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见面后，即使两人加了微信，也没有任何交流，这在情理之中，可能付以寒只是为了交差而为。

只是那句“我相信你会需要”让苏言兮有些疑惑。

“嗡嗡……”电脑旁的手机振动，苏言兮关了电脑，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谈零：“听付以燃说你今天和付以寒相亲了？怎么样？付以寒是不是很帅？！”

苏言兮脑子里浮现出那较好的面容，实话实说：“还不错。”

她这样说倒是让谈零有些意外，毕竟苏言兮很少夸人，谈零立马从沙发上弹起：“那是不是有戏？”活泼的声线都带着笑音。

苏言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付以寒倒没有谈零说的那般冷漠无情，反而给苏言兮的感觉是那种如沐春风，温和有礼。

挂断电话，苏言兮看了眼刚刚进来的短信，让她今晚回家，想也不用想就是问相亲的事。

放下手机，苏言兮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下，和谈零去看新房装修，星檀湾离医院太远，不太方便照顾外婆，而且外婆出院后苏言兮想让她留在北城跟她一起住，按照外婆节俭的习惯，那边更合适。

黎雅苑这套房是母亲季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季初在爷爷去世时就把她手里百分之十遥苏氏的股份和五处房产全转到了她名下。现在想想，原来母亲那时早已做好了打算，想到这里苏言兮眉眼微动，对苏文渊的不忠更是刻骨铭心。

看完房之后苏言兮买了些营养品，打车到了医院，给外婆升级了病房。

苏言兮走进病房叫了声外婆，病床上的老人立马坐起来，笑盈盈地说：“我的言言回来了！”

想下床的人被苏言兮阻拦，“别动，外婆！”

“我们言言长大了！真漂亮！”瘦削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苏言兮白嫩的面庞，深陷的大眼中满是疼惜和珍爱，眼前的一切都让苏言兮觉得无比温暖。

老人前额几道皱纹随着谈笑时脸上笑容的扩大荡起弧度，看到漂染的黑发遮不住两鬓丛生的白色，苏言兮顿时觉得回国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陪了外婆几个小时，聊了很多，但是外婆从始至终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回来，外婆还是原来的外婆，总是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晚上八点，皓镧湾。

“跟小言那孩子聊得怎么样。”付老爷子抬眸询问。

付以寒思索稍许：“还行。”

付臣寒点了点头，眼角上弯，付以寒的还行就是挺好的了，看来希望挺大的，“那我孙媳妇什么时候我能看到啊？”

“快了。”

另一边，苏家饭桌上，苏文渊审视的目光盯着苏言兮询问今天的情况。

苏言兮放下筷子：“遥临在你和张阿姨的打理下应该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张婉柔听着这声张阿姨着实刺耳，脸上蒙着寒冰，苏文渊也面露冷色。

“你就这点规矩吗？白学了那么多年。”苏文渊难以掩藏怒火的吼叫声朝苏言兮阵阵传来，粗粝的话语磨得耳朵生疼。

这时，张婉柔不动声色地收了眼中窜过的笑意，温柔劝说：“你爸爸也是为你以后着想，他也是关心你啊。”

“哦？！”苏言兮握着筷子的手指在压力下变得惨白，“那我真是太谢谢爸爸那么贴心了，劳烦你们操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苏文渊讨厌她油盐不进的固执模样，刚她妈一样，拳头打在棉花上，偏偏气死人，但是考虑到形势不得不强压下怒气。

苏言兮用力挤出一个笑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文渊也没阻拦，走了几步只听张婉柔气急败坏地说：“怎么那么没孝心。”

北城的夜晚好像总是暗暗的，华灯街上，烤红薯的香味弥漫，情侣牵着小手相互取暖，冷空气中携带着烤肉的酥香味。

一切的美好好像都与她无关，白天掩不住她的孤寂，夜晚遮不住她的落魄，她既不属于白天也不属于夜晚，往日眼中的美好此时此刻都是让她痛不欲生的尖刀。

苏言兮回到公寓开了瓶红酒，刚刚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苏文渊的话犹如千万把利剑一次又一次划破皮肉，直逼心脏，无时无刻不威胁着她的生命。

对于今天的相亲，苏言兮有自知之明，付以寒是天之骄子，跟她不一样。但是不可否认，无关情爱，付以寒确实是她在北城站稳脚跟最好的选择。

几杯瑰色冰冷的液体侵入朱唇滑入空荡的肠胃。苏言兮很小就明白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但是眼下好像对她来说麻木兴许是一丝难得少有的慰藉。

手机震动截断了忧伤，苏言兮瞟了一眼，点击接听。

“你好，苏小姐，明天中午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吗？”电话那头沉稳低醇有些许沙哑但意外好听，不难听出是付以寒的。

苏言兮出了会儿神，垂眸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有时间。”

“好，12点，染林阁。”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言兮提前了十五分钟到染林阁。

因为昨晚喝了过多的酒，今天睡到十点苏言兮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想着有约，强撑着头疼欲裂的脑子起来洗漱。吃了片面包垫肚子，化了个淡妆，最白的粉底液色号掩盖住了白皙的肤色，墨绿色羊绒大衣里竖纹衬衫扎入黑色阔腿裤，搭配素色碎花围巾，波浪栗色长发披肩，宛如气质优雅清冷的大学生。

到门口，有侍者带领她穿过木质雕花长廊进入包厢，包厢门打开，四目相对，苏言兮紧了紧包带，付以寒从苏言兮眼中捕捉到了刹那惊讶。

苏言兮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比她先到，早就听说付家家教甚严，这点在付以寒起身拉开座椅和早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心生好感。

刚进门注意到付以寒早已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微笑说道：“苏先生等很久了吧。”

“十分钟前刚到。”

看到苏言兮白皙的脸蛋上透着不自在又补充道：“还没到约定时间，是我早到了。”

苏言兮抬眸撞入了付以寒含笑的桃花眼，脑子里温润如玉四个字油然而生。

落座后，“付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毕竟她跟付以寒还没熟到可以约饭的程度。

付以寒把倒好的茶放到苏言兮面前：“对于付苏两家联姻，苏小姐有什么见解？”

苏言兮思索片刻，指腹刮了刮茶的杯壁，坦诚的双眼看向付以寒：“对于苏家，付家不得不承认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但是对于付家，我想没有太大帮助，苏家并不是付家唯一的选择。”

这么直接倒是让付以寒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忍住再次打量对面的人。

比起上次见面，今天的妆容衬得她文雅干练又不失清纯，柔和的笑脸少了几分疏离感，好像每次见面苏言兮都会给他惊喜，嘴角的漾起一抹弧度，浅笑了声。

“那苏小姐愿意跟我结婚吗？”

苏言兮不惊讶是假的，低头抿了口茶，“付先生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抛开两个老爷子定的亲。我需要个妻子，刚好爷爷很喜欢你。”付以寒耐心解释道。

“那你觉得我会为了苏家答应吗？”的确，现在的苏家不值得她牺牲自己的婚姻和自由。

付以寒挑眉，双手交握：“我相信从你选择出国那刻起，我并不觉得苏家的安危可以让苏小姐动容。”

停顿须臾，“但我觉得有人可以，比如苏小姐在意的人。”

对面的人比她想象中了解自己，可能人家早就调查过了，敛了敛眸，压住心底的些许不安，顺势喝了口茶。

见对面的人沉默，接着说：“假如苏小姐和我结婚，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无论事业还是家庭。”

付以寒宛如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徐徐抛出诱人的饵料。

苏言兮为了母亲和外婆，她是愿意的，客观上来说有了付以寒这一层关系，苏文渊不敢对外婆下手，但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但我并不觉得付先生可以有什么获利。”

“当有人为你撑腰时，人们会为你感到同情；当你孤立无援时，就是万众矢之的靶心。这个道理我相信苏小姐比我更清楚，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双方始终各有所得的关系是最稳定的。苏小姐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吗？”

付以寒从苏言兮那双白净的手不停的拿放茶杯中品出了犹豫和纠结或挣扎，继而缓缓道：“而且我觉得苏小姐跟我是一路人，我们各取所需，我觉得挺合适的。”

是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如果非要有一段婚姻，各取所需是最好的选择。

“你觉得如何？苏小姐。”眸里含着细碎的光和恰到好处的笑容望向苏言兮，等待她的决定。

跟付以寒结婚对她来说确实百利无一害。

沉默斟酌半晌，苏言兮决定当赌一把，她也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嘴角漾起微笑：“那合作愉快，付先生。”

“合作愉快，付太太。”

就在苏言兮还沉浸在这声付太太中不知所措时，敲门的声音响起，张秘书张预递给付以寒一份文件和一支笔。

“苏小姐，这份婚前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再改。”

苏言兮顿时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的错觉，在她斟酌时看着付以寒拿着手机点了两下屏幕，原来是这个意思，人家早已胜券在握。

付以寒始终含着笑意的眸子盖住了这份情绪，甚至看着还带着真诚。在谈判桌上成长的人就是如此老练，苏言兮忍不住自嘲。

张秘书把协议递给老板。张预就差把吃惊二字摆在脸上，付以寒沉眸扫了他一眼。

他昨天下班后收到老板电话，让他去拟一份婚前协议，预定包厢。协议内所有的条件对男方毫无利处，还在想是哪个女人那么过分，简直不可理喻，太欺负人了。

今天张秘书本来以为是饭局，结果震惊：付以寒竟然一改往常穿了身休闲装，棕色大衣套黑裤，看起来像活脱脱的沉稳少年，实属罕见，比猪上树都难见。

没有震惊的只有更震惊的，终于破案了！那份协议竟然是老板的，老板要结婚了，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漂亮小姐姐，而且还是老板主动的。

传到同事耳中无异于铁树开花了，简直炸裂。

作为一个优秀的秘书会立马读懂老板的眼神，比如现在，及时收敛好情绪，配合老板，做好保密工作。

苏言兮也把张秘的惊讶收在眼里，不禁失笑。

这时，文件递到面前，翻开文件，协议的时间为期三年。

最后，苏言兮目光落在“如果男方出轨，将净身出户”这一条上顿了一下。

这诚意有点让人意外，她认为付以寒大可不必这样，抬头刚好撞进付以寒眼眸，墨色的瞳眸在含笑时似若带着星河，迷人而耀眼，苏言兮刹那失神。

付以寒也将苏言兮的情绪读了个大概：“你放心，我会忠于我们的婚姻。”

虽然两人只见过一次，但是这句话从付以寒嘴里说出来就给了苏言兮足够的安全感。

“我相信苏先生会的。”

同时，苏言兮三个字落纸。

作者有话要说：苏言兮：我怎么感觉我被套路了？

付某寒：得逞了！

数日后，苏言兮：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