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许敬砚放下酒杯，抬头看助理。
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许敬砚事先交代过助理，他知道该怎么去做。
助理明白，点头，退出办公室，转而进了旁边的候客室，尤可可在候客室已经等待片刻了，她就是许敬砚一周前点名要招进来的人。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一瞬，很快被手机振动的声音打破。
许敬砚修长干净的手拿起手机一看。
是一连串陌生的数字。
许敬砚接通电话，对面嚣张又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敬砚，是我。”
“没想到吧，你都没跟我说过你的电话，但是只要我想还是轻轻松松知道了你的号码哈哈哈......”
“有事？”许敬砚没给他捧场。
江宴臣忙了一天才闲了片刻，“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是吧？”
“挂了。”许敬砚冷淡。
“等等，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没趣，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一声，我已经和光照传媒签约了。”
江宴臣得瑟，“你马上就能在大荧幕上看到闪闪发光的我，你就等着被我碾压吧。”
距离许敬砚被江宴臣碾压大概还有一光年的距离。
根本不足为惧。
许敬砚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说完了？说完了就挂了。”
江宴臣心梗一秒，“我还没说完呢，你能不能有点耐心听别人说话。”
“有事就说，别说废话。”许敬砚话少。
这倒是很符合漫画里许敬砚对他的设定。
许敬砚真是一直坚持着林漫赋予他的行事准则。
江宴臣本来正高兴，跟他说了两句话，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语气都蔫了，他挥挥手，“算了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也只会扫兴，挂吧挂吧，我也是个大忙人好吧。”
江宴臣摆高了自己的姿态，为了扳回一局。
瞥一眼，电话还在计时。
他还没挂？
不对啊。
换做往常，那个王八蛋怎么会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早就挂了。
静默几秒，对面传来许敬砚的话，他提醒，“娱乐圈不是好混的，尤其是你这种人。”
本来江宴臣跟他炫耀的小火苗被他一盆冷水熄灭了，他这会儿开嗓，江宴臣可就来劲了。
他坐在意大利手工沙发上，身子慵懒的往后一仰，修长的腿架在茶几上，右手拿着手机，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
他侧脸，窗外的日光照了进来。
灿金色的一片刺得他眼睛微眯。
那双眼睛微微一眯，更显得他挂在嘴角的淡笑危险又迷人。
他嗓音好听，问，“我这种人是什么人啊？”
颜值逆天，皮相无可挑剔。
初出茅庐，对这边世界的运行规则极为陌生，没有靠山。
就是江宴臣这种人。
许敬砚心里的话没说出口，只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一点。”
江宴臣眼里的笑容更弥漫了，“这是在关心我？”
“你想多了，怕你在这里死了，雪尔会伤心。”
许敬砚又泼冷水，不过江宴臣还是扯着唇角一笑，心情不错。
他突然另辟蹊径的问，“许敬砚，有件事我很好奇。”
“林漫让你爱上谢雪尔，这是你的职责，你来到现实世界，费尽心机让林漫爱上你，那你对林漫有没有动心？”
“跟你没关系，你还是想想怎么在娱乐圈存活下去。”
毕竟江宴臣除了脸和身材，什么都没有，或许还有一点，他是漫画中的主角，天生就是走剧情的料，会演戏。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已经跟全公司的人说了，明盛风投的总裁是我的靠山。”
？
许敬砚沉默。
他跟江宴臣可没有好到这种地步，还给他当靠山。
“挂了。”
电话戛然而止，江宴臣挑了下眉头，嘁了一声。
“这混蛋真没礼貌，怪不得跟谢雪尔青梅竹马，都得不到她青睐。”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气场很强的女人走了过来，坐在江宴臣面前。
这位就是江宴臣的经纪人。
号称业内的最强造星王牌高雅风。
江宴臣将手机随意一丢，笑称，“没什么。”
高雅风翘起二郎腿，跟江宴臣面对面，她气势很强。
“该说的，我都跟你说完了，你过往的人生经历一片空白，这是好事，没有污点，对你以后出道很有帮助。”
江宴臣保持笑容，听她说。
签约合同的时候，江宴臣就说自己父母双亡，跟自己的好兄弟也就是许敬砚在国外相依为命。
“下周五，公司会安排你去最热的综艺上刷刷脸熟出道，在正式出道之前，丑话我先说在前头。”
“以后我是你的经纪人，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跟我说，说实话，不能说谎，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女朋友？”
江宴臣有个对象，在漫画世界里。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也明确的表示过不想来这边。
“有。”
“很好，这件事我明天找你详谈，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高雅风抬眼镜。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跟明盛风投的许总是好兄弟？”
“没错。”江宴臣眼睛不眨的说瞎话。
高雅风反光镜片下的眼睛划过一丝精明的光，“他是你的紧急联系人，你出道的事情，公司也需要跟他交代清楚，你回去跟他好好说说，下周抽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还真是饿狼闻到肉味就扑了上来。
“知道了。”江宴臣答应了，他不管许敬砚点不点头。
江宴臣签约光照传媒时是S级签约，公司这边给他准备了高级公寓。
公寓在亭香水榭。
江宴臣很满意新住处。
这不比在许敬砚那个混蛋家里打地铺强一百倍？
江宴臣倒了杯酒小酌两口，这两天没回去让那混蛋享福了。
等他周日回去一定不会让许敬砚有好日子过。
周日。
林漫和尤可可两个打扮漂亮的美女逛吃逛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良心发现，要请我喝奶茶吃烤肉看电影了，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林漫拷问。
尤可可嘻嘻一笑，漂亮的笑容里还有那么点心虚，明显就是被林漫猜中了。
她也没瞒着林漫，坦诚相待了。
“我这不是顺利进入明盛风投了吗？想请你吃顿饭好好庆祝一下，另外……”
“另外？”林漫就知道她还有别的用意。
“另外我的工作比较特殊，明盛风投看上了全职作家漫画家这类自由职业人的经济潜力，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一类人，陪他们逛吃逛玩，了解他们的爱好，做调研，写市场报告，以后我们两个吃喝玩乐的钱都有公司报销，哇，就跟做梦一样！”
“现在陪你吃喝玩乐就是我的工作，能圆了以前画的饼，又能陪你多好。”
确实很好。
一周之前，林漫还跟许敬砚随口一提，说尤可可给她画的饼这辈子都可能实现不了，没想到反转的这么快。
真的就跟做梦一样。
可是她怎么突然想到许敬砚了，她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想法甩干净，把注意力转移到尤可可身上。
“那你是不是要找这类群体的人做大量调查？”林漫倒是认识几个全职漫画家，不过他们都不在本地。
尤可可快乐摇头，“不用，他们说只要我找了一个24岁的全职女漫画家，有三年绘画经验的人做调查就行，这叫精准取样。”
24岁？
画了三年？
全职女漫画家？
尤可可身边可只有林漫这么一个符合标准的对象。
怎么感觉这跟直接报林漫的身份证号码差不多。
林漫联想了一下，她忍不住问，“一个样本，这对于他们投资有什么参考价值吗？”
尤可可不像林漫一样想的多，她无所谓，按时打工资就行，“这就不是我这种月薪三千的人该考虑的事了。”
她心大，笑了笑。
突然，尤可可眼睛放光，激动的看着林漫，“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忘了跟你说，你知道前天接待我的人是谁吗？”
“是明盛风投总裁助理，天啊！那可是他的助理啊！”
“我距离看到明盛风投总裁的真面目就差一步了了！”
这一路可差得远了，大概就是天和地之间的距离。
“还记得我们之前打的赌吧！”尤可可激动。
林漫敷衍点头，“记得记得。”
尤可可激动晃着她的手，“你好歹给点反应，这位总裁真的帅的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可能比我家哥哥更帅。”
“陈星鸣？”林漫语气不确定。
尤可可三天换个墙头。
林漫都忘了她粉过哪些明星了。
“不是！”
“我换人了。”
“他叫江宴臣，他真的超帅！我给你看看。”尤可可拿出手机翻照片给林漫科普。
江宴臣？！
林漫难得来了兴趣，她低头一看，居然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江宴臣，就是那个八百年打不着一竿子的所谓远房亲戚，想在她家蹭吃蹭喝的无赖。
这真的跟被雷劈了的感觉一样。
尤可可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还是跟林漫安利他。
“这是我家新哥哥，帅吧！他昨天只是在李加七的直播间露脸了两分钟，就涨粉三百万。”
“真是帅到我心坎上了！”
“听说他很快就要出道演戏参加综艺了，我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了，真的太幸福了。”
尤可可抱着手机沉醉，林漫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不告诉尤可可江宴臣来过她家了。
她跟江宴臣又不熟，再说了，江宴臣这两天都没回来过，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再出现，更何况尤可可这个女人注意力转的极快，说不定过两天她就忘了江宴臣。
尤可可说起话来，那张小嘴就叭叭叭的停不下来，话题一直在明盛风投的总裁和江宴臣之间打转。
江宴臣出道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
公司这边也很满意他露脸的流量和热度。
隔着手机跟许敬砚炫耀，没意思。
江宴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天色完全黑了，不知道许敬砚回去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给许敬砚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嘟嘟嘟嘟嘟嘟……”
不接？
许敬砚不会是故意的吧。
江宴臣皱眉，放下手机。
过了两分钟，江宴臣直觉不对。
又给许敬砚打去了一通电话，同样的结果，没人接听。
他皱眉，点开某看软件，浏览林漫昨天的更新。
他是漫画里的纸片人，漫画里的他经历的事情看到的事情，他在这个世界同样可以感知。
但是漫画里的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发生的事，他也同样不知道。
突然，他神色一紧，沉声命令。
“去明盛风投。”
昨天的更新里，林漫虐了许敬砚，他的腿刚好又被反派袭击了后脑勺，晕死了过去，漫画里的他受伤，三次元的他同样会受伤，许敬砚刚来三次元的时候，漫画里的他被爆炸波冲出去五米远丢了半条命，左腿重伤，前几天江宴臣来这个世界见到许敬砚的时候就察觉了，他腿伤未愈，只是他隐忍，面上无异。
他真是不要命。
“快点。”江宴臣催促。
车子抵达明盛风投，江宴臣冷着脸下车，直奔大楼。
但是许敬砚不在这里。
那他会在那里？
来这里的路上，江宴臣打电话找人去城郊小区看过了，许敬砚也不在那里。
恰好是此时，张青垣提着公文包迎面走来。
张青垣是许敬砚的助理。
那张脸，江宴臣在漫画里见过。
他抬手拦住张青垣的去路，侧目，眼神晦暗不明，问，“许敬砚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张青垣客气，“这位先生如果想见我们总裁，请提前预约。”
江宴臣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我说，许敬砚他现在，可能有危险呢？”他狭长双眸紧盯面前人。
张青垣不痛不痒一笑，还是客套，“这位先生如果有急事找我们总裁，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江宴臣冷笑，收回目光，既然他不肯帮忙，江宴臣也只能另寻他法，他拿出手机给高雅风打电话，让她找到许敬砚的下落。
高雅风还是有些神通的，半个小时就把定位告诉江宴臣。
许敬砚在公司大楼斜对面的豪宅有套房子，位于顶层，目前他就在那里。
江宴臣顺利进来，看着密码锁，却陷入了沉思。
他抬手试密码。
滴——
滴——
滴——
滴——
连续四次错误了，许敬砚的生日以及漫画里他父母的生日，谢雪尔的生日都试过了。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江宴臣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抬手输入四个数字。
咔哒一声。
解锁的声音响起，门自动打开一条缝隙。
“嗤”的一声，江宴臣扯着嘴角短暂一笑。
密码居然是......
不过也不让人意外。
江宴臣抬头，迅速走进屋内。
漆黑的屋里一片寂静。
打开灯。
室内装修在光照下低调有品，一如许敬砚这个人。
而许敬砚则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如若最顶级的艺术品，情况不对。
江宴臣快步走了过去，抬手一摸，果然就在他后脑勺摸到了一股腥热的血。
瞳孔一收。
江宴臣的眉头狠狠一皱。
他真是欠许敬砚的。
华金私立医院。
许敬砚醒来的时候，后脑勺还有一阵钝痛感。
他躺在VIP病房，江宴臣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许敬砚醒了，他坐了起来。
江宴臣抬头看他，沉重的声音在这一刻尤为醒耳。
“这么大意，这不像是你的作风。”他漆黑的双眼如同风浪声势浩大的海平面，他看着许敬砚。
目光平静而又锐利。
如同鹰一般。
许敬砚失血，脸色比平常白，声音比平常冷。
“这次多谢了。”
江宴臣冷哼一声，他起身，他在医院守了两个小时，不是要等许敬砚向他道谢。
“别跟我来这一套，你知道，对我不管用。”
“怎么回事？林漫是昨天更新的，但是你今天受伤。”
“漫画里的时间和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有差异，也就是说，漫画中的我受伤，在这个世界的我会延迟感应到伤势。”许敬砚声音虚弱。
江宴臣抿唇，神色沉重，问，“延迟多久？”
“目前无法确定，延迟有快有慢。”
房中气氛沉默一晌。
“你休息吧。”江宴臣起身。
走到门边，江宴臣握住门把手，打开一条门缝，停下了脚步，外面的风灌了进来。
夜风吹在面上提神醒脑，他背对许敬砚，问。
“你真的对你身边的人放心吗？”
“他做了什么。”
江宴臣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笑容不达眼底，极为短暂的顿了一下，他拉开门，走廊涌进来的风吹散了他的话。
“没什么。”
江宴臣走了。
许敬砚看着门口，耳边回响他的话。
林漫难得和尤可可爽快的玩了一天，而且所有花销都可以找他们公司报销。
和尤可可告别后，林漫高兴的回家。
回家路上，像水一样的月光洒在地上。
城郊小区一片安静。
林漫从月光里走进树底下的阴影里。
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很快就要到家了。
鞋带散了。
林漫蹲下身，系鞋带。
身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喀吱一声。
是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林漫的脑神经突然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心里发毛。
身后有人？还是她听错了？
她紧张起来，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
听了很久，身后没有动静。
她心有余悸的松一口气。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