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被李梦瑶看在眼里，她和杜寒时是青梅竹马，所以彼此很了解对方。

看着他的那些细微的举动，她的心里大概也明白个七七八八。

但是除了姜余晖，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课后，李梦瑶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拦住了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杜寒时。

“你对她好好哟。”直截了当地。

“莫乱说，我不晓得你说的啥子意思。”杜寒时假装听不懂她的话。

“哄别个莫问题，但是你哄不到我哈。你们两个真的是傻乎乎的，被一个女娃儿耍的团团转。”

走廊来来回回路过一些同学，杜寒时不想公然和她讨论这个话题：“你再乱说我进去了。”

“哎呀哎呀，等我说完嘛，喜欢就追卅，现在都喜欢打直球了。你最好是能追到，这样姜余晖就是我的了。”

“你把这个心思花学习上吧。首先，我并没有你说的这些想法，我现在所有的精力就是为了好好学习。其次，姜余晖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不晓得，他现在不是看着我的面子，你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和对其他女生的态度会不一样？”

“好好好，你说的对，我就啷个差，所以我和其他女生一样，就她好，你们这些人简直有眼无珠！”听了杜寒时的话，李梦瑶憋了一肚子气，“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不要和我讲话，听到没得？”

杜寒时看着她公主脾气起来了，索性进了教室。

李梦瑶看他竟然不接她的话就走了，气得跺脚：“杜寒时！！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的！！赶紧给我买吃的赔罪……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听到没有？”

已经走进教室的杜寒时虽然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应她。

李梦瑶现在进教室多少有点没面子，于是气呼呼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五楼女生卫生间。

陈舒涵正在镜子前涂唇膏，李孟瑶正好走了进来。

陈舒涵看她有点眼熟，突然想起是之前在校园八卦群里那个被姜余晖拒绝的班花。

顿了顿，等李孟瑶从卫生间过来洗手的时候，陈舒涵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道：“你想不想姜余晖喜欢你？”

*

下午体育课。

因为马上要开始一二九运动联会的校代表选拔，所以体育课老师暂停了排球训练，让大家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自己要报名的比赛项目上。

禾时和易梦黎都是报名的田径类，本身也就是报着玩，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聊天。

李孟瑶和苏可儿也走了过来，因为姜余晖和杜寒时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打篮球，她们也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禾时。”今天李孟瑶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一二九那周，你先帮我当一下生活委员呗，我要负责学校的啦啦队，没时间。”

易梦黎向来对李孟瑶没什么好脸色：“没时间你找你朋友苏可儿啊，我们和你很熟？”

“下周就轮到她了，我得找个没有轮过的才行。”

苏可儿听到李孟瑶的话，也跟着附和：“对呀对呀，我是下周。”

“反正后面轮到你的时候我替你就行了，就是换换顺序而已。”李孟瑶，“一二九运动会生活委员只是比平时多负责一下矿泉水，其他也没什么。”

“行吧。”禾时不喜欢计较这些小事，答应了下来。

易梦黎盯着李孟瑶和苏可儿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她们打的啥算盘，你和她们又不熟，她偏偏找你。”

“懒得想那么多，反正我就做好我自己的事就行了，也就是多帮忙准备运动会后勤的事情。”

易孟黎看着禾时叹了口气：“OKK，到时候我帮你。”

这边，杜寒时还在劝姜余晖一起参加篮球队校代表的选拔：“趁着名单还没落实，一起去玩呗，篮球队那帮人可能不是五十三中那帮体育生的对手。”

“管我屁事。不想打，麻烦。”姜余晖随手脱下秋季校服的西装外套，单手往肩上一搭，混不吝地，“别磨叽了，打会儿不？”

“1V1，那我赢了你就报名？如何？”杜寒时站在原地，向姜余晖抛出赌注。

姜余晖转过头挑眉：“输了呢？”

“输了，随便你说。”

“行！”姜余晖抬眼，恣意扬了扬下巴，从容坚定，“放心，你赢不了我。”

果然，两人的对战中，杜寒时以2：3输给了姜余晖。

“要我干嘛，说吧。”他瘫坐在篮筐下，浑身汗涔涔的，“只要力所能及。”

“欠着。”姜余晖从地上拿起一瓶水单手扔给他，“我想好了再说。”

*

下午放学，公交车站。

“朋友，请我吃粉呗？”姜余晖垂眸看着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秋风拂过少年的衣衫，又撩起她额角的几缕碎发，一阵熟悉的沉香味和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少年的眼神勾人，像这秋风一般，撩拨得她心痒痒。

还没来得及回复，覃寒就穿着球衣汗淋淋地跑了回来，禾时站在公交站里侧，他似乎没有看到她。

“姜爷。”他一把勾住他的肩，“你可把我害惨了。”

姜余晖不解挑眉。

“他妈的，陈舒涵缠上我了。”

听到陈舒涵的名字，禾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最担心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姜余晖瞪了一眼覃寒，示意他闭嘴。

但是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一股脑地噼里啪啦全盘托出。

“那娘们儿周末约我见面，没敢去，感觉她不会这么善罢干休。她到底动动了你的啥子人，劳你下手这么狠？”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姜余晖脸色又沉了几分，周身盘踞起戾气。

覃寒本来还不明所以，直到回头一眼和禾时那冷冷的目光对上，才赶紧收口，尴尬地冲着禾时打招呼：“学霸妹妹，好巧啊。”

“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禾时看着她，一双眸子黑得如深潭。

覃寒盯了一眼姜余晖，他的神色寡淡到极点，凛冽的侧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虽然他不知道禾时和陈舒涵的关系，但是眼下的氛围让他止不住想要逃。

“车来了车来了，我先…撤了。”说完逃命似的拔腿就上了车。

“姜余晖。”禾时看着他，脸色发白，“你说。”

她并不是想为陈舒涵打抱不平，她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突然变得很陌生，陌生到她都质疑自己认识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他。

她了解到的，可能仅仅是他想展示给她的那一面。

而她不知道的，还有千千万万。

姜余晖没有辩解，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勾，语气带着点轻佻：“是我做的，禾时，老子想对你好，你看不出来？”

“对我好？你去让一个男生欺骗一个女生感情你觉得是对我好？”

“那，我就眼看着你被欺负？”

“对呀，不然呢？你除了耍这样的手段，你还能改变我的什么呢？你能让她从我的生活消失？你能让我的爸爸不偏心？你不能！姜余晖，我求求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禾时的字字句句像一捧玻璃渣子，狠狠地摔撒在姜余晖的心脏上，一瞬间献血淋漓。

他也没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自作多情。对，老子就是自作多情，就算我耍了手段，也比你懦弱地被别人欺负好。”

禾时冷声：“谢谢，恕我无能，受不起你这种大少爷的自以为是。”

是呀，无能，懦弱，可是，除了懦弱她能做什么呢？

禾时也没想到，自己能从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变成现在这样懦弱且毫无尊严。

想到这里，眼眶瞬间红了。

姜余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得重了，对方毕竟是个小姑娘。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凶你。”他主动低了头，眉骨勾勒下，那双狭长的眼睛深邃得如同沼泽。

少年语气平静了一点：“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被欺负。”

她别过头，不再看他的眼睛：“但是…你这样，让我有点害怕。”

“对不起。这件事上是我自作主张，没有按照你想的方式去处理。”姜余晖的语气淡然，显然气头下去了。

禾时蹲在地上，把头埋了下去，肩膀不住地抽动。

姜余晖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从口袋掏出烟，拢火点燃，猛吸了几口。

彼此没再说话。

半晌，禾时情绪缓和了些：“算了，我刚刚说的话也有些过分。”

“禾时，虽然我知道那件事我的做法不地道了一点，但是，你要记住，以后如果谁特么打你一巴掌，就给老子打他双倍的，我给你兜着。你要是不打，老子十倍百倍奉还给那个人！软弱只会给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长势气罢了，其他一无是处。”

禾时也不知自己这样的软弱到底对不对，以前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好像真的是只会带来别人的变本加厉。

虽然姜余晖在陈舒涵这件事情上手法相对卑鄙了一点，但是冷静下来，她还是明白，他都是为了她好。

姜余晖蹲下来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别生气了，回家吧，好吧？”

两人彼此没有再说话，一路上保持着绵长的沉默。

*

晚上，因为家里的速效药刚好今晚高尚德再吃一顿就没了，陈玲便使唤禾时去再买一瓶止头昏的西比灵放在家里。

禾时听浴室的动静，大概陈舒涵在里面洗澡。

不过她反正也习惯了，这种事情，一般都会找她。

已是晚上九点，街上的风已带着秋日里特有萧瑟寒意，禾时打了个哆嗦，扯了扯米白色卫衣的袖子，方便把两只手拢在里面。

药房在姜余晖家对面的天街，走过去大概不到十分钟。

刚过了十字路口，禾时就看到商业街旁边的小巷子有个熟悉的身影，红色的寸头，脖子上金色的大链子，刘正。

她手心不由地紧了紧，只想赶紧跑快点离开。

突然，巷子里传来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