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悬语气轻佻，俯身向前，“你不是还能给人卖——”语侬双手攥拳，上前一步，抬手就要给男人一巴掌，但被他大掌攥住小手，拉到自己跟前，语侬随即抬起另外一只手也被男人大力攥住，她直视男人阴翳的眼眸，心脏和呼吸同频紊乱。

语侬忍住眼泪不让掉落，拧着一股劲儿怒视他，周敬悬把她看个完全，这张小脸真是一点情绪都藏不住，“上次玩柿子输了，我怎么跟你说的，”语侬当即睁大眼睛，他居然还记得这事。

“愿赌服输，输了就要接受惩罚。”周敬悬拉住她摁在椅子上，“吃饭，这两天你都留在这里。”他起身，“纳西，把陈雨浓以前的房间收拾出来。”不等周语侬反应，人已经上楼进到房间。

“好的，先生。”纳西偏头只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委屈的周语侬，刚才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见，摇了摇头，无奈叹了一口气。

她目光跟随，心里有气，但又不敢说什么，这才发现周敬悬进的那间房是她刚刚出来的那间。语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敬悬穿着黑色浴袍下楼，人已经不在客厅了，他回头一看下面那间客房已经亮起了灯，坐到客厅，点燃一根烟，东营进来，“已经给王室递了话，确定后天苏帕拉上将将为新任总署署长。”

“平民出身混到现在不容易，那就送他一份大礼。”周敬悬双腿交叠在桌面上，“继续。”

东营继续说：“赛孟泰找秦瓒也是因为您手里的名单，察桑正在准备为那群被骗的残障群体跟周家打官司，而秦瓒不能上法庭，所以拉周语侬小姐过去，”他打量一下男人神色，“才有了今天的事情，王室那边已经知道赛孟泰被打的事情，恐怕赛孟泰不会放过周语侬小姐。”

听到这里，周敬悬莫名笑出声，“周敬昌入监狱，那群吃干饭的能坐得住？”东营面上不解一秒，随即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找到吴生叔那边，但吴生叔一个都没见。”

周敬昌入狱无非是伤了周敬悬，他现在还没松口，迟早会出来，“缅甸那边怎么样？”东营讲：“已经安排洛索夫一分队过去。”

男人满意点点头，“行，告诉洛索夫，反抗者，杀。”他说得轻飘飘，而东营好似见怪不怪，只是淡淡回了句好，落在周语侬的耳朵里，他像个杀人恶魔，好像那些人在他眼里不是人，是一只蚂蚁，随便碾死就行了，他好像也不在乎法律，语侬无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细微的声音被男人捕捉到，从房门轻轻打开那一下他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等离子电视屏幕上映出一个小身板，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偷听，东营也发现了，周敬悬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你杵哪里干什么？”男人声音不大不小，还有点懒洋洋。

周语侬是刚洗漱完出来的，她住得这间房是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住的，衣柜里都是陈雨浓的衣服，因为这些衣服在湄南河郊区的别墅里妈妈也穿过，她随便套了一件相对保守的衣物就出来，一出来就听到周敬悬又要杀谁。

虽然刚刚杀的那个外国人，是他有错在先，但周敬悬为什么要逼她去杀，又想到妈妈的态度和周敬悬每每都不耻妈妈的态度，她就全明白了，他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自己，他这么做都是报复妈妈罢了。

她把自己裹得严实，这条长裙子是长袖的，下面也遮到小腿脚踝地方，但胸前和下面都是空荡荡的，所幸这条裙子是大片碎花的，不至于胸前那两点显示出来，当然这落在男人眼里，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敬悬大掌拍了拍沙发，示意她过去坐，可语侬哪里敢坐，还是怯生生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男人脸上不悦，“察桑要起诉周家你知道吧？”

闻言语侬抬头，讶异一会儿，又点点头，她还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只是听赛孟泰说周敬昌有什么名单，“赛孟泰王子说周敬昌，”她声音小小的，带着敬畏和试探，“说你二叔有什么名单，然后察桑先生要起诉，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官司有把握打赢吗？”周敬悬睨她一眼，“周语侬，你也是周家人，周家落难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么些年，你跟陈雨浓吃老爷子喝老爷子，你上学都是老爷子出的钱，得知恩图报吧。”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语侬睁着两个大眼睛对上男人清明的眼眸，“我、那我明天去上班的时候问问看。”只是又要见到秦瓒，她心中不满，可是周敬悬也说得对。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见他没话说，“哥，今天谢谢你救我，收留我，但是你不应该——”男人冷着一张脸，她握了握拳，一鼓作气，“那个外国人虽然有错，应该交给警察，由法律制裁，你不应该——”

“不应该逼你开枪杀他，对吗？”周敬悬支着脑袋歪着头打量她，语侬不敢看他，只点了点头，周敬悬笑了，“周语侬，你这么单纯，你不杀他，今天晚上死的就是我们俩，你觉得你现在站在这里是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语侬一噎，好些话也哽在喉咙处，“那你也不应该让我开枪。”她小声驳斥。

哦，原来一直耿耿于怀在这儿呢。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愿赌服输。”

语侬脸上不解，“所以这就是你的惩罚吗？逼我开枪杀人，我是个律师！”她说得有点激动，甚至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