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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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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喑舔舔被海风吹干的嘴唇,“那就查查阮奇的智辅吧。”

“?”

“查他所有的智辅使用信息。”

“我们查过了,没有问题,资料上不是写着呢吗?”

齐喑刚要说话,便听他又道:“我承认在阮奇这个案子上我确实有疏漏,对此我也感到很惭愧,但是,但凡查案,先查智辅,这是治安官这行最基本的常识,我就算水平再不行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齐喑愣了愣,“我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

任长风颓废地将头埋在双臂中,不再说话。

齐喑重新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努力解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是我表达的方式有问题,让你误会了吗?”

任长风闷闷地道:“你们这些总部下来的每个人都这样……”

齐喑失笑,“作为一个被流放的人,在我面前提总部都像是在骂我。”

“我没骂你。”

“我也没怀疑你。”

任长风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齐喑,“真的?”

齐喑笑,“当然是真的,甚至可以说,我很尊敬你,不,我是尊敬滨佳所的每一个人。”

“为什么?”

齐喑拨弄着手边的沙子,“你也知道,我在总部时也不过是个辅助,说起来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个打杂的,根本就没什么办案经验,现在更惨,成了个被流放的辅助,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和你们这些真正在一线工作的人根本没办法比。虽说有些办案的敏锐度是天生的,但更多是要靠经验培养出来的,这一点上,你们就是比纸上谈兵的我要强,强很多。我没有资格质疑你的能力,当然,我也并没有质疑。”

任长风慢慢抬起头来,听她继续说:“而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阮奇这个案子上,你的情绪压过了理性,加上阮奇本人的隐瞒,你有顾及不到的点倒也正常。如果阮奇的失踪定为刑事案件,其实你是应该回避而不是参与侦查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你放弃了,阮奇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提到隐瞒,任长风明显又有点失落,齐喑笑道:“你刚才说阮奇不信任你,可是他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幸福啊,毕竟,如果失踪的是我,就不会有人这样去找我,也可能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我失踪了。”说着,她拍拍任长风的背,“不要妄自菲薄了,快振作起来,真的要找阮奇的话,我们还要很多事要做呢。”

任长风做了两个深呼吸,捡起刚才的话题,“但阮奇的智辅信息我们真的核对过了,没有异常。”

预感到任长风会非常抗拒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齐喑还是试着和他分析,“首先,我下面这些话成立的前提是你认为阮奇不可能无故失踪。”

任长风点头。

“其次,现在我们掌握的最大的疑点是,有多位证人证明那晚他确实是回家了,这比单纯的监控要靠谱多了,但是你们认定阮奇自主离开住所的那段监控里的人不是阮奇,按照你的说法,对于这段监控,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也就是说,即使这个案子还在我们手里,即使我们还能动用治安所的力量去查,也很难推进这条线索。”

“对。”

“第三,你们的侦查资料中写着你们对阮奇家里进行过搜查,没有发现疑点,智辅的运行数据也没有问题,加上他自己离开公寓的监控,这就形成了完美的闭环,结论就是阮奇的失踪就是他自己的决定。”

“……”

“可是,”齐喑话锋一转,“我们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监控里的人不是阮奇,又没有其他线索,那么现在我有两个猜测。”

任长风振作起来,洗耳恭听,“什么猜测?”

“如果阮奇是非自愿失踪的,也就是被人强制失踪的,那么第一个猜测是让他失踪的人在你们到达之前打扫了现场,毕竟你们是在他失踪后三天才去搜查的,带走阮奇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打扫,自然就没给你留下发现异常的可能。另一个猜测和刚才说的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同点在于,在这个猜测里,让阮奇失踪的人不仅打扫了他的居所,也同时打扫了他智辅设备上的信息,所以你们确实调查了所有智辅信息,但也确实看不到任何疑点。”

任长风愣住。

齐喑总结观点,“这两个猜测其实就是一个猜测,只不过一个是对物理信息的打扫,一个是对智辅信息的打扫。对于在出生之前就开始高度依赖智辅设备的乌亚源人来讲,对智辅信息的打扫远比对物理信息的打扫要重要,毕竟,你们现在也不怎么看纸质书,更很少写字了,不是么?”

“你们?”任长风感觉这个说法怪怪的。

齐喑及时修正错误,“……我们。”

任长风皱眉,“你是说阮奇的智辅信息被篡改了?”

齐喑点头,“对。”

任长风一挥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任长风言之凿凿,“智越集团是做过承诺的,他们向圣主宣过誓,绝对不会侵犯智越集团名下任何智辅产品使用者的使用信息,而且这早就写进了个人隐私保护法案,每个公民使用智辅的信息都是机密,是值得乌亚源动用国家力量来保卫的最高机密,你说的这种事在几十年前还有可能,但在现在的乌亚源,绝对不可能发生!”

看,果然是这样。

齐喑平静地问:“那阮奇的智辅信息你是怎么看到的?”

这下任长风被问住了,“我、我怎么……?”

齐喑进一步明确她的问题,“阮奇的智辅信息这种乌亚源要用国家力量来保卫的机密,你是怎么看到,还能拿出来讨论的?”

“这……”

“但凡查案,先查智辅,治安官的常识,是吧?那么这些你们依据常识获得的智辅信息又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全乌亚源有多少治安官吗?你们这些治安官手里流来转去的智辅信息,用来帮你们办案、被你们拿来讨论、争辩的智辅信息,是怎么来的?”

“不不不,这不一样……”齐喑的话让任长风有些混乱,他这些年习以为常的办案手段怎么到她嘴里就和犯罪行为没区别了呢?

齐喑期待他的答案,“哪不一样?”

任长风混乱的脑子中突然清明了起来,“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们治安官是代表乌亚源来惩治罪恶、保护良善,怎么能和犯罪行为相提并论呢?我们不是在侵犯隐私,我们获取智辅信息是被法律允许的,而且只针对犯了罪的人啊!”

“对,你说的没错。”齐喑点点头,认可他的说法,“这一点确实是有写在个人隐私保护法案里,作为个人智辅信息隐私权的例外。但是,你没意识到吗?”

任长风直觉齐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可能并不爱听,果然,他听到她说,“那些乌亚源标榜着要用国家力量来保卫的机密,正受到了你们这些国家力量的侵犯啊。”

任长风顿了三秒,“不,这不一样,这是两码事,我们是有授权的,我们没有随意地侵犯别人隐私,这不一样……”

齐喑想止住他的话,“这些不重要。”

任长风快跳起来了,“这很重要!我们的行为是正当的!”

“好好好,正当的,正当的。”敷衍地安抚两句,齐喑终于将话题引向她的结论,“我要说的是,既然你们能侵犯,不,能——接触、拷贝、查阅——算了,还是侵犯吧,既然你们能侵犯公民个人智辅信息这种隐私,那么智辅信息保密性这儿就不是铁板一块,你们能办到,别人当然也能办到。”

任长风无法接受齐喑的观点,他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我,是治安官,我有授权、有底限,我是在圣主面前宣过誓的。我这样的人能办到很正常,因为我代表着乌亚源的秩序,可是其他人没有授权根本办不到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做了,圣主会降下惩戒的。”

圣主的惩戒?

那是什么?

你们这些治安官吗?

齐喑看了他几秒,突然埋下头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齐喑自顾自笑作一团,根本没时间回答任长风的问题,也没办法回答。

她没办法和眼前这个土生土长的乌亚源人说,她在笑自己,笑自己果然与乌亚源格格不入。

即使在这生活工作了九年,努力抹掉所有欧兰德的痕迹,将自己拟态成乌亚源人,强迫自己去相信、去信任,去像乌亚源人一样虔诚,可是,拟态到底只是拟态,永远无法成为真实,这种强制的信任只要有了哪怕只是一丝丝小而细微的裂纹,怀疑的种子就像终于接触到阳光的植物,迅速生长发育,破土而出,让自己努力构建、维持的信任瞬间崩坏,救无可救。

任长风第一次见人这么笑,确实有点慌,“你……没事吧?”

齐喑笑到肚子痛。

她就像圣主真言里所说的,欧兰德人,阴暗,污秽,罪恶,是让创世的圣主都厌恶的残次品,永远学不会信任,永远感受不到美好,永远无法拥有幸福和安宁,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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