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鸣点点头：“好，那边离市里已经很近了，晚上就去市里找个地方停车休息，那边的物资应该还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快，车子就开到了煤厂外。

这是一个小型的煤厂，是私人申请郭嘉各种批准之后开起来的。

余圆还记得那时候回老家听余大伯和余家成聊天的时候提过这件事。

煤厂外的铁门关着，透过铁门的缝隙处，能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把屋里的煤搬到院子里。

“请问，煤炭卖吗？”唐一鸣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朝这里望了一眼，随后几人走到一起说了几句什么。

其中一个人转身回了房间，没一会，拿了一根棍子走了过来。

“你们要买煤炭？不收现金，只收食物和水。”中年男人目光警惕的打量着两人，手里的铁棍子明晃晃的摆在两人面前，震慑意味十分明显。

“怎么换？”余圆询问道。

“一升水换十五块煤，一斤粮食换十块煤。”中年男人说完，像是怕余圆他们不愿意换，又忙道，“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我们的煤之前都做好防水的，并没有怎么被淋湿，最多有点潮，放两天就好了，我们这些小地方的还能留下点，大的煤厂早就已经被郭嘉管控了，想买都买不着。”

余圆想了想，转身回到车子处，打开车厢，拿了一袋五十斤闻起来有一股霉味的大米，又拿了几条腊肉和腌鱼走了过去。

大米是之前放在厨房，结果几天大雨就有了一股霉味的，李慧十分嫌弃，余圆干脆拿出来换煤炭。

“你看看，这些能换多少？这些是我们一个村子凑出来的粮食，都是救命粮，如果不是天气冷的太快，没人愿意拿出来换煤炭的。”余圆故意将话说的夸张了一些，怕对方觉得他们是肥羊起坏心思。

最后，余圆换到了八百五十块煤炭，那五十块是中年男人送的。

中年男人在交易结束后才露出一个笑容，对余圆两人道：“抱歉，之前就遇到过想来抢东西的，所以才会拿着武器自保。”

话虽这样说，但他手里的棍子一刻都没有放下。

八百多块煤在车厢里还是占据了一大块地方。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水泥路经过暴晒和雨水，基本都已经开裂。

行驶了一段时间后，两人终于到达市里。

这里是个很小的城市，和一些地方的县城差不多大，城市里人口也不多，不然交通早就已经堵的无法行走了。

因为有一个比较灵验的寺庙，这座小城还挺出名的。

不过如今也变得残破不堪。

街道上杂乱的堆放着汽车自行车，泥土枯树。

到市中心，车子就无法再前进了。

不过看起来，最大的一个商场就在这里了，所以两人停下车，锁好车门车窗。

下车时，余圆裹紧了衣服，在车里还感觉不到，出来才能察觉到外面的天气已经进入初冬了。

余圆在出门时，还被李慧要求穿上了秋衣秋裤。

面前的商场有三层，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余圆拿出一个手电筒，一打开，黑暗瞬间被照亮。

一楼是餐饮服装和金店，二三楼是超市。

金店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余圆看到玻璃都被砸的稀巴拉。

服装店的衣服也所剩无几，不知道是被水冲走了，还是被人拿走了。

地上还有小动物的尸体，已经腐烂，整个商场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多远，就在楼梯尽头看到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少，正拿着棍子警惕的看着他们。

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靠着这里的物资过的挺不错的。

“你们干什么？”中年男人压低声音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快走！”

“留点物资我们就放你们走。”或许是看到余圆和唐一鸣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年轻男人又改变了说法。

余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一鸣就在手电筒下露出了自己手里的手木仓，瞬间震慑住对面两人。

两人也很识时务，将手举起来：“别杀我们，我带你们去楼顶，那里有物资。”

余圆和唐一鸣跟着两人往楼上走。

现在电梯全部停运，扶梯也不敢走，只能走楼梯。

没一会，他们便走上了顶楼。

顶楼也被大雨冲刷过，不过有排水管道，所以看起来还不算太严重。

不远处还有一个用各种乱七八糟的钢条木头垫起来的彩钢房。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从里面竟然走出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女人错愕的看着他们。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年轻男人吼了一句。

“我儿媳妇，肚子已经七个月了，我们也不容易啊。”中年男人开始卖惨。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媳妇儿。”年轻男人看起来很担心怀孕的女人。

但余圆本能的觉得怀孕女人的表情不对劲。

在看到余圆两人手中的木仓后，怀孕女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躲开，而是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是他的媳妇儿！”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顾不得自己的大肚子，扑通一声跪在余圆和唐一鸣面前。

“你在胡说什么？！”年轻男人脸色慌乱了一瞬。

中年男人也伸出手去拉怀孕女人。

怀孕女人侧身避开，眼睛直直的看着余圆：“救救我吧，带我走吧，我再待下去真的快疯了！”

余圆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救也没说不救。

唐一鸣没有发表意见，一切都看余圆的意愿。

“他们就是qj犯和杀人犯！之前我们是好多人躲在这里的，后来物资越来越不够分，他们就把所有人都杀了！其中就包括我的父母！我刚刚十八岁，考上了大学，结果被他们圈禁在这里！他们父子俩一人一天跟我睡在一起…”女人眼泪簌簌往下掉，眼里带着恨意，死死的瞪着那边的父子俩人。

“你们别听她胡说，她从以前就脑子不太正常。”年轻男人试图解释，被唐一鸣的木仓指着，不敢前进一步。

余圆听完整个故事后，将怀孕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是好人？”余圆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但我没办法了，这是我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即使我死了，也比待在这个鬼地方，和这两个烂人在一起好。”女人言语没有一点迟疑。

女人说着，似想起了什么，跑回彩钢房里，抱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用力摔在地上。

木箱子掉落出一些现金和零零散散的证件。

女人从里面翻出了三张身份证和一张录取通知书。

她将这些东西递给余圆：“这个是我和我爸妈的身份证，这个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女人看着父母的身份证，眼眶微微湿润：“那天我们一家人来商场，是因为我爸爸说要买一个相框，把我录取通知书的照片挂起来，我爸爸妈妈一直都是以我为傲的。”

余圆闻言有些感触，拍了拍女人颤抖的肩膀。

女人叫做付小蝶，录取通知书上的证件照都照的很漂亮，看起来曾经是一个飞扬明媚的少女。

和如今这个枯黄干瘦，眼里似丧失了所有希望的人完全不一样。

“你跟我们走吧，不过我们还不会回去，一路说不定会有些颠簸...”余圆的目光落到女人的肚子上。

“没事，这个孩子是他们的，我并不喜欢，掉了也就掉了，如果我因此死了，也是我的命。”女人满不在乎的道。

“行。”余圆点头，“一鸣哥，咱们去找找物资，全部带走吧。”

原本余圆是不准备拿走物资的，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实用的东西。

现在知道两人的所作所为后，就没必要再顾及这么多了。

两个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向女人忏悔，就为了让余圆他们别全部拿走。

唐一鸣嫌烦，一手刀将两人都给劈晕了。

等到两人再次醒来，就给他们的，就只有空空荡荡的彩钢房以及阳台和楼下连接处上了锁的大门。

当然，此为后话。

两人囤的东西还不少，毕竟这么大一个商场，还有仓库的货量。

即使被别人拿走很多，都还剩下堆成小山的物资。

他们全部搬到了车里，一针一线都没有留下。

怀孕的女人也跟在后面默默帮忙，在唐一鸣将搭在物资上的床搬开时，她还泄愤似的踩了几脚。

等到所有东西搬完，三人才锁上门从商场离开。

女人被安排坐在了后排，后排比较宽敞，还能躺下。

虽然她嘴上说不在乎，但到底是个孕后期的孕妇，在这个缺少医疗条件的环境下，一旦有个闪失，必死无疑。

余圆觉得，她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孩子丢了自己的命。

他们的下一站是水红镇，就在这个市的旁边。

开车路过那家据说很灵验的寺庙时，发现寺庙的院墙都被冲倒了，巨大的菩萨像倒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眉眼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