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是管不住的。

一个是现任Mafia首领，一个是前任Mafia干部，这二位的交锋，她一个平平无奇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拿什么去管？

当然了，她若是愿意给出一部分“商城开启权”做人情，哪怕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他们也会上赶着卖她面子。但是，有什么必要吗？

现在这样不就很好，他们互呛也不敢牵连她，安心做个看客就好啦。

柚木溪快快乐乐地又挑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裙，示意导购员一起包起来。

太宰治似乎也没了和森鸥外周旋的兴致，上前刷卡买了单后，自觉提着衣服，挽上了柚木溪的胳膊。

柚木溪抽了抽，没抽动。

她身材娇小，穿上鞋也才将将一米六，和太宰治站在一起，本该是小鸟依人的那一个。然而这个瘦瘦高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依偎着她，身姿柔软得像是攀附在木架上的葡萄藤，看着怪异、滑稽、却又带了几分奇特的温馨。在两人与森鸥外擦肩而过时，她还听见太宰治轻轻哼了一声，用足以让对方听清楚的声音说道：“再见了，森老先生。”

柚木溪：“……”

他甚至还特别坏心眼地碰了碰对方的手。

因为实在突然，森鸥外没来得及躲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金发女童瞳孔微缩，尖利的骂声刚刚出口，就突兀地消失不见。

森鸥外：“……”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太宰君还是跟以前一样啊，难怪爱丽丝一直不喜欢你。”

太宰治挥挥手：“谁在乎呢？”

他回过头，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而已。”

-

按照计划，两人又去买了两台新手机，顺便办了张电话卡。

有一说一，侦探社的办事效率是真高，柚木溪的户口这么快就落了地；中原中也也是真有钱，一张卡刷完，里面的余额依旧闪瞎她贫穷的狗眼。

而太宰治还在一边感叹：“中也以前的钱都是分好几张卡存的，可能是我离开得太久，他又忘了‘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了，这次给他一个教训，希望他能牢牢记住……啊！我真是一个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优秀青年！”

柚木溪：……

要点脸吧太宰治。

她摆弄了会儿手机，突然问道：“太宰，你有中原中也的联系方式吗？”

太宰治眼神一动，却并未直接回答：“小姐问他做什么呢？”

“很简单。”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对我而言，在条件允许的状况下，主动出击永远比守株待兔更有用。”

太宰治轻笑一声，既不否定也不认同，而是说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刚刚那位森先生，小姐知道他的身份吧？”

他道：“他是我的前上司，看样子，小姐……应该也知道。”

“小姐好像对每一个人都很了解。”

说着“应该”、“好像”，语气却十分肯定。

如果说刚见面时的那一句“中也？”是某种试探，那么柚木溪默认又不意外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回答。更别提之后，她很轻易就理解了孩子气名侦探有关零食的报酬、很轻易就接受了太宰治喜欢殉情的性格……方方面面，她压根就没想过遮掩这份奇怪的熟稔。

柚木溪斜他一眼，道：“这些事只关乎我个人，与系统无关，所以在我看来，没有特意解释的必要。你要真那么好奇，不如自己找答案。”

太宰治挑眉：“小姐会欢迎我自己探索吗？”

柚木溪毫不在意地说：“拦不住，就不费心拦了——况且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是来工作的，如果你们配合的话，十天半个月我就kpi达标返程了，咱们互相都不会对彼此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所以呢，只要不触及底线，其实你干什么我都没意见。”

目前的底线就是不算计她。

“现在，”她伸出手：“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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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的眼神有点奇怪。

但因为那什么狗屁系统的原因，这已经不是中原中也这些天第一次接受这种目光的洗礼了，他简单检查了自己的着装，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后，也就不再深究。

……可奇怪的眼神越来越多了。

中原中也不适地扯了扯脖子上的choker。

按理来说，他今天既没有触发什么任务，言行举止也和以前一般无二……

这暗含着一分崇敬两分鼓励七分同情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负责文书的助理进来汇报工作时，他终于忍不住把心底的困惑问出了声。

“啊，这个……”助理为难地挠了挠脖子，小声说：“中也大人，您今天，还没有逛过论坛吧？”

中原中也疑惑地“哈？”了一声，显然没想过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沉默半晌，才说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助理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中原中也拿出手机。

他的确时不时就会上论坛看看，不过很少发言，上面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生活琐事、或一些无伤大雅的讨论吐槽，他看着有趣，却很少放进心里。

刚点进闲聊区，一个大大的【Hot】就蛮横地挤进了他的视野。

【殉情】

这个关键词几乎是立刻就让他联想到了某个讨人厌的家伙。

中原中也不爽地“啧”了一声，点进帖子。

然而下一秒，他抓着手机，嘴角高高扬起，捧腹大笑！

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太宰治猝不及防被推进河里的照片。

中原中也心情大好，不久前的阴翳一扫而空，连带着看柚木溪也顺眼了。他点开照片，利落地下载保存，又朝帖子下面翻去。

愉快的心情在看到“脚踏两条船”的猜测时戛然而止。

楼层越叠越高，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终于。

1327L【帕图斯】回复【楼主】：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分钟后，帖子一片空白。

【此帖已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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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的事情很好处理，但之后的两个多小时里，中原中也越想越不是滋味。

太宰治都叛逃这么久了，Port Mafia里，居然还有他的迷弟迷妹——

尤其是你！芥川！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些鼓吹太宰治的言论里，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他或者他的小号！

想起那执念深重的倒霉孩子，中原中也按着额角，长长地叹息一声。

正是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响起。

中原中也放下手，够过手机。

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他没多想，按下接通后，一道清亮的女音从那端传来。

“中原先生。”

“你是谁？”电话传递的声音有些失真，他感到熟悉，却一时没能在记忆里找到对应的人选。

“我们见过的，”随着女音吐露字句的增多，那股熟悉感也一点点加强。

他灵光一闪，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脑海中！

与此同时，女音也把关键词甩了过来：“海边，异能，幻境，系统。”

“是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诶～听起来好精彩～”与女音不同，另外响起的这个声音几乎刻进了他的灵魂里，是光听到都忍不住拳头发紧的程度：“中也好笨。”

“给我闭嘴啊你这个混蛋青花鱼！”他几乎是对着话筒在咆哮。

“好粗暴哦，在小姐面前这么说话也太失礼了吧。”尽管这么说，太宰治嘴上却毫不示弱：“真是没脑子又黏糊糊的小蛞蝓，嘁。”

“你这家伙……！”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中原中也的怒气值在upup。

“嗨嗨——”柚木溪出声阻止道：“二位有什么恩怨私下聊吧，现在是我和中原先生的通话时间，说正事哦。”

中原中也强行压抑下心中怒火，冷静下来：“所以呢？你有什么事？”

事实证明，没有太宰治在一旁挑衅的时候，这位港口Mafia最后的良心，情绪稳定、逻辑清晰，是非常好说话的。

“是这样，”柚木溪道：“关于系统，我希望能和中原先生见一面，详细探讨其中细节。”

如果能顺便完成两个任务，直接凑够一百点就更好了。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问：“你不是在侦探社？”

言下之意：既然已经得到侦探社的庇护，又为何还要来招惹港｜黑？

“不，我想中原先生是误会了。”柚木溪解释道：“我与侦探社之间，只是合作，如果Port Mafia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建立这样良好共赢的关系，但就现在而言，我更喜欢这边的氛围，仅此而已。”

中原中也声音低沉：“若我们不愿呢？”

“具体情境具体分析，”她底气十足，丝毫不落下风：“互不相干还是直接对立，都有可能。”

“但我觉得你们不会希望发展成后一种。”

“……哼，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说道：“既然如此，我会报告给首领……”

“不过我要提前知会一声，”柚木溪突然说：“来见面的人，只能是你，也只能有你。”

她道：“麻烦告诉森首领——我只信任你，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一愣。

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他瞪大眼睛，屈起手指，不自在地、轻轻刮蹭了下手机背部，没有回话。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试探”，我再另外解释一下：

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太宰不是猜另一个系统绑在谁身上吗？

他猜的是“中也？”

小溪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带了点疑惑的：太宰治一个普普通通侦探社成员，为什么会用这样熟悉的口吻称呼一位Mafia干部呢？

但她的表现是：见怪不怪，甚至好像已经预见到了太宰治会大肆嘲笑中原中也。

从这个地方开始，太宰心里其实就已经有数了。

关于小溪为什么不瞒着：

太宰和乱步不一样。

在我的理解里，乱步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如果确定你无害，他会尊重你的秘密，“不重要”的事情也不会深究；但太宰，他信奉扼杀一切不确定、不稳定的因素，过往的经历也好、本身的性格也好，他没办法完全相信一个人，“她身上有秘密”这一点本身就会让他感觉到不可控。比起“她是好人只是确实秘密不方便说”他会更倾向于“或许就是这个秘密帮助她扰乱了我的判断让我相信她是好人”，他是一定要挖出来的。

而小溪要回收的系统绑定在太宰身上，他们一定少不了接触，如果要伪装，想想会有多累吧，小溪觉得不值当。

所以与其遮遮掩掩暴露后造成信任的裂痕，她选择一开始就把奇怪的态度摆上桌，坦诚地对待他们，秘密大舞台，想挖你就来（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