤就可以走了。”

“为什么?”徐宁妄看着杯子里平静的水面,问。

隋霜轻轻笑了一声,说:“谁知道呢。就当是替别的人日行一善吧。对了,你今年多大?”

“十七。”徐宁妄喝了水,他本就筋疲力竭,能撑着说这么久的话已是不易,这口水好像让他卸下了写防备,不由得倒回了床上。

隋霜顺手给他掖了掖被子,说:“我十八,比你大一岁。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玉龙山狼都死了的消息传得很快,街道上大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得将这件事情讲得神乎其神,隋霜听得兴致缺缺。

这件事料谁去猜,也不会和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扯上关系。

“且说这玉龙山众狼一夜间尽数被绞杀的真相,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这仙人就下了凡间,他左手浮尘一甩,竟是斗大的金光一涌而出……”

说书先生说的正劲,忽然一个粗壮男子走上前来,一把扯住了他,非常气愤的问:“你说什么,玉龙山的狼都死了?!”

说书先生哪里敢惹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狠角色,扶了扶帽子,立马点头,说:“对对对,这玉龙山的狼都死啦!”

那人听了这话更加生气,大骂一声甩开说书先生,转身离去。

众人吓得纷纷给他让出路来,待其走后才敢小声议论。

坐在二楼的隋霜将整件事情尽收眼底,旁边的春桃小声抱怨:“这都是什么人啊,一点也不讲规矩。”

隋霜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说:“他说话带口音,脖子和衣服下的皮肤颜色差了很多,再加上走路姿势。可以断定,他们不是北陵人。而且刚刚在这家酒楼,至少有十二个,是和他一伙的。”

隋霜说着,顿了顿,转头对春桃说:“咱们回自己住的客栈去,某个人好像要有麻烦了。”

而等到隋霜回到客栈,被救的某个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串佛珠压着一张纸条。

“多谢相救,来日再还。”

隋霜看了眼纸条,将佛珠拿了起来,盘着也算是顺手,就随意套在了手腕上。

就在这个时候,春桃欢天喜地得过来交她:“小姐,太子殿下外出行事,恰逢来到了玉龙山,特邀您前去一叙呢。”

隋霜叹了口气,将纸条放在烛火下点燃,燎着了慢慢化作灰飞。

她应了春桃的声,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似有所感的回头向上看。

看到追兵决定离开的徐宁妄捂着伤口,正在客栈屋顶之上,他压着疼痛,探头看向隋霜的方向。

两个人一上一下,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没有找到对方。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再相见已经是战场,两人见面就是厮杀,那份难言的感觉自此压在心底,只剩下彼此算计,你死我活。

最后那一场战役到底如何,徐宁妄输了没有。

隋霜是不知道答案的。

他们上辈子错过了两次。

第一次是入赘招婿,她是新嫁娘,他是傻赘婿。可是她逃婚了,他被退回去了。

第二次是路上相逢,她是救助的好心人,他是心怀秘密的过客。最终她走向了太子,他杀了追兵回国。

而今重生,故人相见,一道同生共死咒,兜兜转转,还是这个人。

呵,但又会有什么变化吗?

大概是不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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