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貌似很安静,实则暗潮涌动。
月色如水,轻柔的洒落在了湖面之上,微微泛起的粼光,不断的荡漾着,形成了一种破碎的美丽。在湖边一个颇为阴暗的角落里面,似乎有一两个人影在轻轻的摇曳着。
“太子婚礼,师兄还是莫要打扰的好。”
许未何侧身挡住正要离开的司净承,他眼神凶恶的盯着自家师兄。
殊不知司净承更本无心去管太子。
司净承轻笑:“师弟怎如此凶煞?”
“为何回京?师兄不是要去卞州吗?”
许未何冷眼相待,不理司净承的挑衅,直奔主题。
“不好玩,突然想改注意,怎么?师弟连师兄要去哪都要管了吗?”司净承勾了勾唇,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师兄我倒是不建议。”
顽固不化。
谁要管你?!
许未何见状,不与他争辩,直接搬出自家师傅:“师傅若是知道你这般不要脸,可能会气吐血。”
司净承敛容,眼神逐渐变冷:“师弟,口无遮拦可不好,这可是要得罪不少人的。”
“大喜之日,不易见血。”许未何毫不畏惧,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逼近一步,一字一顿的说:“师傅最讨厌的便是这个。”
“师弟怎么总拿师傅来压我。”司净承眼见他拿掉面具,不禁感叹:“面具下,更是清冷了啊,浑身都散发着寒冷刺骨的凉意,让人不敢接近。不过.......师兄怎么没见你,在那小世子面前这般过?反而还表现的异常顽固。”
水“滴”在石子上,滴答滴答的响。水波荡漾在湖面,似是在叫嚣着不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且还是那种说不清的醋味?
许未何一时不解,他把面具放回衣袖,然而,司净承蓦的伸手一把揽过许未何的腰。
许未何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然被自家师兄捏住了腰。
只见,司净承不安分的手渐渐抚上许未何清冷俊秀的脸颊,下颚抵在许未何颈侧,无奈的叹了口气。
仿佛一把坚韧而又锋利的刀,强势般的架在颈侧,令人不寒一粟。
许未何猛的回过神来,由于被司净承捏住腰肢,不由得低声喊了一句:“师兄——”
“又来?”司.净乘皱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瞬,‘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他:“师弟还是师弟,打不过就只会示弱?”
许未何站稳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故作整定的整理着衣褶。
许未何刚整理完,便听到司净承的话,眼神一撇,还不忘记了他一眼。
还不是被你捏住了命根子。
许未何在心底腹诽,他“冷哼”了一声,他一向讨厌别人碰他的脸颊,但这次是个例外。他却也不再和司净承争论,他直截了当的说:“你今天的行径,用不了多久,师傅便会知道了吧。”
司净承:“.......”
许未何语气冰冷,他看到自家师兄眼眸之间的闪烁,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又继续激怒:“师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吗?”
司净承笑了笑,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许未何的胳膊,往自己怀里带。
“放手!!”
许未何挣扎了几下,却被司净承紧紧的扣住。
“你以为,你是师弟,便可在师兄面前放肆吗?”
司净承嘴角噙着一抹邪佞,他将头埋在许未何的脖颈间,深深的嗅了嗅,眼睛微眯,满足极了。
他低声喃语,语气暧昧至极:“你以前,可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呢。”
“人都有不可忍受的地方,师兄你何必咄咄逼人?!”许未何心中怒火滔天,却不得不忍耐,“难道师兄就能接受被人背叛、欺骗和抛弃吗?”
许未何眼神锐利,像是能够洞察到司净承内心的所思所想。
他不怕司净承,甚至,在这段感情上,他有绝对的优势。
司净承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即松开了手,他抬手揉乱了许未何的长发,笑容灿烂:“不错,人都会有不可忍受的东西,包括被欺骗和背叛,被伤害和欺负.......这些都是人类的劣根性,师弟,你也一样。”
“........”
许未何沉默不语。
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臭小子了吧?
司净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的更加欢快了:“师弟啊,师兄早就提醒过你,男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这关师兄何事?”许未何反问,语气淡漠又疏离:“师兄自己都是男人。”
司净承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许未何不明所以,使劲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开。
司净承想也没想:“那都不一样。”
不愧是师兄。
司净承见他挣扎着厉害,在心里揶揄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放开了他:“好了好了,师兄不闹了。不过,师弟斗了这么多年,也就脾气见长。”
许未何被放开后,迅速离他十里远,“师兄倒是脾气柔顺了不少。”
“师弟也是学会沾花惹草了。”司净承挑眉,负手说道:“正所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说罢,趁自家师弟注意力不集中,便施展轻攻,一溜烟人影就不见了,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许未何猛然一惊,再想去追,也不知从何追起。
“师兄也是个狡猾的男人。”
许未何暗骂了一句。
许未何也没多留,只好原路返回。
他本想去客栈借宿,但发现夜色朦胧,客栈都关了门,只好去世子府。
以往,一个人流浪江湖时,还有酒肆可住。累了,树上一坐,歇息一晚上都没问题,但如今回了京城,暗潮涌动,动荡不安,他似乎只有世子府可以去了。
黑夜寂寥无人,伴随着夜莺隐隐约约的鸣叫声,为寂静的黑夜添了一副乐曲。
......
世子府内,唯有世子的书房还亮着灯,许未何靠在墙上瞟了一眼,见世子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书籍,叹了口气,便没有打扰。
殊不知这一举动,房内的周灏游知道的清清楚楚,他迟迟没有休息,就是为了给许未何留灯。
周灏游勾唇浅笑,抬眼一瞥,见人已然转身离去。
他放下手中的书,正欲起身去看看,却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晚一点.....
甚至在晚一点。
许未何来到了自己暂住的客房,悄无声息的走到窗前,打开窗,轻手轻脚的进去。
“像做贼似的。”
许未何关上窗,低声说道。
黑灯瞎火,他没有点亮蜡烛,脱了披风,靠着一双手摸索着床榻,不分吹灰之力,他摸到了,直接躺在榻上。打算倒头就睡,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宴会的事情,该怎么同小世子解释?
他在榻上辗转反侧,然而今日的事情,包括司净承的话语,在他脑海中浮现,在他耳畔萦绕,无论怎么驱逐,皆是挥之不去。
他思绪万千之际,意识逐渐模糊,眼皮子打架,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
周灏游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色深不见底。他便仔细倾听,然而,窗外已然没有了夜莺鸣叫的声音。
他撑起身,拿上烛火,径直出了书房,往许未何的客房走去。
许未何的客房隔周灏游的书房也不远,没一会儿,周灏游便到了。
周灏游屏息凝神,尽量不吵醒许未何,他打开门,施展轻功,缓缓走进去。
烛火摇曳。他一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许未何。
他缓缓靠近,只见,许未何眉头紧皱,睡的不安,看样子似乎陷入了恶梦?
许兄这般开朗活泼,潇洒不羁的的人,也有困扰他的东西吗?
困住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周灏游蹲下身子,放下烛火,两手撑着头,眉眼弯弯,上下打量着。
他的眸光一闪、眸底掠过一抹对深秋的惊喜之意,寒凉渐暖。
从哪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到哪嫣红的眼尾,朱唇一点更似雪中红梅的孤傲和妖冶。
周灏游喃喃道:“简直是雌雄难辨。”
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耀眼又夺目,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哪怕是站在那,自成一方,不争不强,也会引来众群芳的嫉妒。
这怎么不让人嫉妒又羡慕?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即使戴上面具,也掩盖不住许兄的气质。
偏偏只会沾花惹草,但又丝毫不逾矩。除了......那个红衣男子外。
“所以——他又是谁呢?”
他也是你倾慕者之一吗?
真好。
周灏游苦涩一笑,不禁伸手戳了戳许未何的侧脸。
君子色而不淫,发乎情,止乎理。
“这才是花中君子。”
许未何眉头皱的厉害,不满的翻了个身,周灏游还在花痴,突然感受到许未何的动作,他猛然收回手,周灏游误以为许未何被自己给弄醒了,定睛一看,结果,那人只是侧了个身。
周灏游眼神闪烁,笑意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的魅力真是令人难以抗拒。”
周灏游嘴角微微勾起,又妄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却不料,被许未何一把捉住。
周灏游一怔,只见许未何缓缓做起,微微睁眼,周灏游看到许未何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之色,顿时心里慌得一批。
周灏游咽了咽口水,向他摆了摆手,故作矜持的说:“许兄,早啊——”
许未何转头看了看窗外,见窗外夜色沉静,漆黑一片,他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音,回过头,看着‘夜袭’自己的周小世子正准备挣脱自己的手,却挣脱不开,而颓废放弃的周灏游说:“确实挺早的。”
“那......要不许兄在睡会?”周灏游尴尬的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定。
许未何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口应道:“嗯。没事,我睡得很少。”
周灏游心头一跳,他其实不知道许未何为什么很少睡觉,为什么常常要应对各种任务和危险。但他还是很想问:“许兄,你……”
“别问了。”
许未何突然打断了周灏游的话,神色有些沉重,似乎在提醒周灏游不要涉及太多敏感话题。
周灏游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许多不能说的秘密。
沉默中,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灏游呆呆地看着许未何,而许未何则目不斜视地看着墙角。
周灏游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开口说道:“许兄,太子哥哥的婚礼.......”
你其实去了,对吗?
话未说完,便被许未何出声打断:“天还未亮,世子不妨多休息休息。”
说罢,他松开了世子的手,正欲起身,却被周灏游一把抓住,许未何一愣,动了动手腕。然而,周小世子的质问声,紧紧萦绕在耳边:“为何不敢承认?还有,许兄为何戴着面具去参加宴会,难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周灏游这一连串的问题,把许未何问的手无足措,一时不知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