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玉成突然严肃了些,也回视着他:“皇位,从不由我一人而定。但是我作为一个臣子,只希望这天下属于善待百姓的人。至于我为何待在北固不归,当然也是在为天下人分忧。”
隋冬毫不顾忌翻了个白眼:“我日,明明进来时候你还挺好的!怎么又变回了原来那个玉成了?”
玉成早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恼,只说:“把这话也带给大将军,他会比你明白。”
隋冬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后,又开了口:“既然隋家已经归顺了你玉家,三公主,何时才能回京?”
“那自然是皇上定。”
“别瞎废话了,”隋冬不免又发了脾气,“老子帮你顶了这么大一锅,将来还很有可能要娶那个刁蛮妹子,你就帮帮我,把那个烦人鬼赶紧赶回去,不成吗?”
这些天焦府不让进,三公主又只能待在军营,天天和他闹。
玉成似乎很爱看他着急的模样,非得等他这样,才轻笑一声:“行,我会休书一封,让皇上多多顾念父女亲情。”
隋林一愣:“这么好说话啊。”
随后,玉成又继续说:“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帮我一忙。”
少将军垮下了脸:我日,就知道这人无利不起早……
“什么忙啊?”
玉成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明日,你带着我家那位,进宗王府见一见旧皇和她母亲,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多叙叙话。但是他们的每一句话,必须得如实听了回来告诉我。”
少将军突然心里一空,怎么之前都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了,玉成还说是他家那位……
一丝隐秘的幻想瞬间被击破。
他扯着嘴角:“为何你自己不去?”
玉成难得老实答道:“我不过在北固多待上几天,就被人质疑对今上的忠诚;若要是我随意带人去看旧皇,岂不是立刻有人要说我谋逆了?
行,行吧。
不对啊……
他回头:“那万一有人说我隋家谋逆呢?”
玉成只笑了一声,眼里的意思他却看懂了:天下谁反了,他隋家都不会。
因为没那个脑子。
他气呼呼地出门了,不顺着那侍卫指引,偏要从正门出去一回。
只可惜实在寸步难行。
立刻有三五个影卫堵在他面前,说话都非常恭敬:“少将军,敬请留步”,可偏偏动作都强势得不行,活像一堵墙堵在了他的面前。
真是像极了他们主子,隋冬啐了一口,恨恨从旧路返回了。
等到那骂骂咧咧的隋冬走远后,玉成又叫来了藏锋,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回了。
“景荣还没回来吗?”
藏锋恭敬答道:“没有。姑娘和小空子、玉扬公子,以及沈神医,一个时辰前正在尼姑庵中扮尼姑、戴鬼面具吓唬人;此刻又到了醉香楼,召了好几个,咳,美人,正喝酒赏乐。”
玉成抬起了头:“什么?”
且不说小叔从来不是流连青楼的人,沈神医跟了他多年,也从来都是克制的模样,景荣一个女子,怎么还去了那种地方?
藏锋略忍着笑:“此事,刚刚才发生。这事还是姑娘的主意。说要在小空子走前,带他领略下人生至极快乐,省得留有遗憾。扬公子和沈神医都劝不住她说,也被拉去了。”
玉成一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他们,现在玩得如何了?”
“扬公子坐立难安、沈神医逐渐放开了自己、小空子懵懂无知,还是在吃酒进食,唯独,”藏锋彻底忍不住笑了,头又低了低,“唯独姑娘一人,化作了男装,左拥右抱、十分开怀。”
“哈哈哈。”玉成想象着那画面,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叮嘱道:“别让她玩太野了,让灵汐多注意她伤口,午后务必回来。”
藏锋笑着说:“是。”
不过将在外,军令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直到夕阳西下,景荣才从那人间至乐之处回来。一推门,便见玉成坐等在榻上,低头翻着手中的治国论,一言不发。
景荣酒瞬间醒了大半,随后才慢吞吞移了过去。
“成哥哥在看什么呢?”她凑过去殷勤问,颇有几分狗腿子的模样。
“闲书。”玉成未抬头,也甚少对她这样冷淡。
但是景荣,却莫名地觉得对方生动了些,不再是平日里难以接近的模样。
她憋住笑:“成哥哥是在生我气吗?”
“没有。”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原来成哥哥没生我气啊,那真是太好了,”景荣自顾自贴近了他,将头靠在那人肩上,“那明日我还可以去花楼玩吗?”
玉成扔下了手上那本,板着脸说道:“花楼原来那么有趣啊,那看来我也得去享受享受才行。”
“原来成哥哥都没有逛过花楼,”景荣灵机一动,双手都围在那人肩膀上,凑近了那人耳朵,“成哥哥虽没有逛过花楼,但可不知道花楼那些人会的,成哥哥要胜之百倍呢。”
堂堂玉家掌权人,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会被人拿去跟花楼里的人比较高下。
更不会想到,自己心里居然隐隐还有些得意。
景荣看着那人脸上终于有了丝软化的痕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然后下一刻,便被一个天旋地按在了榻上。
玉成声音藏着些按捺不住:“看来景景的伤是完全好了,我便不用再克制了。”
第二天,玉成起床前,又抱着景荣吻了许久。
景荣昨夜被折腾得不轻,此刻也被吻醒了,娇嗔瞪了一眼:“成哥哥当真讨厌,今日我还要去见母亲呢,就让我眼下顶着一片乌黑去吧。”
“自古阴阳和谐最为补身,夫人见到景景,哪里会注意到什么黑眼圈,只要感叹,女儿怎么愈发娇艳动人了。”
他这说的是实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如今看过景荣种种羞样,总觉得景荣在飞速褪去初见的青涩,真正变得如花似玉。
景荣也有了发现,心想师傅说的对,男人果真是下半身动物,几次亲近下来,玉成当真对她不一样了,现在更有将她捧在手心宠爱的架势,甚至主动安排她和小空子一起去见母亲,还贴心表示不安排影卫跟着。
而且,想起这几次的胡闹,她心中也微微有些荡漾,她也觉得,她好像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景荣心里又躁动起来。外头天尚未大亮,她白玉般的胳臂横在了玉成身上,嘴里轻哼着:“再陪陪我好不好?”
玉成搂住了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软玉在怀,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
但是不行。他还有事。
景荣被拒绝了,强大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一个转身又埋到了被子里,发誓再也不理成哥哥。
玉成穿戴整齐后,看那人还是缩成一团背对着他,只能又上前,一脸好笑地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按照那人要求,亲了无数遍,才堪堪得到了看你下次表现的承诺。
一个时辰后,北侧玉成的屋子内。
藏锋已经提前备好了干净的毛巾和一盆清水。
见玉成走来,说道:“公子似乎剑法又有进步。”
玉成接过毛巾,点了点头:“是前几日小叔施的,我记了点。”
自上次拿尔齐一事后,他那位小叔算是彻底得罪上了。前几日玉成特意去负荆请罪,玉扬一句话未多说,只持剑又将他狠狠教训一顿。
“大哥果然最聪明了!”外面突然有一人冲了进来。
见那人意气风发的笑脸,玉成立刻瞄了一眼藏锋。
藏锋低了低头,小声说:“属下刚想说,三公子今晨刚到。”
来的这人,正是玉成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玉府排名老三的公子,玉清。
“哎大哥,我来你还不开心啊?”
玉成湿了湿脸,反而问道:“你为何来了?”
这大哥不开心,这三公子是不太清楚了;但是要说开心,很明显是没有的。
玉家少有的聒噪人,玉清,此刻也有些不开心了。
“我千里迢迢来,大哥你也不说……”
“到底为何事而来?为何不提前书信告知?”
玉成丝毫不安慰亲弟弟这颗脆弱的小心脏,立刻打断了他。
玉清自幼最怕他这副冷脸,也不敢再生气,立刻回道:“庆叔回到京城后,说起了玉扬小叔也在北固的事情。父亲担忧你们有事,要不为何迟迟在北固不归,又怕小叔为难你,故特意派我前来,让我讨好小叔。我不提前告诉大哥,正是觉得大哥不会让我来。”
玉成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汗,直言:“我确实不会让你来。我很快就要回水洲了,至于小叔……”
他斜看了一眼这傻弟弟,玉清也正有些惴惴看着自己。
这人实在不太像机关算尽的玉家人。
玉成发了话:“小叔还真与我有点不愉快,你今日便去陪陪他吧,任他揉搓打骂都不要还手。”
“好嘞,这个我最会了!”
玉清快快乐乐便走了。
藏锋脸色有些扭曲:“这三公子,还是单纯啊,怕扬公子……”
玉成不为所动:“把气都撒到他身上也好。草原的事情最重要,小叔必得站在我们这边才行。”
“是的。”
“另外,”玉成又吩咐道,“不许玉清去见景荣。”
“明白。”但是藏锋如今也算了解了景荣的真实性格,又加问了一句,“若是姑娘,不小心碰见了三公子,该如何是好?”
玉成想了想,还真不知该如何限制景荣的行动。
他这次一定要带景荣走,那么就不能在走之前,让她因为其它原因退却。
父亲为人老辣,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担心他和玉扬,就派玉清来。
再说了,玉清能有什么用?
肯定还是景荣的事情。
玉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玉清被小叔发泄完之后,就让千机影立刻送他回去!”
一个时辰后,玉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小叔,然后下一秒就被玉扬一脚从酒楼踢了出来:“妈的!又来一个玉家人!”
堂堂一个玉家公子,当街抱着自己的肚子,就这么疼得左右翻滚起来。
立刻有个影卫跳了出来,柔声安抚道:“公子没事吧?”
这是个女影卫,玉清眼冒金花,还是忍不住被这人的温柔打动,忍痛说:“没,没事,嘶。”
“公子别强忍了,”影卫将他搀了起来,“公子请上马车。”
“好,你真好……”
随后,玉清以为要回府里的马车,一路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等到快离北固十万八千里远了,玉清才发现不对,他惊呼:“什么?我还没见到传说中的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