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想的非常轻松，但我的视线依旧不由自主的往大厅中心观望着。

银行很有可能已经沦陷了相当一段时间，因为虽然正值半夜，大厅正中央的地砖上依旧围坐着一群被绑了手脚的职员。

而我此刻正在纠结究竟要怎么帮忙。

按照逻辑来说我是绝对不能帮忙的，因为我一旦失误不仅一个人都救不了而且还要赔上我自己，而且我很担心罪犯们的状态。

我不担心他们伤害我，但我担心他们通过我反应过来可以用人质威胁蝙蝠侠现身。

蝙蝠侠显然是比我更早的发现了这一点，因此他开始刻意拖慢自己的节奏来吸引罪犯的注意，每一次都刻意留下撤离的身影让罪犯们觉得自己能够打死他。

但渐渐的，随着他能够全身而退的遮挡物越来越少，他距离子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我担心他很有可能已经拖不到循序渐进解决所有人的时候了。

……但问题是我没有任何救援人质的经验，甚至和蝙蝠侠的合作也只从今夜才刚刚开始。

在此之前我甚至是一个连被救都会出岔子的美貌废物小点心，而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蝙蝠侠，我没有任何资格自以为是的帮助他，而他也明确的告诉我不该这么做。

但是我又担心是不是我的失误导致蝙蝠侠提前并毫无准备的闯进银行，万一按照正常的历史来说不应该有这么一遭呢，万一就是我的盲目乐观导致了蝙蝠侠的身亡呢，万一才刚出道不久还年轻的蝙蝠侠做不到呢？

当我看着蝙蝠侠再一次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跃下天顶准备动手时我已经急出了汗。

如果我要救人的话就一定要卡在蝙蝠侠动手吸引罪犯视线的时候，但这种机会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少，毕竟在现在这种所有东西还没有都清干净的时候蝙蝠侠肯定还能来得及帮助我拖延时间，而当场地清空了的话就绝对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紧紧的交叠着双手，期望着突然会出现一个超级英雄救场，然后就不必由我来动手，也不需要由我来承担责任。

毕竟我是一个连追人都要弟弟想办法，治疗社恐都需要哥哥来出主意的人。

我突然很想回家，很想见无论是我爹，迪克，提姆，达米安，阿尔弗雷德还是我养父，谁都好。

我甚至开始自私的后悔我不应该跟着蝙蝠侠离开庄园。

因为我此刻才发现，死亡的恐惧也敌不过内心的谴责。

如果蝙蝠侠因我而死。

这句话不断的环绕在我的心头，包含着我爹在电视里谈起哥谭时眼中温和的光，包含着迪克说一定会保护我的笑容，包含着罗宾当年在珠宝店时临行的那一眼，也包含着蝙蝠侠今夜将我按到怀里挡风时身上的冷气。

如果蝙蝠侠因我而死，那我一定会觉得我是这世上最糟糕的人。

……如果我救了他一次。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我救了蝙蝠侠一次，那么没理由我不能做到第二次。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后腰，依旧发着烫而且隐隐作痛，但就像是英雄勋章一样，我忽然不那么犹豫和不安了。

我缓慢松手，双手撑着管壁顺着通风管道滑了下去。但那个管道实在是太滑了，一节节管道之间又夹杂着小小的螺丝，于是我不得不卷起袖子用自己的皮肤增加摩擦力，相对应的，我撑在两边的胳膊在滑下去的瞬间就因摩擦而蹭的滚烫。

好在我检查后发现只是蹭破了而已，放下袖子后就几乎看不出来了，于是当我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下管道时疼痛就已经被紧张压制住了。

我小心的观察着不远处那两个看守着人质的罪犯，掌心紧攥着从蝙蝠侠那里要来的蝙蝠镖。

我自己绝对不可能越过这两个人解救人质，而如果蝙蝠侠帮助我的话就很可能引起罪犯对人质的关注。

况且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带着人质撤离。

这几乎是个死局。

更何况蝙蝠侠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在这。

开枪吗？

我顺着管道可能的确能捡到几个依旧陷入昏迷的人的枪，但蝙蝠侠的不杀原则显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需要遵守。

更何况一旦有罪犯听见枪声赶来的话，那么我们谁都活不了。

吸引注意力吗？

太危险了，首先不一定是这两个人去检查，其次我也很可能因此被发现。

或者……

我顺着管道爬进来距离最近的几个办公室，果不其然在第二个办公室里就发现了一件制服，然后悄无声息的，在罪犯的关注短暂的偏离后，人群里就多了一个职员。

银行的职员都是合格的哥谭人，于是即使发现了身边多了一个人后大家依旧都很安静，甚至有很多人展现出了极其出众职业素养，他们冷静的将我围在中心，尽可能的配合我伪装。

至于我，在昏暗的地方银行里我其实找不到蝙蝠侠所在的地点，但当我莫名感受到一束目光时我就知道我被他发现了。

而于此同时，我也终于找到了机会行动，我开始替职员们解开绳索。

一来因为这次绳子都绑的很紧所以导致我很难解开，二来为了保证所有人都能最快的恢复行动能力，我甚至没有犹豫就果断从脚上的绳索开始解。

好在可能是因为在恐惧中呆的太久了，即使是极少数看起来不怎么配合的人也没敢说什么。

我不得不说这是最近唯一一次我的运气靠谱的时候。因为我先前爬到了管道上面，因此我也就正巧看明白了银行的构造和罪犯的分布。

于是在蝙蝠侠收到了我的点头示意后他也迅速开始了行动，他并没有冒险将二人打晕，而是从以奔跑的形式掠过那两个看守的罪犯的视线，并成功的吸引了他们前去追赶。

而另一边我搀着人质中最明显的那为孕妇的手迅速向着距离最近的侧门撤离。

大约是再怎么冷静也无法战胜恐惧，即便解开了绳索她的手的凉的惊人，好在我的手因为割绳子而磨的滚烫，便平白给她的手添上了些许温度。

就这样我们一群人绕开打手无声潜到了侧门的门口。

侧门原先人就很少，在蝙蝠侠弄出的动静之下现在更是只有一辆吉普车顶着门。

但大约是因为这个车的目的是为了阻拦有人进来而不是出去，因此车钥匙还在车里放着。

于是我们就顺着前后两个车门一个又一个的走了出去。

哥谭一旦入夜就很冷，但对于被迫在死亡边缘线逛了一圈且还没有脱离危险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于是甚至没有任何对话，每个人就非常快速且无声的离开了，包括那个孕妇，只是她临走前拉了拉我的手，似乎想让我跟她一起离开。

说实话，我也觉得现在也是一个适合我功成身退的好机会。

至少我当时是准备返回我原本等蝙蝠侠的那个楼顶的。

然而一切都有万一。

不出我的预料，在我成功解救人质后，蝙蝠侠迅速的解决了剩余的罪犯。

于是我觉得当他看着我举起双手站在银行二楼高台上的我时第一想法肯定是惊讶。

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问题。我明明知道黑面具很有可能是“黑面具.小丑ver”但我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防备，那么被抓住很显然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虽然我能理解被抓，但我不能接受小丑的打手竟然就在我原先藏身的地方等我。

是这么回事，我只想知道哥谭不仅英雄排外，连城市都排外是吗？在大都会这么多年我从不知道我自己竟然会那么倒霉。

于是继被双面人的手下拿枪指着后我再一次被看起来像是黑面具的小丑的手下拿枪顶头。

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在恼羞成怒的时候把我扔下去。

但很显然所有人应该都知道我会飘了。

不过说实在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怕死。

主要是有了脑内任务发布板，加上我一次次转换使用别人的视角之后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像是什么RPG游戏。

我可能就是来辅助蝙蝠侠做个任务，然后死了大概就会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所以其实我还挺淡定的。

然而蝙蝠侠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毫不犹豫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别的不说，我确信如果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话，别人应该是很难找到他的。

毕竟只评价蝙蝠侠捉迷藏的水平做方圆百里的孩子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我甚至愿意贿赂警局局长给蝙蝠侠发一个助人为乐之哥谭市捉迷藏大赛一等奖。

至于蝙蝠侠会不会觉得丢人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小丑纵容我放走人质这一点现在看来应该是他的试探，既试探我的重要性，也是试探蝙蝠侠的后备手段。

而我们两个人用事实证明，我们俩啥也没有，没有后备方案，没有手段,也没有多少了解。

不过有一点他猜错了，不只是我，任何一个人质的生命都能够引得蝙蝠侠甘愿暴露位置。

蝙蝠侠或许比我先一步发现了他们的试探，但他没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说到底还是我们两人分锅，毕竟是我的存在导致蝙蝠侠跳关，而蝙蝠侠现在也的确青涩到只能去拼武力。

然而正当我觉得接下来会是我自我献祭含泪告别时，我忽然被身后的力道扯到了另一个的气息里。

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真实的见到小丑，并且还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小丑，甚至还是刚出道的小丑，于是微妙的心情中还多了点激动。

怎么说呢，我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和在哈利波特的故事里落到了伏地魔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