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天也亮了，实验找机会再做，”春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朝着春来招手，“小猫头鹰你和我来，被鸡啄伤的地方得处理一下。”
春来赖着不想走，春原无奈的摇摇头，转着轮椅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后背，“去，回自己房间等着我。”
春来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一会儿让人来帮你把屋里打扫一下。”春原看着满屋子鸡毛说。
沈骁赶忙摆手，“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可以！”
“那好，需要帮忙的话给我说，”春原也没勉强，“这几天，你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是吗，”春原的笑总是让沈骁很舒服，“你和春来一起上课有半个月了吧？感觉如何？”
“挺有意思的。”
“真的？”
“...其实，很多课我都听不懂。”
“比如？”
“历史、艺术、文学之类的。”
“刚开始学习总是会吃力，慢慢来，别着急。”春原说。“有没有比较喜欢的课？”
“有，许书航教授的课，我都很喜欢。”沈骁说，“他会讲外面的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会描绘没有无夏之年的城市是什么样。”
春原眼睛弯了弯，“许教授也是我当年的老师，和你一样，我也很喜欢听他的课。”
“您的老师？！”
“嗯，我曾经是他的学生，”春原说，“他主导了温泉基地的设计，一些管理方面的问题也能给我很好的意见，许教授的想法有时会很超前，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你能喜欢他的课，我很高兴。”
沈骁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不小心获得了基地内的顶级教育资源。
“你身体恢复的不错，以后每周三下午来找我，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不能总窝在屋里，”春原看了看窗外，“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技能，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沈骁愣了愣，他看着轮椅上的春原，把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
“怎么，看我这样，不像是会打架的人？”春原挑破了沈骁的想法，笑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无法管理一个基地的，好了，我得去看看春来，记住时间，每周三下午。”
没等沈骁答应，春原转着轮椅去找春来，留沈骁一个人在屋内整理思绪。
春来趴在床上，眼睛肿成了桃儿，听到门被推开，二话没说就翻下床跑了过去，扑到春原怀里就是一顿哭。
春原轻拍着女儿的背，“知道害怕了？”
“二楼的窗台好高！公鸡好凶！”春来哭得梨花带雨，伸出被啄的手给父亲看。
“那你还去招惹那只鸡？”春原给女儿擦掉眼泪和鼻涕，“小猫头鹰，你妈妈教你用毒制毒，是为了让你以后能保护自己，不是让你去欺负公鸡的。”
春来撇撇嘴，“哦。”
“说吧，为什么要折腾可怜的公鸡？”
“破晓总是一大早就打鸣，我想让十一哥哥多睡一会…”
“我看是你自己想多睡一会儿吧，”春原捏住女儿的鼻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窗户外面鬼鬼祟祟，要么拉着十一看鬼故事，要么拖着他跑出去玩，结果白天不停打瞌睡，上课都能睡着，小猫头鹰，你胆子吃肥了。”
春来：“...爸...用夜幕犯规。”
“那说点不用夜幕的，”春原说，“你拉着十一讲鬼故事，是看到他晚上不睡觉，自己躲在屋子里哭，特意去陪他；你叫十一出去玩，实际上是怕他想家，所以才打着自己想出去的幌子，让他去看了看原来的家；你把破晓抓起来，因为你发现十一害怕听到鸡叫声，因为这会让他想起父母在永夜结束那天的遭遇…”
春来被说的不好意思，伸手去捂父亲的嘴。
春原轻易躲开，继续说：“我还知道，每天吃饭的时候，你把你最喜欢吃的菜都让给他，自己假装不爱吃，结果被人家误解，反过来把一堆你不爱吃的菜让给你，你只能硬着头皮吃，哦对了，还有上课的时候，你明明能做对的题目却故意写错，努力让两个人的得分不要差太多。”
“爸！”
春原点着女儿的鼻头，问：“小猫头鹰，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有些做法可能会对十一造成困扰？”
“会吗？”春来想了想，“可书上都说，朋友很难过的时候，要多陪伴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同情，不然朋友会更难受。”
“嗯话虽如此…我需要重新调整一下你的书单了，有些知识点对你来说还有点早，”春原笑着说，“陪伴他人是没问题的，但要选择合适的方式，你想想啊，爬窗户这么危险，万一你不小心摔下去，十一会不会自责？”
“...这不是怕被你们发现么...”
“别扭的行动有时不如真诚的话语，你既然担心十一哥哥，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春来想了好一会儿，“我去救他那次，看到他被好多大人打，打的可惨了，但他一声没吭，也没掉眼泪，换做是我，肯定哭惨了。”
“嗯，十一很坚强。”
“他来到咱家后，每次抹眼泪都偷偷摸摸的，”春来皱起眉毛，“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别人看到他弱小的样子，我要是总说安慰的话，搞不好会被讨厌的，而且我答应要保护他，保护自尊也算是保护，对吧？”
“你对保护的理解...倒是很新颖，”春原嘴角噙着笑，“好吧，或许你的方式真的有效果，以后如果想去陪他，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敲门，我会让小林假装没看到。”
“真的？”
“但适可而止，不许太晚，”春原说，“你们都在长身体，睡眠很重要，不然小猫头鹰这辈子都长不高了。”
“那...我能不能提个意见？”春来瞄了眼父亲。
“驳回，十点起床太晚了。”春原说，“最晚八点。”
春来很不满再次被看穿，小声嘟囔，“能多睡两个小时也行，总比没有强。”
春原伸出小拇指，“那我们说好了，我保证在早晨八点前不叫你起床，也不会干涉你和十一的友情交流，相应的，你也要答应我不再爬窗台，不许睡的太晚，也不要再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春来抿了抿嘴，勾住春原的小拇指：“一言为定，说话不算话的是小丑！”
春原笑着点头。
“十一哥哥的面具什么时候才能摘下来啊？”春来问，“他都知道我长什么样了，我也得知道他的。”
春原说：“大概还需要两三个月，等儿童庇护所建好，他的面具就能拿下来了。”
“要这么久？不是说伤好了就可以？”
“小猫头鹰要耐心一点，有的伤口是看不见的。”
春来点点头，把手放在胸口，“嗯，我明白，十一哥哥这里还没有恢复。”
春原把手放在女儿头顶，“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十一，为什么呢？”
“因为他答应会给我做漂亮鞋子，而且他看上去好弱，跑几步都喘的不行，我得保护他，”春来声音越说越小，“妈妈不让我和其他家的孩子一起玩，现在家里好不容易多了个哥哥，我不想再丢了他。”
春原轻声叹气，他把小春来抱在怀里，眼里显出复杂的情绪。
“爸...爸！我要憋死了！”春来闷声喊道。
春原这才松开她，“春来，今年的守夜人试炼，你想去吗？”
“我去年就想去，可妈不让。”
“你如果真想去，我来给她做工作。”
“想！”
“往年的试炼都在基地附近举办，今年开始是在冰霜密林，很危险。”
“...有多危险？”小春来脸上露出怯意。
“搞不好，”春原卖着关子，“会被怪物抓去吃掉！”
“十一哥哥能去吗？”
春原摇头，“试炼的初衷，是为了在危险状况下激发异能，只有守夜人的孩子可以参与，所以十一不能参加，不过，你应该可以在试炼里认识很多其他家的孩子。”
春来有些犹豫。
“不着急，距离试炼报名还早，你可以慢慢想。”春原没有告诉春来她去了肯定排倒数第一，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十一，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个只有小猫头鹰能做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