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玻璃杯被人摔下。
江雨兮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着江维景就是一顿输出。
“江维景！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到底几个意思！”
“你叫她们母女来这儿做什么？”
“来让我看看你们要怎么一起高兴的坐在一桌吃饭！”
“还是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一起……爬上床！”
话一出，江维景一掌就下去了。
江雨兮没有躲开，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她侧过头。
卫姨急了：“先生你做什么啊！”
江维景也慌了，他没想到江雨兮会这么挨下这一掌。
“兮……”
“卫姨，新年快乐。”
江雨兮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好像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跟她唯一放不下的人说一句“新年快乐”。
江维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突然就意识到，江雨兮为什么不躲开那一巴掌了。
是他亲手将父女的关系变成这样。
是他一步步将女儿越推越远。
江雨兮走后，卫姨擦着泪水，回了厨房。
“维景……”
高雅音的声音响起。
“谁让你们来的！”
这声怒吼把母女俩吓坏了。
高思艺插嘴替自己母亲说话：“江叔叔，妈妈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过年，所以才会……”
江维景面对小辈丝毫不客气地回怼：“我是死了女儿还是怎么的，我要一个人过年！”
一句话，两人哑口无言。
“高雅音，我说过的，你不准踏进这里半步！”
“你不配来这里！”
高雅音带着泪：“维景，我……”
江维景打断她：“你心里清楚为什么我对你们母女一容的忍让。”
高雅音被他这话说笑了：“忍让？你的忍让就是任由你女儿泼热水在我们母女身上吗？”
“江维景！你还是偏袒她，说什么忍让啊！”
江维景厉声：
“我偏袒的是自己女儿！”
“如果我不忍让你们，你们母女连住处都没有！”
高雅音苦笑：“江维景，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她像一个疯子，上前牵着江维景的胳膊：“她都死了！她都死了！”
这话彻底惹怒江维景，一把甩开了她：“滚出去！”
她还在继续：“我这么多年连个死人都不如，活的真像个笑话。”
“高雅音！你说这些话，对不起她！”
高雅音歇斯揭底：“是她抢走了我喜欢的人！是她抢走了你！是她对不起我！”
助理带了人进江家，将人带走了。
闹剧结束。
雪道上，几乎没有人出来，江雨兮一个人走在这街道上，听着路过的每户人家欢聚团圆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了公寓楼下。
电话响起，她的双手被冻的僵硬，用力搓了好几下才有了一丝温度。
“来了没。”
电话是路易淮打来的。
之前邓钰被吼了之后，没人再敢打了，就只能让路易淮打了。
“你们玩，我不去了。”
电话那头察觉到她的声音不对，又问了一句：“在外面？”
江雨兮看了一眼那家关门的面馆，应了一声：“楼下面馆吃面。”
路易淮没多问，她不愿意多说，他也不问了。
“没事做了，就过来。”
“嗯。”
电话挂断。
她不想回公寓，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雪天，她还饿着肚子。
江雨兮。
你挺狼狈的。
江雨兮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拿起电话想要联系人，翻了一圈才发现，原来他们都还没加联系方式啊。
江雨兮这会儿觉得自己扛不住这寒风了，抬起步子想要回公寓。
“江雨兮。”
身后传来熟悉又急切地声音。
她转身看到了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下子失了神。
……
陈毅跟着江雨兮进了公寓。
江雨兮的公寓不会因为是她一个人住就很乱，而是干净整洁的，整个公寓只有简约的黑白。
江雨兮将暖气打开，冰冷的公寓一下子就有了温度。
“你怎么来了。”
陈毅将手上的餐盒放在餐桌上：“吃饭。”
江雨兮那碗饺子没说话，倒是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起来。
她没跟他客气。
陈毅也坐了下来，拿起另一碗饺子吃了起来。
饺子还是热乎的。
热气上升，散在江雨兮的脸上，她忽然觉得心酸。
她都好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吃饺子了。
她问：“你不用回家吗？”
他反问：“你呢。”
她笑：“这里不就是？”
陈毅看着她，好半晌才说话：“去书店写作业。”
江雨兮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学生过年还写作业哦。”
陈毅没回答了，低头吃了个饺子。
她又说：“书店过年不放假么。”
陈毅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嗯。”
他不知道，因为他没去。
一碗饺子吃完，江雨兮身上的温度回了过来，但估计是在雪天里呆的太久了，后来还是发了个烧。
一直等到晚上的时候，她的烧才退下来，也是这个时候醒过来，她才发现陈毅竟然还在公寓。
她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陈毅，晃了声。
想起很多年前的场景，她小声换来一句：“妈妈。”
陈毅余光瞥见身影，端着熬好的白粥走了出来：“好些了？”
清冽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好了。”
她看着陈毅手里的白粥：“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陈毅也不会看在她还是一个病人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嘴上依旧不饶人。
“没我在这，你早走了。”
“……”
江雨兮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还有心思逗他。
“那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然后留了下来。”
陈毅睨她，冷漠出声：“我怕警察以为是我动的手。”
江雨兮：“……”
“你知不知道，别人跟我这么说话，早被揍了。”
也就是你。
陈毅懒得再说，直接将粥递给她。
江雨兮坐下来喝粥，看着他将厨房收拾干净，也没要陪自己喝粥的打算。
她慌了一下，问：“你要走了么。”
陈毅走出厨房：“不然？”
江雨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可以她可以霸道的不准他走，但是今天够多了。
他陪她吃饭，生病还给她熬粥，人家也要回去吃团圆饭的。
这一刻，她还是像小女生一样矫情了。
她不想他走，不想……一个人过这个年。
但她破天荒的没做要求：“好。”
陈毅看着她，念了一串号码：“我的电话。”
江雨兮惊讶的抬起头：“给我你的电话做什么。”
陈毅没答：“没用你也可以不存。”
江雨兮心想。
那可不行，必须有用，必须存。
陈毅走到门口，他看她，她没看他，她低着头认真的喝那碗粥。
“新年快乐。”
江雨兮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粥，抬起头看他。
“时间还没到。”
……
路易淮家里每年就这一天最热闹，几个疯子耍酒疯。
江雨兮坐在餐桌上，兴致缺缺的吃了两口菜。
陈毅做的粥她喝了大半锅，这会儿饱得不行，要不是邓钰他们几个电话的轰炸，她才不想来。
邓钰红着个像猴子屁股的脸：“待会儿江边有烟花秀，咱去看看！”
桌上的人也红着半张脸附和：“好！烟花秀！”
江雨兮一脸无语的看着这桌上的人。
喝的跟个傻逼似的还看烟花秀。
江雨兮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手机，想要给那个今天刚存下来的号码打电话，又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停了下来，起身去了客厅。
电话拨通，那一声声的嘟嘟声，令江雨兮心跳飞快。
对江雨兮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电话才被人接通。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清冽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还有些磁性，江雨兮心跳加快。
她故作镇定：“陈毅，是我。”
“知道。”
江雨兮一下子失语了，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打着通电话。
电话那头听不见她的说话声，倒是能听见一些欢笑声。
“你在做什么？”
江雨兮脱口而出：“跟邓钰他们一起吃饭。”
“嗯。”
没说话了，江雨兮感觉这通电话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陈毅，江边有烟花秀，一起去看吗？”
“他们呢？”
江雨兮没懂：“谁们？”
“你的饭友。”
“谁管他们。”江雨兮又问：“你去不去。”
“时间。”
这是要去的意思。
江雨兮唇角带着笑：“现在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