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为两个人心动吗？赵启平心上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

魏渭是谁，事事洞明，毫不留情。他冷静地看着赵启平，“如果对方值得的话就去追吧。”

赵启平惊讶地看着他。“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卑鄙吗？”

魏渭撇撇嘴，他不是在为赵启平辩解什么，而是既然裂缝已经造成，再装作看不到是愚人行径，以曲筱绡的性格也不会接受自己男朋友左右摇摆，所以他说：“对小曲公平点吧。她不应该是你的退而求次。”

“退而求其次？”赵启平不解。他们从前可都是说他跟曲筱绡很相配的。

“为什么这么说？从前你们不是说我们很配吗？”

魏渭笑了笑说：“从前呢我只觉得你跟小曲在性格方面很互补。她太随心所欲，而你有时又太端着。要说唯一不配的，就是你俩底线不同。你太高，而她太低。两个人相处，弄到最后过不下去的往往不是最高处，而是最低处。再说你们水平差的太多，你很多时候都是在对牛弹琴，要说你跟她分手，其实我并不惊讶。”

“可是我跟我前女友也不是百分百相配啊，不然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你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分手的？”

“因为……”赵启平欲言又止。他要怎么说出这么狗血的故事？赵启平只得说：“因为她不够爱我，抛弃我去美国了。”

“啊？不会吧，赵医生，你居然都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被甩？”魏渭霎时瞪大了眼睛笑道。

赵启平低着头，后槽牙都咬紧了。

“好了，不逗你了。重要的不是她爱不爱你，而是你爱不爱她。如果你觉得你还爱她，而她也是单身的话就去追咯。即使追不到，你也不必再如此纠结了。”

赵启平觉得他说得很对，又或是他需要一个人告诉自己他这么做是对的。犹豫就会败北，可既然已经犹豫了，就说明他需要对此做一个决断。

赵启平痛定思痛，真的要说清楚了。

“绡绡，明天中午我们谈一谈好吗？”

赵启平发消息时是半夜。正巧曲筱绡还没入睡，在2202跟关雎尔侃大山。她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想折腾樊胜美，拐着弯说她一结婚就要当孩子的妈，让她慎重。樊胜美不乐意听，就直接回去睡觉了。因此她只能折腾好脾气的关雎尔。

曲筱绡看着短信和关雎尔面面相觑，没一会就带上了哭腔。

“唔，关关，怎么办啊？他不会要跟我说分手吧……”

曲筱绡头皮发麻，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关雎尔第二次看到如此软弱的曲筱绡。上一次她劝了赵医生跟她复合，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抓住曲筱绡的手说：“小曲，从前我觉得你跟赵医生很相配，可现在我觉得他根本配不上你。这种左右摇摆的男人，我们要他干什么呢？就算他真的要跟你分手，那损失的也是他的，不是你。你值得更好的。”

曲筱绡的手在发抖，那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不安也一股脑传给了关雎尔。她只得更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曲筱绡深吸一口气。没错，我值得更好的。她高昂着头，不让眼中积蓄的泪落下来。

第二天晚上曲筱绡和赵启平约在之前约会的一家清吧里见面。两个人默契地心照不宣，都知道要说分手的事。

来之前曲筱绡特意去做了个头发，弄了弄脸。自打家里遭难后，她连日奔波，都没有时间保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趁着这个机会，捯饬捯饬自己。赵启平则坐在对面。

今天的她看起来格外美丽，但愧疚让他没有办法坦然。赵启平一直在翻看菜单，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曲筱绡忽然觉得很可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回忆起与他的点滴：陪自己回家阻止父母离婚，一起去听音乐会、蹦迪、睡觉，他们是如此的亲密。想着这些，曲筱绡的心里一阵抽紧。

她发现她还是好爱她的唐长老，爱他的清高，他的骄傲，爱到骨子里。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曲筱绡起身走到酒吧歌手唱歌的地方，然后同他耳语了两句，歌手便下了位子让给她。

曲筱绡坐上他的高脚凳，手扶麦克风说：“赵启平，之前听你唱，今天让你听我唱。”

赵启平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音乐就起了，还是那首歌。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又何必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让你去疯，让你去狂，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曲筱绡的眼睛逐渐氤氲上一层雾色。黄色灯光打在她瘦削的脸上，竟生出一种温柔感，不似平常那般凌厉了。

赵启平平静地看着她。长久以来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爱的到底是谁。如果是沈襄的话，他又怎么会被小曲所吸引？如果是小曲的话，那为什么在面对沈襄的时候，他又会不由自主的失控。直到今天，他终于有了答案。

他喜欢曲筱绡的洒脱，因为那是他做不到的。他清高、自傲，太过于拘束，明明很爱沈襄，却没有勇气挽留。曲筱绡弥补了他的清高，让他可以当一只鸵鸟。可只要沈襄一回来，他就知道他还是爱她啊。

一曲唱罢，曲筱绡回到座位。她淡定地举起酒杯说：“来，我敬你一杯。”

赵启平也将面前的酒杯举起，与曲筱绡的相撞。

“咚”的一声，他想起了北岛在《波兰来客》里写的一段话——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曲筱绡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你爱过我吗？”

赵启平的睫毛闪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你爱的是她？”

呵，曲筱绡轻笑出声。

“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条件为什么会单身了七年，为什么宁可有一个挡箭牌也不愿意去接触其他的女孩子，你是在等她？”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赵启平知道此刻的沉默就等同于承认，可是他不想反驳，也无法反驳。

是。

对不起……赵启平说。

曲筱绡笑了。

“不用说对不起，感情里没有对不起。”

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刚走出一步却又停住，“不能马上跟她在一起。至少要为我们的爱情哀悼三个月，因为那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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