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直线而行的杨承宣和柳无尘很快到了小镇中学附近，他们没有料到，对方也派了人去找他们麻烦。

因为傅彬和金胜走的是公路，要绕一圈，所以双方刚好互相岔过。

医院和中学在一条街上，空荡荡的街面上除了一些杂物，连毒尸的影子也见不到一个。

杨承宣重新召唤出双生蛇让它们闻闻手里衬衣的味道，带自己去找父亲。

双生蛇吐着信子确认了衣服的味道，接着开始四处游走，很快就确认了方向。

它们沿着街道拐进了一个路边三米多宽的门洞里，走了快十米后，杨承宣发现眼前是一条宽敞的水泥路，再往里面就是宽阔的操场。

这是他少年时代上过一年的中学，经历过改建之后，他刚开始进门还没认出来。

双生蛇不理会忆起年少时光的主人，扭动着身体直接朝着篮球场后面的一小片梧桐林飞蹿。

它们在树林里游弋寻找着闻过的气味，最终在树下的乒乓球台下面盘起身子不动了。

杨承宣走上前，感觉到脚下的土壤有些松软，他心里有了一个极其不妙的猜测。

他取出背包里生活技能用的锄头，挖开脚下的土地，还没挖到半米深，黄褐色的泥土里出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他放轻了动作，同时加快了挖掘的速度。柳无尘也拿出背包里的锄头帮忙一起挖，很快里面的物体显露出来。

断掉的手脚，残破的躯干，好多骨骼扭曲的尸体被沉埋在地下，并非灰暗干瘪的皮肤向两人明晃晃地宣告，他们并非死于毒尸之手。

目光在尸堆里不断搜寻，最后锁定了一张被血污和泥土沾满的侧脸，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今天给奶奶蒙过眼睛的手帕，轻轻擦掉那些脏污。

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像一直穿心的利箭，撕裂杨承宣的心脏，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尸体的面前。

汹涌的情绪在心口和喉头来回翻滚，哽得他想呼嚎嘶吼，却被堵住了喉咙发不出来一丝声响。

此时的杨承宣仿佛被劈开成两个人，一个在痛苦地嚎啕大哭，一个在冷静沉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挖到尸体后，柳无尘就发现杨承宣的状态不对劲，他跪在尸坑边上低垂着头，紧紧地攥着手帕，手背上青筋绷起。

一滴水珠坠落尘土的声音落在武者敏锐的听觉里，清晰如山岳倾颓，柳无尘第一次窥见了他内心的软弱无助。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他凝视着乱葬坑，口中喃喃自语。

柳无尘皱了皱眉：“观伯父的尸身，事情应该已经发生至少十数天，你根本来不及……”

“不用宽慰我。”杨承宣仿佛自虐般地看着尸体上一处处伤痕，“我会好好记住他们附加在父亲身上的所有伤害。”

柳无尘没再开口，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站着，他没有沉湎在悲伤中太久，很快就站起身来，脊背挺得笔直。

小树林边有一栋三层高的学生宿舍，双生蛇依照主人的命令，飞快地游走，在宿舍楼里寻找着人类的踪迹。

宿舍楼里的学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影子都没找到。

杨承宣看双生蛇无功而返，抬脚就往操场后面被隔开的院子里走，那边是教师的家属楼。

通往家属楼有一道铁门，此时正在紧闭着，柳无尘一步蹑云瞬息冲到最前方，拔刀出鞘。

蓝色的刀光带着丝丝缕缕的电弧闪现，铁门应声倒地，发出砰的一声的巨响。

“什么情况？”

“有东西闯进来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家属楼有几扇窗户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露出烛火的光芒，几道人影出现的窗前，甚至有人从窗台跳下来，很快就来到他们面前。

“妈的，吓老子一跳，还以为他妈的丧尸闯进来了。”跳下来的胖男人长得一脸横肉，冲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来这里找死？”

杨承宣低垂着眼眸，看着手里虫笛的纹路，沉声问道：“外面乒乓球台下的尸体是你们干的？”

男人哈哈大笑了一声，肚子上的肥肉跟着抖了两下：“怎么了？里面有你的亲朋好友？”

在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陆陆续续有人从楼道里走出来，站在胖男人身后，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人。

“又有蠢货来送菜了，有的玩了。”

“这是为那群二傻子来报仇的？”

“两个小白脸长得真不错，可惜我不好这一口，要便宜娇姐了。”

这些人行为举止流里流气，看得出来以前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闯入者，嘴里不干不净地议论着。

杨承宣依旧没有抬眼，只是平静地问道：“那里面有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藏青色羽绒服的男人，是谁杀的？”

“你说那个臭老头啊。”胖男人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一把年纪了跟年轻人学着逞英雄，非要指着我们鼻子骂，让我们离开泉水镇，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所以啊，我们就掰断了他的手指，割破了他的喉咙，再打断他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看着我们玩你们镇上的女人，一直到咽气呢。”

柳无尘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见这些话都感到怒火中烧，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杨承宣，伸手取下背后的另一把短刀。

考虑到或许杨承宣更想亲自手刃他们，他没有贸然动手，只是分神留意周围情况，避免出什么意外。

这种不会说人话的畜生，干脆永远不要再开口最好。

“那就是你们没错了。”杨承宣抬手，毒经大橙武贴在唇边，带着几分诡异气氛的曲调响起。

停在他身后的双生蛇听见笛音，没忍住探出头来看看，比蒲扇还宽的脑袋边缘带着尖刺，搭配上头顶的花纹，像极了来自异世界的邪恶生物。

胆子小的人连忙滚回了家属楼，胆子大些的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鬼东西？蛇吗？”

“蛇怎么这么大，应该是蟒蛇吧……”

一声短促的笛音再次响起，双生蛇听见指令一头冲进了对面的人堆里，长着獠牙的嘴一张开,一口就咬住了胖男人的大腿。

胖男人大腿一痛，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液体进入身体血液中，先是针扎般密密麻麻地微痛感，很快变成有刀子在皮肤下使劲剐动。

双生灵蛇咬中之后没有停下，注了一滴毒素就快速奔向下一个目标。

四周还站着没跑的就三个人，胖男人挡在最前面给他们争取了一点反应时间。

在双生蛇冲到脚下之前，离得最近的麻子脸男人瞬间启用异能，将双腿硬化，变得像石头一般。

青蛇动作最快，一口咬小腿上，尖利的獠牙穿透布料磕在梆硬的皮肤上，好比咬到了了一块掉渣的土砖。

它往后一缩脑袋呸呸呸地吐了两口，麻脸男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一条白蛇尾巴一甩，怕得一声抽在他脸上。

坚硬的鳞甲刮破皮肤，划出道道血痕，巨大的力道更是将他抽得连退几步，由于下盘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胖子抱着腿一边哀嚎，不一边怒骂道。

另外两人还没见过这种驭使怪蛇的能力，一开始慌了神，被吼醒之后连忙使出各自的异能。

一个人一张嘴发出一串杂乱的高分贝噪音，听得人两耳嗡嗡作响。

另一人早有预见性地捂住了耳朵，口中吐出一团墨绿色的气体，一股恶臭直冲杨承宣两人面门而来。

麻脸男人和胖男人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棉花塞住耳朵，同时屏住了呼吸。

这两人一个音波攻击，能让人产生脑震荡的痛苦症状，很快失去战斗力；一个会喷毒雾，闻到会恶心反胃，甚至产生幻觉。

他们两个组合起来对付丧尸效果一般，对付人类可有用多了。

正是这两人的特殊能力，协助他们老大东哥阴了不少异能者，使其一度成为了南江城最大的异能者组织。

要不是出现了一个怪人，他们也不会被逼迫到这么一个偏远小镇来。

音波与毒雾交织，双生蛇发出狂躁的嘶鸣，在地上难受地扭动着，它们扁平的大脑袋收音效果很好，实在很讨厌噪音污染。

杨承宣和柳无尘同样感受到头脑一阵震荡，有点恶心反胃。

但是很可惜，正露出阴笑等着看戏的麻脸男人等人要失望了。

经过角色数据加持的身体，比得到过变异加强的异能者更加强悍，他们两人只是有一点感到不适，并不影响使用技能。

柳无尘在毒雾飘过来的前一秒挥刀隔出一道刀墙，将所有伤害都抵挡在外。杨承宣顿感舒服了一些，他收回双生蛇，直接释放了毒蛊。

蟾啸百足，群体攻击性的毒蛊在空气中扩散，钻入对面四人的身体，声音异能者在两个技能叠加伤害下，立刻七窍流血暴毙当场。

“果然太脆弱了，我应该下手轻一点，不然就不好玩了。”

杨承宣低头，看着最前头脸色发青的胖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