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森在她耳边说：“你心跳很快。”

……

你这样一抱谁不心跳加快啊！

奈奈匆忙推开他，抬头只见他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笑意。

白天帮他穿衣服时，能明显感觉他是在有意无意地挑/逗自己，现在他微微凝眉，不可怕但甚是凝重。

奈奈可忍受不了他一副“重症患者”的眼神，她坦然：“我是害羞啦！”

列森忽然想起了她不明的来历，可能这种快速的心跳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正常的。

地源人的心跳极其慢，他们在对抗中拥有强悍的力量，在奔跑中拥有极快的速度，但心率不会因剧烈运动升高，一般都维持在40或者更低的水平。

换做普通人早就需要起搏器了，但他们本身就是开挂的种族，心率低不会影响全身的供血速度，只会让他们心脏负担小，不易衰老，寿命也长。

列森把奈奈抱上马之后准备往营地走，他们不赶时间，马步悠闲。

在一片寂静中，奈奈久久未平复自己的心跳。

那些咚咚的声响像打鼓一样回荡在两人之间。

列森：“还是害羞？”

奈奈：“……应该是剧烈运动了。”

自己又不是母胎solo！怎么可能抱一抱就这么不争气！

“回去让辛基给你看看。”

“他还会医术？”

“不会。”

奈奈在黑暗中无语一阵。

“那他看什么？”

“他会知道为什么。”列森说，“医师得回到地源的圣都，或者阿多斯。”

“阿多斯在哪？”

“我们即将到达的地方。”

水源由无数岛屿组成，托云尔在最大的岛屿西北方，而阿多斯则在东方，通过船只可以到达东方大陆。

马儿慢慢地走，走出森林，穿过一条小溪，再走过山坡就到营地了。

奈奈觉得自己满手泥泞，想在小溪洗洗手。

列森和她一同下马，他站在她身后。

奈奈蹲下洗手时，微微低头，她的后颈从领子中完全显现出来。

干干净净，没有所谓的印迹。

对于地源人来说，身体相当于他们的法器，他们十分爱护自己的肉/体，同时也认为人体最美的地方是法印存在的脖颈，那儿给予了尚武的人们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们对美人的评判标准，有一项便是是否有修长的脖颈。

列森认同这个标准，尽管奈奈没有法印，但她后颈的肌肤嫩白的像一块会发光的璞玉，微微昂头伸展时犹如天鹅般修长，细看还有深邃的锁骨。

他神差鬼使地伸手抚摸她后颈的肌肤，炙热的手掌碰上微凉的肌肤，一瞬间的触感宛若覆雪。

奈奈忽然愣愣地侧头看他。

列森才发现她有一些不一样：“你换了衣服？”

她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一件薄薄的鹅黄色针织开衫还有牛仔裤，清清爽爽。

“噢是的，这个是我老家的衣服。”

“我买给你的呢？”

“在包里呢。”

她生怕他以为自己弄丢了，问：“我现在换上？”

列森摇头，抿嘴朝前方看去：“不用。”

他转而看了一眼她宝贝到哪里都背着的包包，正想解开，忽而手停在半空中。

他说：“我想看看。”

听似请求更似命令。

但多问一嘴已经表示了极大的尊重。

奈奈哪敢说不，她自己过去解开。

“衣服在的，”奈奈晃了晃，表示自己保管着，“你给我的匕首也没有丢。”

列森面部的表情缓和一些，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紧绷的身体在微微放松。

奈奈看他眉眼垂下来，竟有一些难得一见的柔和。

只要表达出对他赠予自己礼物的珍视，他便没有那么凶神恶煞的了。

那看来……还挺好哄的嘛。

奈奈包里还有一些干粮，其余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见他没有那么严肃让自己局促不安，她就来了兴致一屁股坐下来给他详细地说说。

奈奈指着香水、口红和气垫，统称它们为化妆品，是帮女孩子美化容貌的东西。

列森说：“没见你用。”

“跟着你们整日跋山涉水晒大太阳，妆很容易花掉的。”奈奈说完后扫视一圈，忽而拿起香水，“但是这个可以用。”

她习惯性地把香水喷在自己的手腕处，递到列森面前。

他凑近一闻，是较为浓郁的椰奶香，但不会甜的发腻。

身处水源的边界，夜风吹的浑身寒意，闻到这种味道一如回到了温暖的大陆中央，直让人想恬静酣睡。

第一晚奈奈睡在列森身旁，他就闻到她身上的这款香气，又甜又暖。

奈奈问他：“好闻吧？”

列森的眼睛看着她，视线未曾离开。

他简单地“嗯”了一声，可那一声让他的喉结滚动，牵起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筋脉。

他的脖颈很粗，不短，连着深深的锁骨看起来野性满满，充满力量。

这个男人没有一处看不出雄性荷尔蒙的魅力。

奈奈见状立刻把手腕收回来，可已经为时已晚。

列森的手掌包住她的手背，体温炙热而滚烫。

他的嘴唇落在她的手腕内侧，却是湿润清凉。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落在山坡上，奈奈小小的身体坐的板正，列森庞大的身躯却低弯着。

此情此景，奈奈心猿意马，胸口仿佛几百只蚂蚁爬过，直叫她心痒。

她问：“你喜欢我？”

列森毫不避讳：“对。”

他没有抬起眼睛，但奈奈知道他的目光会是多么炙热而直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奈奈觉得他回答有些快，给了他一些建议：“总有原因的，比如说因为我长得像地源人，比如说我有特异功能，没有法印……”

“我刚开始不知道。”列森打断她，“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他语气平淡，在陈述一个事实。

风吹，溪水流动，湿润的腐叶和松软的泥土有新鲜明锐的气息，环绕在两人身旁。

奈奈听到这句话之后，像被一支箭毫无征兆地射中了，本来已经加速的心跳正高速鼓动着。

真是直接啊……

“那你会喜欢到，不让我去为你的神剑献祭吗？”

远处吹来的风也随奈奈的声颤抖。

列森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粗粝的指腹划过肌肤的触感清晰无比。

随后他把她的手放到奈奈坐在溪边的腿上。

或许在任何一个问句之后他松开自己的手，奈奈都会以为是他自然而然抚摸够了，或者想去处理别的事情。

但接在这个问句之后，她会肯定地认为，这是拒绝的意思。

她倒是没有多么的失望，仿若料到般呼了一口气。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自己走向正在低头喝水的黑马，故作轻松道：“回去吧。”

不一会儿，奈奈身后传来列森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

“对。”

对什么？

什么对？

奈奈转过身，看到他立在原地的庞大身影。

他沉默的脸颊趁的双眼深邃又坚毅。

他说了对。

他会喜欢到不忍杀自己。

奈奈不相信，再问：“你的一统大业呢？”

列森说：“有其他办法。”

奈奈：“比如？”

列森：“你所在的领地，都是像你这样没有法印的人。”

他的意思是可以找她所谓老家的人下手。

……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野蛮和粗暴仍是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本质！

奈奈又是被他超乎意料的想法噎的说不出话来。

列森看她一阵深呼吸，像是被气坏了。

他补充：“只需一个人，我不会屠你满城。”

奈奈白眼一翻，有气无力。

那不然咧！难道杀一个人还不够吗？

列森：“你执意要自己来？”

他故意道，激将法他一向运用的很熟练。

可奈奈猛然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喘：“你……你……”

你明明知道我怕死，所以这事不可能！

她原本是想说这话，却愣是只停留在开头那一个字上。

奈奈感觉大脑缺氧，自己泡在海里只有力气沉下去没有力气浮上来。

她忽得双腿一软，跪倒在草地。

奈奈晕倒了。

**

奈奈足足昏厥了4天。

在她晕倒的当晚列森把她抱去辛基的帐篷里，他本就是个半吊子的医师，诊治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方法根治。

但好消息是奈奈就像沉睡了，有呼吸，只是没有意识。

辛基告诉列森，只能祈祷她慢慢醒过来，他也另外在沿路采摘了一些草药，辅助她尽快清醒。

多天的长途跋涉让他们离阿多斯越来越近，一路上不省人事的奈奈始终坐在列森的马上，除了打猎和研究元素古典，列森基本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在奈奈昏迷的最后一天，军中偶有闲言碎语。

又是行军休息的夜晚，一堆大汉聚在一起生火取暖。

大汉A：“这个莫玛，怎么这么能睡啊？”

大汉B：“你没听辛基说吗，人家这是晕倒了。”

大汉C：“怎么晕倒的？她一直都在马上，打猎也没去，首领可是一点粗活没让她干。”

大汉B：“应该是跟我们跑来跑去感染风寒了？我也不知道。”

大汉A：“太脆弱了吧？回到圣都一直觊觎首领那帮娘们肯定说她弱不经风的。”

众人忽然对他拳打脚踢，让他说话小点声。

辛基刚好路过他们身旁拾取柴火，他倒是没听到什么，捡起几根木头就往回走。

“嘿！辛基！”大汉C叫住了他，“这么点儿能燃起来吗？”

辛基笑笑：“足够了，我用火源的种子，不出意料可以烧到明天清晨。”

这几年辛基周游列国找到不少好东西，大伙儿都好奇，想前去瞅瞅。

只见辛基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块火种，那块火种形似鹅卵石大小，质地硬，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却是红绿相间的。

其中一个大汉直接拿过来掂量了一下：“你平时就用这来烧火锻造武器？”

辛基看着他抛上抛下，摇头说：“这只是用于平日用来日常助燃的罢了，我用来生炉火的还得比这块更绿一些。”

大汉还给了他：“把那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辛基拒绝了：“很危险，我都是固定放在铁盒内的。越绿的火种越易燃，温度也越高。二十年前我们往南攻打火源时，他们巫师用来攻击我们的火箭用的就是全绿的火种。”

参与了那场战役的武士都想起来了那全是绿色的火焰，一点火星子落到地上就会迅速燃烧，距离百余米都能感受到炙热，连坚固的铁质炮车都被烧着了。

同时烈焰宛如巨兽带着毒液的舌尖，一沾染□□便会让人尖叫痛苦，没过几秒便被包裹在火焰之中。

当时在战地连绵下了一整天的雨，那场火依旧未被扑灭。

那场战役由前一任首领带领，他们仅攻略了火源的两个城邦便打道回府。

列森这几年征战四方，并未向南方拓展版图，他也暂时没有找到对付这种专门为战争而生的火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