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这阵营倒是选的快，知道二夫人已经多年不受郑老爷待见，便早早地来巴结大夫人。

亦儿本打算去凝霞苑一探究竟，但不知道大夫人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这几日得盯着香兰才行。看香兰从西锦苑出来，小心地探了探四周，便回了玉树阁。

二日一早，香兰便将手头的事做好，和亦儿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玉树阁。

郑文远今日正好在书房看书，没有去商铺。亦儿泡了杯大红袍，端进书房。见他看得投入，亦儿轻轻放下茶水，准备退出去。

郑文远突然开口道：“家和人兴百福至，儿孙绕膝花满堂，你说这世上有什么比天伦之乐来的更好？”

亦儿停下步子，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看来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家里热热闹闹、和和睦睦的。不过他有儿有女有老婆，为何还要发这样的感叹？

“老爷何出此言，您膝下两位小姐都如此孝顺，大小姐知书达理，二小姐活泼可爱，实乃羡煞旁人矣。”

郑文远抬头看了一眼亦儿，他的脸色没有太多的笑容，双鬓有些花白。

亦儿进府这么多日，却从未和郑文远有什么正面接触，服侍老爷的事，一向都是香兰负责。

“你是新来的？”

“回老爷，奴婢是同香兰一道进的郑府，一直负责玉树阁中打扫。”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亦儿。”

郑文远见她五官长得端正，可惜却是一脸麻子，想来是他那大夫人姜言兰精心挑选过的。不过看她穿着朴实，不像那香兰整日满身的香气，熏得他难受。

“你以后就在房内服侍吧，和香兰调换一下。”

亦儿心里一惊，自己不过是夸了他女儿两句，就不用打扫院子啦？

香兰回来后，得知自己的位置被人抢了去，十分气愤。不过才一个时辰，去了一趟凝霞苑，怎的老爷就要亦儿去房里伺候了。

香兰气的咬牙，心想肯定是那亦儿使了什么妖媚之术。于是她跑去大夫人房里哭诉了一番。

本想说亦儿狐媚诱主，却反被姜言兰训斥了一顿，说定是她没有尽心服侍老爷。

姜言兰这么多年把持郑府，将郑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自是个精明的主。她早就听手下的人说，香兰心眼多，每日精心打扮，香气熏人。让她继续服侍，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若不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姜言兰早就把她赶出郑府了。

现下换了那个满脸麻子的，她倒也放宽了心。

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算是富裕，只是亦儿见郑老爷每日愁眉不展，不知道是为何事。

“夜深了，老爷早些歇息吧。”亦儿说道。

郑文远稍一点头，示意她先退下。

想来这郑老爷也有些奇怪，府里有两个夫人，却哪个也不亲近，也不见他到外面拈花惹草，只是每日读书，聊以慰藉。

桌上有一本话本，被翻得破旧，他却每日还要看上一看，

亦儿好奇，见他躺下休息，便进房替他吹了灯，顺手将话本也带了出来。

看了一会，此书所讲的是一个男子，勇于反抗父母给他安排的人生，与自己喜欢的女子走在一起，还拥有自己的孩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么无聊的话本，竟也能看这么多次？亦儿略略翻看完，有些乏了，正准备休息，见隔壁香兰房间的灯早早地已经灭了。

她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

亦儿披上外衣，来到香兰房门口，敲了敲门，见房门没有上锁，便问道：“香兰，你睡了吗？”

“香兰？”见无人回应，亦儿推开门，进人房内，并没有看见香兰的影子。

这大半夜的，她会去哪儿？

亦儿突然担心起来，难不成是去找岳正母子麻烦了。

她赶忙往凝霞苑跑，刚跑到一半，见姜言兰正带着府里的下人一间间地搜查。

亦儿拉住经过的一个丫鬟，小声问了问，“大夫人这么兴师动众，可是府内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府里进了小偷，大小姐房内的首饰丢了。”

亦儿略微停顿，原来是想借着抓贼人的由头，去凝霞苑搜查。

亦儿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丫鬟，说道：“二夫人于我有恩，劳烦姐姐替我去凝霞苑通传一声，就说今晚有贼人进府，让她小心。”

那丫鬟犹豫地看着亦儿。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夫人与二夫人不和，若是让大夫人知道自己给二夫人通风报信，只怕是小命不保。

“这……你为何不自己去说？”

“老爷交代了一些事，我还要去做，劳烦姐姐替我走这一趟了。”说完，把那银子往她手里一塞。

“好吧，我就替你走这一趟。”

“好姐姐，来日寻个机会，定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亦儿赶忙追上姜如兰：“大夫人，大夫人慢些走，亦儿又要事禀告。”

姜如兰停下步子，悠悠看了一眼是亦儿，“何事？”

“老爷命我来找大夫人去玉树阁一叙。”

姜如兰眼睛一亮，自从她将郑岳赶出家门，郑文远就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再也不曾命人唤自己去玉树阁。

她心里有几分激动，“当真？”

当然不是真的，亦儿为了拖延时间，随口编了个由头，没想到这大夫人还真动摇了。

亦儿点点头，“还请大夫人随我去玉树阁。”

姜如兰脸色带着笑意，但想到今夜辛苦的筹划，就是要搜查出凝霞苑里私藏的男人，她又犹豫了。

珍珠在姜如兰身边多年，对她甚是了解，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夫人，今夜若能抓获那贼人，一举扳倒孙氏，还怕日后老爷不念这夫人的好吗？”

姜如兰心想也是，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天。

“你且去回复老爷，就说府中入了贼人，我正在带人搜查，让他切切小心。”

如亦儿所料，这大夫人是铁了心要进凝霞苑抓人。自己也拖不了多久，希望二夫人已经得到消息。

姜如兰气势汹汹地带人来到凝霞苑，二夫人急忙起身出来迎接。

“不知姐姐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府上丢了东西，怕是入了贼，还望妹妹配合搜查。”

孙小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我这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没有可疑之人，那或许是出了内贼，为了妹妹的安全，还是让她们进去搜一搜。”大夫人嘴上客气，其实没有商量的余地，朝旁边的珍珠使了一个眼神，珍珠便带了闯了进去。

珍珠径直朝着书房而去，猛地将门一把推开，走了进去。却见书房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人影。

珍珠不死心，将衣柜、床榻都搜了遍，里面也只是一些杂物。只好回到大夫人身边，低声说道：“没看到人。”

大夫人狠狠地瞪了香兰一眼。

香兰心生疑惑，喃喃道：“不可能啊。”吃晚饭的时候，还看见她进了书房用餐，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看大夫人的眼神，恨不得拔了自己的皮，香兰害怕地低下头，这下完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抓到人。

二夫人向来不管府中的事，做事也一直退让隐忍。所以这么多年，姜如兰对自己苑里的事也一直都是漠不关心。今日闹这么一出，想来是自己苑里的人和她说了些什么。

她可以不争不抢，但郑岳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她不能让他有事。外面到处都在通缉他，他眼下无处可去，若是被人发现抓了回去，恐性命不保。

孙小茹无论如何也要护下她的儿子，她心里坚定，面上依旧温温和和，柔声道：“姐姐深夜搜查辛苦，还望姐姐早日将那贼人擒获，免得她在府里作乱生事。”

她这话是要告诉姜如兰，不要被奸人挑拨。姜如兰冷哼一声，几年没有说话，倒是长本事了，敢在她面前顶嘴。

“妹妹无恙，我就放心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妹妹可要小心这些。”姜如兰说完，便带着下人，离开了凝霞苑。

她这话却让孙小茹心里不安，她是在警告自己，千万别让她抓到把柄。

凝霞苑只有两个丫鬟，新来的丫鬟带了一段时间后，就会知道这二夫人不得宠，各个想着法子去大夫人那，这次是谁将消息放出去的呢？

孙小茹看了小翠一眼，见她站在一旁畏畏缩缩，难不成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