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迈的行程大致是她定好之后邮件告知简雅，这种事情算是第一次做，她前前后后查了很多详细的资料，吃喝玩乐她都是找得最好的，其实主要是怕自己安排的不好，会遭到同事的质疑，而简雅就不一样，她跟着秦瓒几乎是从这个律所成立开始，正想着，简雅回复了邮件，指出她安排的玩乐地方不妥当。

然下一秒，语侬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泰国信奉佛教，而清迈又是泰国寺庙最多的地方，当然要去双龙寺看看，再去逛逛古城，而且律所不少人是中国人，让他们也体验一下泰国的文化，尽尽地主之谊，简雅打断：“周助理，年会的目的是为了总结一年来的成果，也是为了能够查漏补缺，不是让你去吃喝玩乐的，明白吗？”

语侬听着对面人语气不对，沉默片刻，简雅说：“你就找找别墅周围，爬山，跑步，室内游戏，都是可以增进同事之间感情的。”

“好的，雅雅姐。”

周语侬想不通，但她也只好按照简雅的要求去做。

显然一到别墅，大家对语侬的安排都怨声载道，语侬也很郁闷，本来清迈十二月的好天气极为适合出游，结果大家只能窝在大别墅里玩桌游，晚上弄弄烧烤，毫无年会的气氛。

“还以为会比去年好，没想到年年都一样。”

“是啊，都听说准备筹备分公司了，没想到还这么抠。”

“本来以为来个新助理，有点新花样，结果也跟简雅一样，死脑筋。”

周语侬放在卫生间把手上的手顿住，她难以言说现在的心情。

“不会啊，秦老板批的预算我都看了，够咱们好吃好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听说这两人关系不简单，说不得枕边风一吹——”

“周助理，你在这儿啊，秦律师找你。”里面顿时没有声音了，语侬面无表情地离开。

秦瓒的房间在二楼会议室，她敲了敲门，“秦律师，你找我有事？”

“坐。”

他坐到她的对面，一份文件摆在她的面前，“这是最近和APCD接洽的一个合作，他们想请新的代理律师，我考虑了一下，值得合作，”顿了一下又说，“你经常在APCD做公益，所以后续一些事宜由你去跟进。”

语侬怔住，这意味着她将全权代理APCD所有的法律业务，这已经不单单是从察桑嘴里抢肉吃那么简单了，这是要断了察桑的路，要知道察桑那个小律所只有二十人不到，一直打着公益案件，钱少之又少，这如果接了，察桑和他的律所还怎么生活。

“他们怎么会突然换人，察桑都代理很久了。”

“周助理，有些事情不要知道的太多，也没有必要知道的太清楚，放手去做好眼下的事情就行。”

周语侬一噎，点点头。

清迈的行程到了最后一天，语侬改了原本爬山跑步这些，带着大家到了湄平河，晚上七点，这里人头蹿聚，好不热闹，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兴奋，“虽然十一月份的水灯节已经过去，但是没关系，我们依旧可以放水灯进行祈福。”

这个节日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语侬很庆幸，把手里的天灯、白莲都分发给大家，也递给秦瓒一个，“秦律师来过吗？今天这个活动没有怎么花钱，因为前不久刚刚举办过水灯节，听别墅老板说，今天有一对新人结婚，所以借着他们的喜气，我们也能凑个热闹。”

秦瓒看她很高兴，挤到人群中央，那对新人正被一群人围着分发喜糖，她也伸出手去接，不止她，还有其他同事，确实比闷在别墅开心多了。

八点半，周围人又多些了，秦瓒都快找不到她了，旁边却传来惊叹，“哇！”

闻声，他抬头望去，是数不清的天灯飘上夜空，化作点点繁星与它们融为一体，偏头，所有人都双手合十，虔诚又敬重，而她就站在不远处，那么渺小，又那么安静。

湄平河里也飘着一束束灯莲，烛火摇曳，带走的是至高无上，洁白无瑕的美好期许，语侬放了水灯，又放了天灯，今晚她很开心，更重要的是其他同事也很开心。

人群中，一抹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回头一看，是秦瓒，周语侬冲着他一笑，示意他赶紧把手里的天灯放了，语侬见他不动，挤过人群站定到他面前，小手挡风，给他的天灯点上烛火，“快许愿。”

秦瓒只是怔怔看着她，灯火阑珊下，女孩眼眸清明干净，笑容温婉甜润，真的很像陈雨浓，“秦律师，快许愿，天灯要飞了。”周语侬拍拍他的手背，天灯已经被热气喷胀，只要一松手即刻飞上天空。

秦瓒低头闭眼，几秒之后松手，天灯很快融进万盏当中，形成一道明亮银河，好看极了。

语侬跟婚礼的新人打了招呼，本以为人家会拒绝，没曾想他们十分热情，招呼她和她的朋友们在婚礼上玩得尽兴，这一夜直接嗨到了十二点，有人很满意，有人也只嘟囔了两句，总体而言，秦瓒还是比较满意语侬的安排。

*

语侬这些天一直在APCD和负责人接洽相关工作，但负责人一直告诉她，老板还没回来，这些事情需要由老板定夺，让她回去等通知。

“我还以为大同会派什么高阶律师，没想到是你啊，啧啧，以为攀上大同就可以做凤凰，真是不要脸。”是那天拦住她不让她找察桑要签名的人，不等她讲话，又说，“察桑律师还没走，就这么急着上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男人双手抱臂，趾高气扬，一直冲语侬翻白眼。

要不是看在察桑律师的面子上，她肯定要好好同他说说，拦下一辆tuktuk车，后面的男人还在冲她喊，“我们的地位可不是你们能撼动的！”

确实，察桑在这类残障人群中地位颇高，她敬佩察桑，他为这些人无私的奉献至少数十年，这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如果换做她，语侬摇摇头，她肯定做不到，回头看了一眼矮小的男人，又开始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