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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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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应崇从办公桌上抽了张纸巾,缓缓擦拭自己修长的手指。

“鹿怀诗,生来就是一个公主,父亲鹿国强是熙城三甲医院的院长,母亲是戏剧演员,你从小锦衣玉食,在无数宠爱下长大,变故发生在你十岁那年。”

鹿怀诗跟随着应崇的声音,仿佛回到自己小时候,许多年不敢回想起的记忆涌现在脑海。

鹿国强剑眉星目非常俊朗,人人都说鹿怀诗长得和爸爸很像,鹿国强听到这话总会哈哈大笑,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自然像他,父亲是一名医生,喜欢钢琴,休息的时候他会坐在花园前,用那双治病救人的手教她弹琴,鹿怀诗小时候很有灵气,学什么像什么,鹿国强对这个女儿宠爱至极。

“你的父亲被人查出收受贿赂,数额巨大,但是一番周旋之后,似乎是被人冤枉,又重新坐回了院长那个位置,平稳的过了两年,两年之后东窗事发,你的父亲再次被查,这一次,你的家人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他们抓走的你的父亲,大肆报道这个滔天巨贿,案件牵连极广,整个熙城几乎大换血,你的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医院楼上跳了下来,当场身亡。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你,鹿怀诗,也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没有人敢收养的孤儿。”

应崇擦完了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你姑姑看你可怜,收养了你,你被同学孤立霸凌,你姑姑只好带你逃到云城,在一个小县城里供你上学,结果同一年,你弄丢了你姑姑唯一的儿子。鹿怀诗,我说的对不对?”

鹿怀诗平静的看着应崇,“所以呢,这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应崇嗤笑起来,似乎她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能安稳度过那两年吗?”

鹿怀诗猛地抬起头。

她不是不知道。

很多人以为她小,其实正是因为她当时年纪小,大家说话都不避着她,所以事情的大概她知道的十之八九。

父亲回到岗位之后,不像从前那般风光,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佝偻着背脊,如同惊弓之鸟,一点小事就会吓他一跳。不仅如此,他还总是想让母亲带着鹿怀诗离开他出国去,母亲不肯,他就会和母亲吵架,以前他们感情很好从来都不吵架,吵完之后他就会出去喝酒,有时半夜才会回家,回到家之后继续和母亲吵架,摔东西,家里的古董砸了个遍,常常吵得鹿怀诗不能睡觉。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对鹿怀诗红过脸,他依然会把她抱在怀里,说我的小公主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医院里的人也不再像以前,他们看父亲的眼光总是带着怀疑,虽然笑脸相迎,但是转过身去就会小声议论。

他们说这本不是一件冤案,父亲不过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们说父亲罪有应得,他在熙城只手遮天太久了。

他们说父亲逃过此劫是因为他推了一个人出去顶罪的。

这是天大的秘密,可不能在医院说起,万一被鹿院长知道就完了。

鹿怀诗不知道他们说话的真假,但是她心里也有种感觉,大约这就叫强弩之末吧。

应崇看着她的表情,“你想起来了,对不对?”他冷笑一声:“果然,那一家人的命运对于你这个大小姐来说,根本不值得记在心里,所以你从来都没有认出我来,鹿怀诗,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在很小的时候。”

他一直记得她,但是她忘记了。

“我来告诉你好了,”应崇稍稍靠着办公桌,一双长腿随意交叠,“那个人名叫曹聪,是医院里的财务,这个可怜的财务刚上任不久,妻子精神不好一直卧床不能出门,儿子年纪还小,他兢兢业业工作,希望明年能靠着工资买一套房子,那样他们一家就不用东搬西搬了,很奇怪,明明他工作能力不强,却颇得院长赏识,还被院长单独邀请,带着孩子去他们家的大庄园里做客,这个傻傻的财务还以为贵人天降,玩命敬贵人酒,喝到不省人事,院长派了专车送他回家,曹聪千恩万谢,更全心全意的扑在工作上。”

应崇遥遥看着沙发上的鹿怀诗:“结果你猜这么着,过了不长时间就有人到曹聪家里去,他们说他利用职务转移医院资产,是曹聪这辈子都没有想象过的数额,他蒙了,不明就里的被带走,这本就别人做好的局,根本不用怎么查就能看出账目里的漏洞,以及曹聪海外账户上的巨额资产,似乎曹聪就是那个收受贿赂的人,鹿国强继续稳稳坐在院长的位置上,事情就这么平息下来。”

应崇说完,等着看鹿怀诗的反应。

“是……这样的吗?”鹿怀诗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指,钢琴键似乎还在指下,父亲的教诲还响在耳边,我的小公主,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是这样说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

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曹聪的妻子,应崇的母亲精神本就不好,知道这件事之后更是受了刺激,她尖叫着哭着喊冤,可是没有人听到,父亲被定罪之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病故了。

那时应崇只有九岁,母亲消瘦如干柴,她每天都咒骂鹿国强一家,事实上那时她已经记不清事情的原委,只是重复的咬牙切齿的咒骂,临死时仍握紧应崇的手,说:“不要……放过……她。”

她凸起的眼睛并未阖上,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应崇,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个画面夜夜出现在应崇的梦里,吓得他大哭不止,不敢入眠。

不要放过她。

是母亲最后的叮嘱。

找到她,然后毁掉她,支撑着应崇走过这么多年。

“你是鹿国强最爱的人,他设计了这样一出戏,苟延残喘了两年,就是为了你,所以你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应崇恶狠狠的盯着鹿怀诗,眼睛里的厌恶将她紧紧包围,鹿怀诗猛地想起去年初雪那天,应崇和自己并肩坐在台阶上,两个人谈起小时候的事,应崇说完之后,他的目光也是像现在这样,淬了冰沾了雪,怨恨的看着她。

当时鹿怀诗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那道目光转瞬即逝,他又恢复成浅笑莹然的模样。

原来,他是这样恨她的。

“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演戏。”鹿怀诗不可控制的心痛起来:“明明那样恨我,却还要装成一副爱我的模样,很痛苦吧?”

“当然!”一股怒意自心底而起,应崇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每一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可怜的父母,和你那个恶心至极的爹!鹿怀诗,我没有一刻对你是真心,没有一刻喜欢你,我对你,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应崇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口疼得要命,半边身子都跟着发麻,无论如何都无法压制,他眼底猩红着,压抑着陈年的巨大的苦楚,眼睛里翻滚的浓稠的情绪。

两行清泪顺着鹿怀诗脸颊落下。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你又何必呢,凭你的手段和身份,直接至我于死地岂不痛快,又何必……跟我演这一场戏,把自己恶心成这个样子。”

“那怎么可以?毁掉一个人,就要先将她捧到最高处,让她感觉到幸福近在咫尺,伸手就要够到的时候,再一举将她打入深渊,磨灭所有希望。没有见过光亮的人是不会真正绝望的,真正绝望的,都是感受过幸福,再失去幸福的人。”应崇说:“这你应该最清楚啊,曾经的小公主?”

那个她视为光的人,那个将所有幸福捧来给她的人,竟然是这样痛恨着她,他给她织就了一个美丽的梦,鹿怀诗被甜蜜的糖衣迷住了眼,当里面的药流淌出来,她苦得措手不及。

鹿怀诗低声笑起来,她轻声重复着:“你这么……恨我啊。”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刺穿应崇的胸口,疼痛跟随流出的鲜血一同蔓延,他喉咙处哽着什么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仿佛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在今天流尽,应崇抬了抬手,却僵在半空,怎么也无法往前。

处理穆丽丽那件事的时候鹿怀诗就觉得应崇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他对生命的漠视对疼痛的漠视非常可怕,那时她还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么自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

她也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好,”鹿怀诗觉得身心俱疲,她迫切的想要睡上一觉:“我都知道了,我的身败名裂能抵消我父亲的罪孽的话,我愿意还。”

应崇一怔,喉结滚了一下。

“但总要为这段感情做一个了结,”鹿怀诗慢悠悠的说:“即使在你心里不能算作一段感情……”

应崇厉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了,应崇。”鹿怀诗站起身。

“分手?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应崇走过来,一把把她拉回来,力道之大让鹿怀诗的鼻子直接撞到他的胸膛:“鹿怀诗,你以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结束这些吗?”

鹿怀诗的鼻子很痛,她无力的说道:“我只是想给我自己单方面的真心一个交代。至于你的计划,我的视频明天就会满天飞了,够了吗?应总还有别的计划吗?”鹿怀诗顺着应崇的脑回路猜测了一下他下一步的计划:“把我扔到会所里,像其他卖酒妹一样缠在那些胖男人身上,每天上演视频里的事吗?”

“鹿怀诗!!”应崇脑海不自觉的浮现出鹿怀诗口中描述的事,一股怒火将他燃烧,他扣住鹿怀诗的后脑,狠狠把她摁进怀里,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怒极反笑道:“是啊,鹿怀诗,当然还不够,怎么可能就这么还清,你欠我的,远不止这些!至于怎么还,我说了算,你只能在我身边,一点一点的还!!”

鹿怀诗被应崇摁的太紧,这根本并不能称为拥抱的拥抱让她无法喘息,“应崇,你杀了我吧,我留下一封遗书,证明我是自杀,我用一条命赔给你,怎么样?”

“死?那么轻易就会让你死么?呵……”就这样摁着她,应崇觉得自己心里的怒意才终于消了一些,“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鹿怀诗不挣扎了,在他怀里任命的闭上眼,他的衬衫就在她的鼻尖,上面满是他身上独特的薄荷味道,混合了一点红酒味,是鹿怀诗最喜欢的味道。

那么熟悉。

明明和以前一样。

却又全都不一样了。

报复不就是这样么,鹿怀诗脑海里又响起应崇方才的声音,把一个人捧到幸福的最高处,在她以为伸手就要够到的时候再让她跌入深渊。

心痛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鹿怀诗哭得有些想吐。

她现在就在万丈深渊里了。

“应崇。”鹿怀诗叫了他一声:“你大获全胜。”

应崇轻抚着她的头发,挑起一缕放在鼻尖嗅了嗅:“还有最后一点事,帮我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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