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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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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巴别塔别馆外面下了车,从外面来看,小别墅还维持着那漂亮的小白墙,花圃郁郁葱葱,打理得极好。

临近庆典,家家户户门口都或多或少地摆放了一些装饰用品,但别馆却还是素静地不染纤尘,和旁边的建筑形成明显对比。

“......”宋城看着走向馆内和工作人员打招呼的蕾西切,叹了口气,第一次发表了反对的意见:“您何必要告诉她呢?就不怕她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吗?”

“难道像你一样一直隐瞒就能解决问题吗?”陆予目不斜视地向前,“你太小看她了。”

蕾西切不是那种会被打击到手足无措、一蹶不振的人,相反,她只会怀揣着强烈的感情迎难而上。

宋城想了想,不置可否。

但他也许是被蕾西切之前的吐槽感染了,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这个情况发生在那位指挥官身上,局长和副局也会这样做吗?

然后他就立刻得出了答案——不会。

......这实在是一个悲惨的答案,宋城决定还是不询问为什么了。

几人都是带着武器来的,明晃晃的大型杀伤力武器就这么带在身上,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看得别馆接待的前台工作人员看愣了半天。

现在的外交还在沿用淘金时代的那一套规则,划定的外交区域属于别的城市的领土,拥有主权的那种。

这样明晃晃地找茬般的行为显然惊呆了工作人员,但最后也实在是没勇气询问,只能低着头飞快地做好登记。

——无他,他们也是隶属于圣诺城的编制啊。

巴别塔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一些基础的文书工作、前台和保洁护理工作都只能从圣诺城的系统里抽调人手来帮忙。

蕾西切问前台拿了钥匙,几个人直接往图片里的房间走去。

“二层一...二层四......是这间。副局,从外面的视角来看,是这间房没错。”

宋城一边将她拉到身后,一边拿过钥匙上前。

老式的门锁开门动静不小,宋城看准位置,一次就顺利地将钥匙捅进锁眼里。

陆予将指尖搭在长刀上,微微点着指尖。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和他们想象中伪神会趁机逃跑的情形不一样,它就站在哪里。

这一幕更像是一种诡异的风景画,伪神就站在那里,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只是望着窗外,那个隐约能看见的教政厅的一角。

但又实在是太诡异了,它苍白又细瘦,无声无息,实在不像是人间应该存在的活物。

宋城心里一悚,枪口立刻对准了它。

然而陆予却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那伪神的附近横铺着一只小尺寸的行李箱,平摊在地上。

屋内的托索尔仿佛并不奇怪,他横着躺在红木的办公桌上,身体下压着乱七八糟的各自雪白文件。

室内弥漫着一股颓靡气味。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蕾西切的心情了,应该说她现在是麻木,在知道了那件事情,后再亲眼目睹了伪神,这样贵公子憔悴颓靡的的姿态已经完全不足以让她的心情波动了。

“伪神果然是你带来的吧?”

托索尔没搭理陆予抽刀的动作,只是将目光转向蕾西切。

他睁着眼睛看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般地自嘲地笑了一声。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奥利维亚家早亡的小姑娘,你哥哥跟我提过你。......你居然没死。太可笑了。”

......

“身份核查......财报核对...这个季度的资源消耗和补充占比......”

在一整天要处理的文件都递交后,蕾西切才遣散几位厅长,宋城被陆予领走干活去了,并不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今天频频出神,实在不是平常应有的表现。

在和众人一一告别后,蕾西切才重新坐下来。

作为城内的三把手,她的办公室的位置也算是极好,得以眺望整座沉眠在夜色中的城市。

她无言地枯坐了几分钟。

走回房间的方向并不会路过陆吾的休息室,但她还是感到不受控制,就像一个游魂一样,脚步虚浮地飘了过去。

整层楼静悄悄的,她本来只是想路过,她知道那位指挥官也在那里,不知为何,仿佛这条路能让自己平静一些一样。

但等到了房间门口,蕾西切又停下脚步,浑浑噩噩地低头。

她走到墙边,靠着墙慢慢滑了下来。

“ '既然你也说了命运是河流,那你也就清楚,没有人会一直在上游吧?......巧了,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河里。' ”

冬蝉曾经这么和她说过。

她还记得,父母情切又温馨的笑脸,牵着她的手,一家人在堂皇靓丽的暖炉边下棋煮奶茶,她也记得,哥哥英俊又生涩的脸,说过要护着她一辈子,让她快快乐乐、顺心遂意。

在那么多的日子里,供人取乐,或者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以为自己将要恶臭腐烂地死在床上时,她无数次绝望到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都想到他们的脸。

然而实际上,她的父母亲人却早已经放弃了她,他们绞尽脑汁地拿到通天塔的船票,又绞尽脑汁地在内部和人争名夺利,没想过分出哪怕一点资源来寻找她。

甚至在几个月后,他们又生育了一个女儿,这个三岁大的小姑娘,一出生就拥有了永远安全美丽的末日船票,成为了奥利维亚家唯一的、仅有的女儿。

而她的那个不知名的、被人遗忘的姐姐,随便烂在哪里都好,没有人在意。

蕾西切忽然崩溃起来,捂住脸,就连哭泣也是憋闷地、小声地。

她是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这样不完美、软弱无能的一面的。

蕾西切背靠着门,狼狈地擦着眼泪,可她越想将哭泣声咽回喉咙里,就愈发藏不住这声音。

不知道哭了多久,蕾西切忽然感觉背靠着的门被从内向外地顶了一下,像是有人准备打开门的样子。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狼狈地顶开,让了让身子。

一点暖黄色的灯光逆着来人的身影照来,为她披上一层朦胧暖光,像是壁画里圣洁的女神。

柔软、温柔,黑发沿着脸颊和肩线蔓下,纤细单薄的肩膀看起来一折就断,裸露在外的锁骨和手臂沾着暧昧而引人遐想的红痕,甚至连腿上也有,但这个画面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神圣感,反而更显出她本身的雪白和易折。

蕾西切一时间被这画面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她。

“我......”她讷讷无言,想不起改说些什么。

“你什么?”神女的回话却如此冷淡,蕴含淡淡的不耐烦,“陆吾和陆予给了你多大的气受,以至于你半夜都得来痛哭一场?”她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会骂他们的。”

“没、没有......”蕾西切呆呆地说。

“那就别哭了,回去睡觉吧。”冬蝉丢下这句,转身就要走,蕾西切忽然叫住了她。

“指挥官...冬蝉小姐......你曾说过,我们在同一条河流里,是吗?”她声音细微,却含着痛苦和哀求,想要一个答案,“你也像我这么痛苦,寻求过,想到到达彼岸吗?”

冬蝉回过头,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

片刻后,她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痛苦是不可以衡量的,是最不能分担的。你比我苦,还是我比你苦,这样的对比有意义吗?......但蕾西切,我还是觉得,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勇气走出这条河,而我已经消磨了太多精力。”

等到她想往上走时,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力不从心。

蕾西切还是呆呆地,时似乎没有领悟到这句话里的含义。

冬蝉叹了口气,难得温柔地说:“现在,回去睡吧,我让陆吾给你放半天假。”

她转过身去,正准备关上门,忽然听见蕾西切说,“是因为伪神吗?”

冬蝉站住脚步,疑惑地回头——她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

蕾西切爬起来,在她身后吸了吸鼻子,尽量声音清晰明确地说:“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见了鬼的托索尔队长,他带来了那个见了鬼的怪东西,想让它取代你?”

“......什么?”

蕾西切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的茫然来自于一无所知,而是继续恨恨地说着:“我算是看透那些人了,自私,虚伪!只知道内斗!呵!那个看起来什么光鲜亮丽的队长,看着对你的一片忠心,实际上还是家族的走狗,他根本就没有真心对你!冬蝉,你还是留在我们这里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局长副局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起码......”

冬蝉只感觉她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只剩下一些吵杂的噪音,像是卡带的录像机一直在倒碟复播一样。

忽然,陆吾走了出来,揽住她的腰。

他神色清明,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看了一眼蕾西切。

蕾西切:“呃...啊......”

蕾西切瞬间就像是被人抓了脖子一样,声音逐渐缩小不见。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也是陆吾的门口!

她居然半夜跑到陆吾的门开来打扰了他,重点是打扰了和他同眠的指挥官!

......呃啊啊啊啊啊啊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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