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侬是被简雅的电话轰炸醒的，“雅雅姐，”

“你还睡呢，你快点来公司。”

“可是——”

今天不是周末吗，她又躺了下去。

但还是不情不愿起床。

“醒了，过来吃早餐。”

“不了，妈妈，我同事让我去公司。”

闻言，秦瓒看了过来，她正接过陈雨浓手上面包，胡乱塞到嘴里。

“今天是周末，你去公司干嘛？”

秦鸣也问了一句。

她咽了咽面包，又顺了一口牛奶，“我同事好像特别急，我先走了。”

陈雨浓追了上来，“小语，妈妈昨天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妈妈，我知道，你放心吧。”她还给陈雨浓一个飞吻。

秦鸣问：“听说你要开分公司？”工作上的事情，秦鸣从不多问，但想到他们的特殊性，还是问了一句。

“嗯，但这只是暂时的计划，几个合伙人还在沟通。”

“行，你的事情你做主，只是有一句，别做犯法的事。”

秦瓒看一眼他腿，这伤就是秦鸣去追一个毒贩被偷袭的，这以后他拒绝调岗，选择离职，改名换姓到了泰国。

“爸，语侬有跟您说什么吗？”

秦鸣严肃看他，“阿瓒，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乱来。”他这个儿子做事只要达到目的，过程对于他来讲并不重要，所以要时时盯着，但又不能盯得太紧。

秦瓒点点头，尽管当时说得坦然，但现在他心里开始发虚，可也没想到语侬并没讲出赛孟泰那件事。

这也很奇怪，赛孟泰自那以后再也没找过他，媒体公开的名单上面也有赛孟泰，他不像是会坐得住的人，可名单公布以后，赛孟泰居然会主动承认错误，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太正常。

秦鸣说：“我和你陈阿姨马上要结婚，我希望你同语侬好好相处。”

这是自然，他现在，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陈雨浓一进来就看到气氛不大对劲，笑说，“你们讨论什么呢？”

“陈阿姨，我知道一家婚纱店还不错，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试试。”

秦鸣眸子也期待满满。

陈雨浓愣住几秒，“行啊。”

*

虽然是周末，虽然是早上，但大街上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抗议的人，他们拉着横幅，举着牌匾和彩旗，脸上糊的色彩斑斓，或者戴着面具，tuktuk车实在走不动了，她望向律所方向，就在前面不远处，于是给了钱下了车。

她就在人群中挤呀挤呀，听到那些人高呼“独.裁统治瓦解，泰国属于人民”，被人流推着往前走，语侬快要喘不过气来，突然一双手拉住她，偏头一看，是东营。

“跟我走。”东营拽着她的手腕，用那张极其不耐烦黑面阎王的脸，再加上双臂的纹理，劈开人流走了出来。

东营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车子往郊区驶去。

“东营，你要带我去见他吗？”语侬系好安全带，她深吸一口气。

东营把车开得平缓，“对，悬哥要见你。”

“东营，他想让我给他做辩护？”不用多问，昨天看到那条新闻，其实就猜到会有这天，“可是，我做不了，他犯得错误，并不是我能解决的。”

语侬很认真地看向他，虽然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抓，但这件事情一定非常棘手，如果是那个外国人的事情暴露了，那这就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这是很严重的，再说，她并不是做刑事辩护的，而且她也不想给他辩护。

东营说：“悬哥说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在行驶一个小时后，到达监狱门口，语侬一下车就蹙眉，这是中央监狱，里面关着的都是死刑犯和重刑犯。她被搜身之后又交了包包。

前面带路的警员拿着枪，她跟在东营后面，缩头缩脑，进门之后，映入眼帘的红色地面被擦得锃亮，轻瞟一眼两边格子间，他们双目呆滞，面无表情，木然不已，在她穿过的三分钟，一路有几百双眼睛都看向她。

她低下头，只看脚下路。

铁门被猛捶一下，发出沉闷又清脆的声响，这段声音在封闭式空间里面响彻云天，抬头望去，上面是四四方方的天，还有几只飞鸟过，她被吓了一跳，警员拿着铁棍对着那个外国人，猝不及防一捶，这下声音更响了，语侬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不敢大喘气。

总算过了这段路，前面敞亮又干净，东营就停在了门口，语侬看看他，不太敢一个人进去，见他没反应，她还是进门，里面像个办公室，只有周敬悬一个人坐在里头，跟个大爷似的，他居然还在泡茶。

周敬悬抬眸看她一眼，“坐。”

他好像把这里当成他自己家一样，周语侬小心翼翼坐下，捏了捏衣摆，率先开口，“我不能给你辩护。”

周敬悬一直在捯饬那些茶具，洗茶杯，又倒茶水，水流声和滚水煮沸的声响交缠，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末了，他把一杯茶放到她面前，颜色红红的，还散着茶香，清冽的味道，但她没敢尝。

“尝尝。”

语侬狐疑看他一眼，人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笑看她，她正准备说什么，就见他敛住笑意，她立马端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入口是清爽的果味，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太适合品茶，但又不知道周敬悬到底想干嘛。

周敬悬嘴角扬起，“好喝吗？”

语侬迟疑地点点头，他说，“你这一杯要两万泰铢。”

周语侬讶异地盯着面前那杯红茶。

都快赶上她工资了，她心沉一下，但这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直问：“是不是那个外国人的事啊？”

周敬悬摇摇头，语侬不满地问：“那你找我干嘛？”

“陈雨浓过得好吗？”他问。

“周敬悬，你找我就是说这个？我妈妈过得很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还有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会还的。”她一鼓作气。

沉默片刻，周敬悬不咸不淡开口，“是吗？她过得这么好，这怎么行。”

周语侬站起身来，“你想对我妈妈做什么？”

周敬悬站起身来，语侬下意识往后退，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门就在后面，周语侬想趁他不注意，拉开门逃跑，结果门就被打开了，语侬一回头，苏帕拉杵着一张黑脸，“你可以走了。”

“上将，下次抓人之前，别忘了先把证据备好，就算是没有证据，也得捏造一个，这不是你们的职责范围吗，这么做事，还怎么让人信服。”周敬悬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