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那是一张双人合照，背景看不出是什么虚的不行，已经很皱了，看得出来拿着它的人用了不小的力气，揉皱的那一块是男人的部分，他对面的女人完好无损。
只是他们都只有一个侧脸，因为他们正动情的接吻。
是他们去蹦极时拍的照片。
鹿怀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出这张照片，又为什么会揉皱它，只是惊讶于应崇竟还会留着它。
鹿怀诗收回手，打电话叫了酒店服务送早餐和退烧药，应崇被她打电话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到鹿怀诗的时候停顿了半晌，似乎是在分辨这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你发烧了，我叫人送了退烧药来。”鹿怀诗解释道。
应崇沉沉道：“好。”
声音仍是哑的，可是照比昨天晚上还是正常了许多。
酒店服务很快送到，应崇坐起身，先是把自己的扣子扣好，然后接过鹿怀诗递过来的药和温水，仰头服下。
“机票需要改签吗？”
应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需要。”
昨天冲了几乎大半夜的冷水，不发烧才怪。
“你在这陪着我，我想再睡一会儿。”
鹿怀诗说：“吃完东西再睡吗？”
应崇撑不住，眼皮直往下耷拉，“不了，很困……”
“好吧。”
鹿怀诗扶着应崇躺下，帮他盖好被子。
应崇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沉重一些，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来，高挺的鼻梁在平躺的姿势下更显优势，有时还是要感慨造物主偏心，有的人怎么可以这样精致。
沉睡着的应崇和清醒时很不一样，大约是那样一双墨黑的眸闭上了的缘故，睡着的他没有一点攻击性，没有戴眼镜，头发落下来，更像一个乖顺的少年。
鹿怀诗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在那张照片上徘徊。
昨夜应崇那个状态究竟是怎么了鹿怀诗并不是不知道，相反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应崇动情时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他究竟被下了多少药量，单凭他可怕的体温和汗量，就知道他隐忍了多少潮涌。
他到底还是没有碰她。
鹿怀诗的心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她曾那般掏心掏肺的对他，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把他忘记。
可是，他们之间隔的不光是千万重山海，甚至还有血海深仇，就好像那张照片，被揉皱之后就再也无法复原。
应崇在意识不清的时候问过她，能不能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可不可以。
回不去的。
鹿怀诗收回目光，如果真的有时光机，他们都不可能会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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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崇的烧第二天下午才彻底退下去，他们飞回云城，应崇用这件事狠敲了合作公司一笔，对面总裁对自己经理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耻并且给应崇道歉，这事实在太大了，对面做出的让步就是几乎自己分文不赚，所有合作所得全部归于应氏，并且他会开除丛漫云，这个人将会在圈里彻底消失。
只为了让应崇满意，并且不要外传。
这些事情其实暗地里都有，不然丛漫云也不会做得这么得心应手，只不过她太漂亮了，也懂得人心，之前那些男人本就对她有点意思，她搞这么一出就是顺水推舟。
她听说过应崇清心寡欲，她本来也没想下手，谁知刚一见到应崇，就被他天神一般的容貌和身上那种清冷禁欲的气质吸引。
她想试一试。
这事虽然屡见不鲜，到底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更加不能被媒体知道，所以他们才下了血本压下这件事。
合作由双赢变成单赢，连带着鹿怀诗都拿到了一份不小的薪酬，三个月时限快到了，她还差两百万，如果她能凑够这两百万，姑姑或许就不用跟陈副院长借钱了。
出差接近半月，应崇终于善心大发给了她一天的假期，难得不用出差，鹿怀诗终于有时间联系江霁川把上次落在她这里的外套还给他。
那天往巷子里跑的时候外套蹭脏了，鹿怀诗拿去干洗了一下，她去干洗店取回来，把小票随便放在包里，然后给江霁川发了微信。
江霁川说他自己过来拿，鹿怀诗没好意思麻烦他，回复说我给你送过去，江霁川发了一个位置过来，是一家咖啡厅，鹿怀诗导航过去，一进门就看到江霁川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面搅拌咖啡一面看着窗外。
鹿怀诗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把装着衣服的袋子递给他。
“我给你点了拿铁。”江霁川仰头说。
“谢谢。”
江霁川唇边的伤好了大半，现在只剩一个淡淡的痕迹，他说：“我还以为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你能跟我关系好点，这下可好了，整整半个月都没联系。”
鹿怀诗：“我一直在出差。”
“出差？兰桂的侍应生也要出差的吗？”
“不是的，我现在……”鹿怀诗停顿了一下，“还有其他的工作。”
“什么工作？”江霁川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对鹿怀诗太好奇了，很奇怪，鹿怀诗身边的人很多都对她很好奇，穆丽丽他们是这样，江霁川也是这样。
“我在做助理的工作。”
“在哪家公司做助理？”
鹿怀诗抬起头，一双鹿眼直直的看着江霁川，江霁川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是想说……你那的待遇好不好，如果不好可以来我家公司试试。”
“待遇很好。”鹿怀诗没有多说，喝完一杯咖啡之后又闲聊了两句才从咖啡厅出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啊！”咖啡店门口正在修路，鹿怀诗一个不小心踩到一块砖，没站稳，江霁川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小心一点。”江霁川将她扶好之后收回手。
鹿怀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子，有点脏了，但是没有踩坏。
“咦？这是什么？”江霁川捡起地上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好像是从你鞋底掉出来的。”
鹿怀诗接过来，“不知道，这是什么。”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不相关的杂物，可她仔细看着这枚黑色的纽扣似的东西有些眼熟，江霁川接过来调试了一下，惊道：“这是窃听器！”
鹿怀诗猛地抬起眼，“窃听器？？”
江霁川看了半天，愈发确定，“我哥就是做这类机械的，刚才我就觉得眼熟，诗诗，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是啊，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很久之前我换衣服的时候，也掉下来过，我还以为是衣服上的纽扣……”
“有人在追踪你？”江霁川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你快想一想，是什么人要这么对你，很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鹿怀诗大脑快速转动，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在心里，可她没有证据，似乎潜意识里，她也不想承认。
“我，我不知道……”
江霁川皱起眉，“你现在很危险，不知道窃听你的目的是什么。”
鹿怀诗不吭声了。
江霁川说：“你快找一找身上还有没有别的。”
鹿怀诗没动，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临近毕业的时候，应青鸢曾经找过她，她的言辞非常严谨，也非常奇怪，她们约在肯德基见面，她左顾右盼挑选了一个周围人很多的座位，还细心的回头看了监控，这样一想鹿怀诗才知道，应青鸢种种行为，就是在躲监控，她对她说要小心身边的人，不要傻乎乎的谁都相信，最亲近的人才是最能伤害你的。
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监控，窃听，这究竟是谁做的。
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应届生，谁有必要窃听她呢。
鹿怀诗背脊冰凉，站在沟沟壑壑旁边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浮尸。
那种密密麻麻的恐惧感爬满她的身体，周围全都是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诗诗，诗诗？你没事吧？”江霁川连着叫了她几声。
他也理解鹿怀诗，任何一个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吓傻的，他愈发觉得她可怜，“你放心，我帮你把它销毁，以后你一定更加小心。”
鹿怀诗浅浅“嗯”了一声。
她想走，想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只要那个地方没有那个人。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觉得浑浑噩噩想要睡觉。
从大床上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她昨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醒来后觉得头晕眼花。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鹿怀诗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喂？”
“醒了吗？”对面的声线华丽而低沉。
声音不大，却像在鹿怀诗心上重重擂了一鼓。
“怎么不说话？”
“嗯，醒了。”
应崇在那头轻笑了一声，“今天不用出差，我带你去云顶餐厅吃点东西。”
鹿怀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不用了吧。”
“陪我吃饭也是你的工作。”
鹿怀诗自嘲般的笑起来：“我的工作内容还真的简单。”
“我现在过来接你好不好？”
鹿怀诗：“一个小时之后吧，我起来梳洗一下。”
“好。”
应崇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她家的小院子，笑着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