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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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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大邑朝西北部一个偏远的地区,这里远离都城,信息闭塞,地广人稀。

理县常年天气变化多端昼夜温差极大,山顶有着终年不化的雪山,山腰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堰塞湖,山脚下才能见到一些分布较散的房屋。

理县占地广人烟稀少又是个高原地区,说是个县,其实人口也就二三百户人家,就分了三个村落。

分别是平村,山坳村,松茸村。

这里的气温土囊以及降水量通通不适合太娇气的农作物,所以住在这里的人生活十分艰辛。

因为生存条件严苛致此,所以这里便成了被抄家后流放的地方。

沈逸便是在松茸村出生的,听说祖上曾出过高官,但那又怎样呢,过去了好几代,他现在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

沈逸父母长辈均不在人世了,只剩下一个兄长。兄长成了家后,他便也成了个外人。

只有他带着粮食物件儿上门的,没有一星半点能让他拿的,甚至年夜饭都不曾叫他过去吃一口。

前段时间山腰上有个堰塞湖堤坝缺了个口子,水流下山冲塌了好些屋子。

沈逸兄长当年成亲新建的屋子,这次也塌了。于是两口子带着孩子回到了祖屋,没成想祖屋年久失修虽不至于塌掉,但也不太像人住的屋子了。

沈逸的兄长沈安本想找几个人帮忙修整一下,先凑合住着。但他媳妇儿怎么也不肯,让他去把弟哥儿沈逸的房子要过来,让他们一家住,把沈逸赶去祖屋住。

沈安耐不住媳妇儿的哭闹,自己也有此意,只好假模假样求到了沈逸跟前。沈逸看他们一大家子,尤其是还有两个孩子,万一房再塌了孩子怕是跑不了,便同意了。

于是沈逸就住进了半塌不塌的祖屋了。

他把受损严重的房子全拆了,还能用的木料,除了自己修缮用的,其余全部以物易物换给了其他受灾的人。剩下的一些没用的木料也都堆放在一旁以后做柴禾用。

房子修整修整能使用的只剩了三间屋子,一间拿来堆放杂物和粮食做仓库用,一间垒了个灶台,砌了个土炕,吃饭睡觉都在这里了。

还有一间有面墙塌了一个小角,休整后围了个篱笆,想以后攒点粮换头羊回来养着。还剩下不少空间隔了个茅房出来。

前前后后休整了三天,期间都在屋角随意凑合着对付过去,多亏剩下的建材换了些口粮,要不然他得上山啃树皮去了。

搬走的时候嫂子哭闹着不让他拿走半点粮食,他哥也向着嫂子,他也真的一点都没拿,就拿走了一个陶罐一个旧瓦罐两个木碗,一把斧头。

今天清早下了点小雨,起了层薄雾,坐在灶房门槛上的小青年望着屋外愁眉不展。

身材干瘦,看着就那么一小团,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把脸埋在双臂间,在低低的呜咽。

没人会过问他为什么哭。不是人缘有多不好,是祖屋太偏几乎没有人家,最近的一家隔着六七百米远。

沈逸抬手抹了抹脸,拿起一个破了个窟窿的藤条篮子,打算上山捡点野菜菌子。

小哥儿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红的似火,眼神透亮,五官端秀,面目恬静,只看这张脸像个江南水乡的俊秀小公子。

脖子以下没法儿看,像个难民,一身粗麻短打磨得起了毛边,胳膊肘那处还磨破了一个口子,透出的皮肤冻得红紫,破旧到看不到本色。

外面裹着件棉羊毛皮子做的马褂拿麻绳围腰缠了几圈,不知道穿了多久都快跟酸菜一个色儿了。裤子就薄薄一层,空着一大半裤管,脚下倒是有一双缝缝补补疤疤癞癞的短皮靴。

头发披散着就为了遮住不抗冻的双耳,头发倒是没有乱七八糟,也不太油腻,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很怪。上半身像个灵秀的小公子,下半身像个乞儿。

披头散发也遮不住一双透亮的眼,到处寻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

远处有株藤,正好可以修补他的破篮子,藤条周围的地上长了一小片地衣,是可以吃的一种苔藓,补了篮子刚好可以拾起来。

篮子修理好地衣捡上,边走边寻,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会来,自然的馈赠更丰富。

因为地面渗水还是雪水,会打湿鞋。寻常汉子过来放牧也只是把羊群赶上去自己在林子外面等,都不愿意进来。

要不是家里就剩两斤多的青稞面,五六个洋芋疙瘩,他也不想冒着风寒出来寻活计。

脚早就冻木了,身上却不太冷,头上冒着茬儿汗珠子,抬手拿细棉巾擦了擦。全身上下就这一块儿整洁的布料了。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收获还算丰富,地衣,菌子蕨菜装了大半篮子,站起来挺了挺腰撑着口气往回赶了,晚上一顿高热免不了就是了。

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往炉子边儿靠,炉子里还有火星子,加了块儿干牛粪引火就把鞋子脱下放在一旁烘烤,也暖手暖脚。

手掌脚掌红肿得像泡了水的馒头,指头上还长着大大小小的冻疮,被火烤的发痒。

炉子上的陶罐里有热水,木碗盛了半碗,吹了几口热热的喝下。

赤着脚去拿过一个缺了个大口子的缸子,里面盛着一点儿水,拿来洗菜。

洗好的地衣和几颗菌子放到陶罐里清水煮着,放了一小点儿盐晶。

这点儿盐晶是他一直随身带着的,这是贵重物品,放哪儿都不会放心的。

就这不到二两的盐晶还是去年给别人处理皮子帮着放牧得到的报酬。

这边都是以物易物,只有理县主城区那里有少数人流通货币。在寻常人眼里只算殷实人家到了这里都成了非富即贵,无他,除了畜牧业其他物资匮乏贫瘠。

也只有靠近主城的平村才有大面积的耕田,也只是种着外地吃不来的青稞,棉花,土豆,雪豆,荞麦等寒带植物。

他们松茸村,耕田极少,草场也不多,就靠着山里的松茸羊肠菌雪莲虫草等山宝,可以去主城卖给行商换取钱粮。

这一大罐水多料少但也勉强喝了个水饱,热乎乎的,整个人彻底暖了下来。

缸里洗菜的水架到了炉子上已经热了,拿过一个木桶把水盛上,拿棉巾透水拧干展开贴在脸上热敷。又继续过水擦身,才把脚塞进去泡着。

跟这里的大多数人比起来他像个异类,别人不管汉子哥儿满脸风霜脸上全是绉裂,还有两坨高原红,他是全身盈白细皮嫩肉,就是那双手那双脚跟这里的人大差不差,甚至更惨。

烫了脚,就算今晚高热他也能熬得过去了。炉子里始终保持一些火星子,炉子旁边一堆干草做垫,摆了床厚毛皮子是他的床和被子,有个羊肚水囊灌了先前热水塞进去暖着,这会儿才钻进窝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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