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如黑水,邪恶的念头一扩散,便激起千层浪。
沈卿云直呼其名:“曾榕。”
曾榕玩味道:“怎么不叫曾总了?”
他优雅地拍拍手,甩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母猫,盯着眼前的人,眼神闪动。
沈卿云这人太有意思了。
生着最好的皮囊,却不愿以此为价码。
宁可冒着退圈的风险,也要守着他自以为的清高。
天真到让人想凌虐他。
曾榕歪头笑了,像是在期待即将到手的猎物:“是你亲自加码,把这场游戏弄有趣的。如果你一开始就顺从我,说不定已经成了顶流,而我也会在玩腻后厌弃你。”
沈卿云长得再美,在他心中也不过就是个玩物,但一次次被推开后,得不到的人逐渐成为执念,他心痒难耐。
沈卿云把几只受惊的猫抱在怀里,被怒火冲散的理智逐渐复位,他还是在圈里如履薄冰的小演员。
“曾总抬爱,我只想当个演员,顶流就不必了。”
曾榕的脚碾过金链,嫌链子硌脚,不耐地踢飞,就像踩到了一片烂白菜,也像一次次不屑地摆控沈卿云的人生。
“你结婚了。”他说。
沈卿云抱猫的手紧了紧:“谣传而已。”
“你结婚了。”曾榕重复道,“我想找个人不难,近来无事,说不定可以请你家里那位去喝茶。”
被语言侮辱时,沈卿云尚能保持理智,但此时他连表面功夫都快做不下去了,笑容很僵:“我没结婚,曾总恐怕请不到人。”
比沈卿云更可口只能是已婚的沈卿云。
被其他人玩得烂熟的身子,在自己的触碰下颤如处子。
曾榕光是想想就身子发热。
他不可能放开沈卿云。
一挥手,车上下来两个保镖,铜墙铁壁般堵住沈卿云的去路。
曾榕起家并不干净,身边的保镖实则为杀手。
猫对危险的察觉很敏锐,缩在沈卿云怀里发抖呲牙。
沈卿云抚摸它们,强装镇定:“明天还得拍戏,少了人的话,剧组可得闹上一场。”
曾榕不屑地耸肩:“让人闭嘴有一千种方法。”
周围寂静无人,茂密的植物能将所有景象都遮住,是个劫人的好地方。
沈卿云自知不可能跑过保镖,他身上的血液凝固住,肌骨一寸寸发冷。
突然,容远的声音划破了骇人的沉寂。
“曾总请人的方式挺特别。”
沈卿云立刻回头,容远一身休闲服,神情冷峻地站在树下,气压低到保镖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走到沈卿云身前,挡住所有的恶意。
曾榕让保镖回去,不自然地笑了笑:“看样子你们有约,难怪沈卿云不愿意跟我走。”
容远没给他留情面:“曾总可以先回去了,这都十一点半了,老人家熬夜不好。”
中年硬被骂成老年,换作旁人,已经被卸了一只胳膊,但他是容远,曾榕强压怒火,坐回车内。
容远显然不想让他今夜能安心睡觉,车子开走前,手指比了个“三”。
曾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出血腥味。
在时尚盛典遇到沈卿云的第二天,容家撤资,他的项目亏损三十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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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云不知道的是,在场还有一人。
谢奇在车里目睹了整场闹剧。
身为依附曾榕的菟丝花,看到金主当着他的面撩拨其他人后,他没有要被舍弃的危机感,而是脸上红辣辣的,羞耻与自卑在胸中冲撞。
为什么一个个都对沈卿云着迷。
曾榕如此,容远亦如此。
他不甘心。
车外的两人挨得极近,明明没有身体接触,却像两只筑巢的鸟。
防窥车窗让他肆无忌惮地盯着外面,直到脸颊挨了一巴掌,他才收回视线。
曾榕将气在他身上发完,哼哼着点起一支烟,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被打过的脸立刻红肿,谢奇碰了下,很疼。
如果谢家没凉,他根本就不用受这委屈,但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不能改变。
受过伤的人想让其他人也体会到痛楚。
他贴向曾榕,粉唇打开了阴谋的盒子。
“您想要人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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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奇演技在新生代演员中算不错,但表演太重于技巧,少了几分灵气,接连几条都让江采不满意。
沈卿云拉住要发怒的江采:“我跟他说说。”
接连几天通宵拍夜戏,铁人也扛不住,江采揉额头:“行吧。”
沈卿云把谢奇拉到没人的棚子后面,三言两语就把谢奇点拨通。
谢奇找到感觉后,问:“为什么要帮我?”
沈卿云反问他:“有什么理由不帮?”
“因为当年的同学情吗?”谢奇自问自答,“不对,你该恨我的。”
“恨?”沈卿云不解。
因为某些事,谢奇与容远站在一起就会让沈卿云不自在,但站在谢奇的视角,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谢奇杏眼微微睁大:“原来你还不知道。”
沈卿云没心思跟他打哑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江采派人催他们过去,谢奇走向拍摄场地时,留下了一句话。
“有时候我挺嫉妒你的。”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在和好朋友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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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书辞在夜店找了份工作。
跳钢管舞。
今晚,他照常登台表演,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无视下面调侃的哨声后,他又一瞬间将这里当成了舞台,尽情地释放自己。
工作结束后,领完工钱,见夜店里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洗手间旁边的一个角落却发出推搡的声音,裙摆映入他的眼睛。
意识到有女孩被人缠住,沈卿云立刻过去,与女孩对视的第一眼,他心脏骤停,紧接着,狂跳起来,脸上被揍了一拳才回过神。
经理带着安保赶来,闹事者见人多,立刻怂了,头也不回就跑进夜色里。
想给他道谢,邀请他去吃顿烧烤,尹书辞推辞了。
他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没有任何理由就被女孩吸引,想靠近她,另一方面,知道活在泥潭的自己与对方没可能,想掐断自己冒出的旖旎念头。
镜头最后定在他泛白的左手上,里面攥着十几张纸币,有零有整,是他今天赚到的辛苦钱,却不足以买下女孩脚下的一双袜子。
“停!”江采喊道。
拍摄比想象中的顺利太多,众人脸上都有些惊讶。
尹书辞会跳钢管舞,而且跳得很好,江采提前请好了人来指导沈卿云跳钢管舞,但被对方拒绝了。
原以为沈卿云是没意识到拍摄的难度有多大,没想到他跳起舞来游刃有余。
吴导夸他捡到了宝,顺便吐槽容远:“那家伙看到其他人拍戏就直打哈欠,只有到了沈卿云的场才像睡足了觉,盯得比你还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导演。”
他嗓门大,容远听得一清二楚,见沈卿云看他,慌乱地往天上看:“你今天跳舞挺好看的。”
沈卿云哑然:“你喜欢?”
容远趁没人,赶紧在他脸上亲了口,满足后说:“只能跳给我看。”
最正常不过的调情话,却让沈卿云怔住。
容远捏了捏他的脸:“跟我在一起还发呆?”
“没有。”沈卿云说,“吴导说你看的认真,你对这场戏感兴趣?”
尹书辞撇撇嘴:“我在想,为什么尹书辞不直接追女主。”
沈卿云知道原因,但他选择了不回答,好像不说出来,就能将横亘在他与容远之间的大山铲除。
容远没得到答复也不在意,他回休息室换了双鞋,开车去见容枫然。
小丫头为了追偶像,直接从云京飞到蓝川,守在剧组外一天了。
容远得知后快被气死了,准备见到容枫然后,一是要教育她独自出门得注意安全,二是要让她明白沈卿云是她嫂子,别那么费劲巴拉地来看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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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云与张妍对晚上要拍的戏,还有一小时就得拍摄。
拿起剧本离开后,天已经黑了,不依靠路灯都看不清前面,路过拐角时,突然冲出一个人撞向他,手上的咖啡泼到他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不断道歉,手忙脚乱地擦拭他衣服,咖啡渍被越擦越多。
沈卿云先检查自己的剧本有没有脏,发现剧本没湿后,他神色微霁,让那人走了以后,打电话想问助理有没有带干净的衣服。
电话还没拨出去,啜着奶茶的谢奇就走过来,见他一身狼狈,问:“还有二十分钟就开拍了吧,你要不先去换身衣服?我记得那边的休息室有衣物,好像是上个剧组不要的。”
助理把衣物送来后,擦拭身子也需要时间,时间上会很赶。
沈卿云迟疑了一下,跟着谢奇去休息室。
休息室里很暗,沈卿云摸索到墙上的按钮,打开灯后,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出去,却按不动门把手。
门被人从外锁住了。
他惊道:“谢奇开门!”
回答他的不是开门声,而是曾榕势在必得的笑。
“来,上次你们没能好好伺候他,这回可得上点心。”
保镖们面无表情地逼向沈卿云,强硬地按下他的挣扎,把人拖到曾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