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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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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迟之前问盛连景是不是放水,其实他心底对答案已经十拿九稳,无非是想再跟当事人亲自确认,也没有要跟人“算账讨债”的意思。

可后面的发展属实是他难以预料。

等两个人都安静在遮阳伞下休息了会,邵迟又一回在长椅上坐下来,他侧头去看盛连景,对方正在他身旁拎了一条黑色长毛巾,像戴围巾般将毛巾临时搭在了脖子上。

“像你之前那样放水了跟我打。”邵迟想了想后说,“真的不会让你觉得打得不够尽兴?”

盛连景也坐着,就在长椅另一端,跟邵迟之间空着还能够坐进一个人的身位。

刚听邵老板又提起放水的事情,小盛同学明显微弓的后背都坐直了点,他像在等待什么,可等来的东西又不在假想预设中。

盛连景明显怔了一下,才说:“邵老板,你怎么又说起尽兴的问题了。”

邵迟说:“因为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真的放水了,你特意收着打,想想可能还是挺影响你的体验。”

盛连景就笑。

他从长椅上侧过身,直接转过来看人。

“我还以为关于尽兴的问题,我们早就已经达成共识了。”盛连景说,“我没有不尽兴,我还担心你会嫌弃我放水,觉得这么干好像在看轻你的技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邵迟也一愣,随即道:“不会的。”

多么新奇,两个人的思维不可谓不是一种殊途同归。

特意照顾人的怕自己的照顾显得傲慢又多此一举,被照顾的怕自己到底还是影响别人,连累了别人体验。

但他们的另一位当事人都否定这个观点,并笃定地表示没关系。

确定了邵迟没生自己气,盛连景当即放松不少,也没了方才还尝试在邵老板面前遮遮掩掩的那种劲。

“都说了是一块玩,还是我主动提要陪你打,那肯定要照顾一起玩的人的体验。”盛连景边阐述自己放水的理由边肆无忌惮伸长了腿,他的小腿下半截轻而易举又钻出遮阳伞范围,白色的运动鞋踩在一片阳光里。

“如果和你一块玩的人只顾着自己得分和赢——当然也不是说那些胜负欲重的人就有错,但胜负欲也可以适当看场合和对象。说好了一起玩,肯定就是得两边都有体验感才算玩。”

邵迟发觉自己已经习惯小孩的多话,也习惯了盛连景一说就是一长串,而他在旁边安静着慢慢听。

他等盛连景说完后才问:“那你呢?”

“我什么?”

“我的体验来自于你的放水,可你自己的体验从哪获得?”

这是邵迟心底依然没太想明白的一个问题。

就他这里看来,他总觉得小孩像做亏本生意,不管是主动照顾人还是主动观察他人境况都稍显太慷慨,传递热心热情传得大公无私,自己却像很难得到回报。

盛连景几乎没怎么思考,他对邵迟说:“我的体验就是照顾你啊。”

邵迟确信自己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还好小盛同学都没给人开始头脑风暴的机会,对方很快接着说:“我的体验能从照顾别人那里得,我一直都觉得能够照顾好别人,也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

邵迟的思想都还没来得及想偏,又被这句缰绳似的解释给悬崖勒马,紧急将他拉了回来。

不过哪怕仅是有过一秒钟的想岔,都让邵老板有种“社会人再度揣测单纯学生”的尴尬。

就在这时,是他的手机震动拯救了他。

邵迟摸出手机,发现是之前打开过的外卖软件给他发来了新的消息通知,他点开详情看了眼,又返回通讯界面,给球馆的服务台打去了电话。

盛连景无意偷听邵老板电话,只是谁让两人这会坐这么近,邵迟也没有特意避开人。

他听见邵老板似乎是跟服务台那边说了几句“嗯,是我的”,“麻烦让人送过来”,“对,6号场”。

邵迟将通讯挂断时,一转头就对上了盛连景不掩饰好奇的目光。

想想从服务台那边到6号场地来并不远,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他便没解释,只对盛连景说:“等五分钟。”

小盛同学用表情给了邵老板一个问号,神色十分生动,差点又把日常不爱笑的邵老板逗笑。

五分钟没过完,一辆造型讲究的小推车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由戴白手套的服务专员推着,一路咕噜噜压过草皮,往塑胶场地上来。

“……你直接定了饮料车?!”盛连景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把他那双狗狗眼睁得跟装无辜时一样圆。

邵迟有预估过盛连景的反应,但没想到盛连景会给这么大的反应,让他一时竟犹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嗯。”邵迟停顿一下后才说,“请你和你的朋友,我看刚才……他们有几个人也真的挺费嗓子。”

邵迟是在说刚刚的“猿啼大合唱”。

盛连景当时注意到了邵老板低头玩手机,却万万没想到邵老板在偷偷给他那一群完蛋朋友点饮料。

小推车来得招摇又夺目,另一个球场跟邵迟盛连景他们如此之近。

盛连景能看见小推车的时候,朋友们自然也都看见了。

弄清楚了竟然是请自己喝的,隔壁差点又爆发一场返祖表演。

邵迟得到了一连串还不重样的感谢。

可陷在被人欢呼感谢的中心,邵迟并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他先是无意识向场内唯一熟悉一点的人——盛连景身边靠近。

接着,邵迟记起了盛连景刚看见饮料车时的表情。

他略一犹豫,还是站在盛连景身边,低声说:“抱歉。”

“?”

小盛同学像又用脸摆出一个问号,不明所以,急忙问:“你道歉干什么?”

“因为我好像应该和你提前商量一下。”邵迟说,“你刚看见饮料车时似乎有点不满,让我意识到我可能有点唐突,不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这么做。”

“我没有不满。”盛连景立即为自己澄清。

他脸上浮露出痛心疾首:“我是觉得你太亏了,邵老板。”

……原来小孩是心疼他的钱?

这份认知让邵迟不仅有点好笑,他正想要说包一台饮料车也没有多少钱,但又觉得这种话在学生面前讲好像难免会显得有点不恰当,好像是一种很俗气的炫耀。

就在他话音停顿的当口,只听小盛同学痛心地接着说:“他们配吗?他们只配人均一瓶学校超市三块钱的冰可乐!”

邵迟:“……”

如果不是关系真的很好,想必这种话根本不会出现。

旁边有人听见了小盛同学的“只配三块冰可乐”发言,饮料推车让大家暂时聚于同一个球场,朋友们嚷嚷着向盛连景讨说法,要求盛连景好好回答凭什么他们只配三块。

眼瞧小盛同学遭到“围攻”,不知不觉,邵迟就退到了距离这群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稍远一些的地方,为盛连景的被簇拥让出位置。

盛连景却身手灵活,轻轻松松挣出围困。

他一个大跨步就站回到了邵迟身旁。

“不好意思兄弟们,刚才是我言辞有误。”盛连景浓眉一挑。

凭着没来由的直觉,邵迟觉得对方看着不像是要道歉。

果然再下一秒,盛连景说:“我看你们配一起分一瓶三块钱的。”

邵迟:“……”

被动度过了一个吵吵闹闹的上午,虽然开头和中途都出了一些波折,但总的来说,邵迟今天也还是顺利练几个小时的球。

结束了“三块可乐”风波后盛连景又陪邵迟练了阵,两人在这期间,聊天闲谈都明显比一开始更放得开,邵迟都会主动开始找话题,和盛连景说了说大黄一家最近在工作室的安顿情况。

盛连景今天本就起过要去看大黄的想法,他直截了当问起邵迟下午行程安排。

邵迟一听就懂,他嘴角不甚明显地弯了一下,说:“回工作室。”

盛连景眼睛一亮:“那我下午搭车过去!”

邵迟却是想起小孩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行程安排:“你打完球之后,还需要去别的地方?”

之前盛连景说的是,中午借球馆这边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午就能直接去创意园。

“不用啊。”盛连景很快答,“我球馆这边收拾完,最多去餐厅再吃点东西,就可以去打车了。”

邵迟“唔”了一声,他停在网前,将球拍换了个手。

“没必要打车。”他说,“反正都是同路,你可以直接坐我的车,我们一起过去。”

盛连景的表情,就像是他刚刚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选项。

“可以吗?”小盛同学说,“不会很麻烦你吧。”

邵迟还是头回看见盛连景身上不那么自来熟的一面,他一时没想清楚一直能特别自然拉近距离的小孩,怎么到了坐车这儿反而迟疑,不会一口答应。

但他当然嘴上先赶快说:“这有什么麻烦。”

盛连景这才点头:“那行,待会儿麻烦你载我了邵老板。”

直到上午的球彻底打完,邵迟收拾着东西走进球馆的淋浴间,他在哗啦水声里,就福至心灵般忽然反应过来——

盛连景刚没那么自来熟,可能是因为这回对方是“获得什么”的那一方,而不是去“付出什么”的那方。

小盛同学,热情开朗,自来熟到陌生人也可以去热心帮忙。

但他在受人帮助时不那么自来熟,会仔细确认自己是不是会麻烦别人。

邵迟其实还想过要带人去别的地方吃饭,就当感谢今天的这一场陪练。

只是想明白盛连景在受人回馈时不自来熟这点,他怕自己请过饮料后又说要单独请吃饭会冒犯,遂把想法按捺了。

中午,洗澡换衣完毕的两个人就在球馆提供的餐厅对付了一顿午餐。

两人临走前有个小插曲,邵迟和盛连景一块路过服务台朝大门走,邵老板却被服务台后的女孩叫住。

“邵先生。”服务台的女孩还是早上那一个,她招呼邵迟道,“我为您做了学员排队预约登记,这个月内只要有符合要求的教练有空档,我就第一时间通知您。”

邵迟驻足,礼貌地朝服务台一颔首:“好,谢谢。”

盛连景在两人走出大门后才问:“你在找教练?”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邵迟省略了自己是业务拉关系需要才要急训球技的起因,只提了提自己需要一个月的陪练教练,希望可以冲刺一下技术好组织活动的事。

盛连景听完,若有所思。

“如果你有认识的教练或其他球馆,也可以推荐给我。”邵迟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得在一周内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

后面这句话好像有一点隐藏的抱怨,像隐晦的找人摊了一下自己日程的压力。

邵迟自己都没发觉。

一直以来,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日程压力跟别人分摊的习惯。

他以前在压力大的时候会试着跟白昱程聊几句,白昱程一开始还会敷衍的宽慰,后来就变成了不耐烦,会干脆地表示不想听。

当白昱程心情好的时候,对方会说:“我正心情好着,你能不能别突然往我这里倒垃圾?你非要别人跟你一样心情不好,你就心情好了,是吗?”

当白昱程心情不好的时候,对方就说:“那你想要让我怎么样?我就不烦吗?”

邵迟觉得对方的话也有道理,渐渐地不说了。

他向盛连景寻了一份帮忙,也只是希望能够多几个推荐便好。

盛连景给出的回复是:“你让我想想。”

邵老板想来小孩需要仔细思考,可能回头还得查查通讯录或社交应用联络人列表之类的,他说:“我不该麻烦你,你随便听一听,不用太费心。”

盛连景“咔擦”一声把安全带推入锁扣:“我人都在你车上了,对你的话多上心点怎么了?”

论嘴上功夫,自己百分百说不过盛连景的,邵迟理智地选择闭嘴踩下油门,载着两人一路向创意园而去。

工作室下午前台值班的仍是小松。

下午两三点,正是人昏昏欲睡,容易打瞌睡的时候,小松靠老板周末会额外给加班费的信念支撑着躯壳,把自己在服务台后撑成一个姿势端正,灵魂在没有活时便游离天外的模样。

邵迟就在这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生面孔,小松定睛将人一瞧——居然是个年轻小帅哥!

“老板。”作为忠实好员工,小松从服务台后站起来跟邵迟打了招呼,他再看向邵迟身后的盛连景,“这位……?”

邵迟意简言赅:“上午做过登记的。”

盛连景一听就不免好奇:“我什么时候有的登记?”

“我给你做的。”邵迟说,“其实我今天早上也想过你会不会来,算是另一件巧事。”

盛连景的好奇就转成惊奇:“那这也太巧了,我想来,你想过我会不会来,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小松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前台吃瓜,总觉得老板和这位年轻小帅哥对话微妙,可两人又都无所觉察的样子,氛围自然得很,让他仅一双眼睛和一个脑子都有点不够用,整个人已从午后犯困中完全清醒,开始头脑里排演了若干版小帅哥与老板的关系。

不过老板说到的登记……

邵迟忘了一件事,而小松恰好对着电脑想起这件事。

“啊!”小松一拍手,热情洋溢地对盛连景说,“你就是大黄同学吧!”

邵迟:“……”

邵迟这时候才把自己早上差人登记的详情想起来了,然而他两分钟前才亲口说过“我给你做的”,真是连现场想要找个能推锅的都来不及了。

“……大黄同学?”盛连景的疑问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邵迟身上。

他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拿鞋尖在柜台底下碰碰邵老板的鞋。

“邵老板。”小盛同学说,“请解释一下?”

“……”邵迟试图给出周全又圆满的解释,试图让自己的回复更加“高情商”,可搜肠刮肚,他最后只能选择实事求是,“我之前不知道你叫什么,怕你来了工作室我却不在,就让人登记大黄,想着靠‘大黄’和‘看猫’,人一定错不了。”

邵迟不太拿捏得准现在小孩的脾气,不知道自己随便吧人家姓名登成了大黄——特别是大黄这个名还是对方给猫起的——会不会让人生气。

但担心盛连景会生气,又或许是这世界上最没必要的担心之一。

盛连景压根不生气,他还“噗”地笑了起来,然后拿手肘碰了碰邵老板手臂。

“还行,大黄就大黄吧。”小盛同学笑着说,“我起码该庆幸,你没有把我登记成‘烧饼’。”

“我看起来会这么不靠谱?”邵老板纳闷。

两个人开始往楼上走。

之前还只是临时用做隔离室的房间,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猫咪家园”,里面除了基础猫咪用品,还多出了气派的猫别墅,立式猫抓板,一些散落于地面的猫玩具及干净的快递纸箱。

不怎么出邵迟意外,几只猫全是在纸箱里找到的。

“我现在相信再贵的猫别墅也不如一个纸箱了。”盛连景对着在纸箱里挤成一团的猫咪充满感慨。

“偶尔它们也还是会去别墅。”邵迟公允地说,“买回来后没有完全成了空摆设,我也就知足了。”

盛连景瞧他一眼:“老板,你真容易满足。”

小孩的口吻就跟说请对方朋友饮料车亏了时如出一辙,他蹲在纸箱猫窝旁边,跟早上走到邵迟面前蹲下时一样热情无害。

两人先前就已经聊过一些猫咪近况,结果真正见到了大黄一家,两人关于猫的话题只多不少,不知不觉聊了挺久。

时间也好像不知不觉中过得最快。

大黄——真正用这个名字的母猫慢慢从自己的窝里挪出来,放下了一点戒备,开始向盛连景靠近时,小盛同学朝前伸着手,感受母猫还没养出柔软光泽的干硬背毛擦过自己掌心。

那是一份小小小小的信任。

盛连景回笼手心,像轻轻握住这份微小的信任。

邵迟在旁边看着,就忽然听见对方说:“邵老板,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吧。”

邵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邵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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