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抽了一口烟，点了点烟灰，然后说：“不用了。”
“我们……大老板不给我们报酬，我们损失很大吗？”宋娇娇犹豫了很久，慢慢问道。
赵恒皱眉想了想，心里更加烦躁，努力忍耐了一会，然后说：“你别问了。”
车里又沉默下来。
赵恒又抽了两口烟，突然问：“你的脚是我安排Amy扎破的，你不要怪Amy。”
“……我知道。”
“你知道是我故意做的，伤害你身体，你怎么不生气？”
“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不生气，我这个态度正确吗？”
“……我这算是不择手段吗？”
“……算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要记住。”
“哪一部分？”
“今天我们遭受的挫折和屈辱。我们费劲心机，还是只能看他们脸色。”
“我要是爬到杜依依那样的位置，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受这种折磨了？”
“至少别人会客气点。”
“我……我是不是显得很弱？唱歌、跳舞、演技都……”
“你最弱的不是这些。要红的话，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
“那我缺的是什么？”
“你缺的是野心！是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我要红，我的一切都是为了红的决心！你要想做顶级的明星！你的脑子中就只能有一件事情！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
“……哦……”
赵恒听到宋娇娇这一句轻飘飘的哦字出口，立即愤怒的转头，看着宋娇娇，突然说：“我问你！谭雪晴在练习室里要自残自杀的时候，别人都不动，你为什么要去救她！”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怕她出事……她多可怜……”
“她要是没事！你被砸了！谁会心疼你？谭雪晴会感谢你吗？”
“……”
“当时在场的别人，其他所有的练习生，有人和你一样冲上去吗？！”
“……”
“回答我！”
“……没……没有……”
“那我问你，她们是事发突然？当时来不及反应！还是怕伤到自己！所以只是站在原地看谭雪晴作死！”
“……我……我不知道……”
“我替你回答！那时候所有人心里，都盼望着谭雪晴砸死才好！她死了，她们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冲上去后，她们就更高兴了！要是你们两个都砸死了！那就有两个空出来的名额！”
“她……她们不会……”
“不会？！现场录像网上到处都是！我仔细看过，看过所有在场练习生的表情！要想在娱乐圈红！没有凶残！没有自私是不够的！”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我……我一直都……”
“我再问你！决赛最后宣布第一名前，所有练习生排队的时候，谭雪晴推你，让你滚到一边去别挡她镜头！你为什么当时表现的那么软弱？！”
“我……我以为我已经被淘汰了……她已经确定是第一了……”
“那你就把镜头让开？！让她成全场的焦点！？”
“那……那我当时该怎么做？！我当时精神已经要崩溃了！我以为自己完了！”宋娇娇也激动起来，对着赵恒喊道！
赵恒立即用更高的喊声压住宋娇娇道：“这就是我对你不满意的地方！当时那种情况！就算你确定要输！那你为什么不当着镜头把她推到一边去！她不怀好意！你为什么不借机会和她发生冲突！这样你就能抢她风头！就能上新闻！就算女团没进去！你只要有知名度！就还有继续奋斗！想办法在娱乐圈活下去的可能！”
“我没想那么多！我不想那么勾心斗角！我……我才二十岁！我还没法变成你说的那么目的明确！那么没心没肺！那么恶毒！”宋娇娇也爆发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单纯了？！谭雪晴自杀，我们借用她自杀炒作的时候！你用脚伤来做假新闻的时候！你怎么就又安心炒作了？！”
“那是你之前瞒着我！我不知道！”
“可是你现在知道了！你也没任何不满！”
“我已经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了行不行！？这短短的几天我已经看到娱乐圈的运行规则了！原来我以为一切都靠实力！实力强！就能红！现在我知道了！娱乐圈就是丛林！所有人都是野兽！所有一切都要自己搏杀！我原来太傻了！我也想红！我就要变得更狠！我让大老板拍照的时候为什么要表现的嫌弃大老板？！他要是看中我了！就算潜规则我也是我占便宜！我这么想是不是就符合你不择手段的定义了？！我不但应该配合他拍照！还应该勾引他！暗示他！死死贴住这来的不易的机会？！我上吴导车子的时候！我只会傻乎乎的哀求和哭！我什么都不会！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红不了！是我太笨了！我心里还想保持自尊自爱！没有做到眼中只有红这一个目标！所以现在只是我活该行不行？！”
“……”赵恒看着宋娇娇。
宋娇娇已经哭起来：“赵恒！你放心！你这么拼命替我争取机会！下次再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浪费！吸引粉丝是没有用的！资源才能决定我的生死！我已经明白了！我下次会不顾一切的行不行！？行不行！？”
“……”
“你为什么骂我？只是因为我笨吗？是你一想到接下来要白养我一年！我一个子都不能给你赚回来！你却为了我！得罪了你的摇钱树杜依依！你还已经在我身上搭上了上百万！你还因为我得罪了那么多人！所以你不高兴！你要骂我发泄对不对！你谁都欺负不起！只有还没有红的我，你现在敢欺负！敢骂对不对！？”
“……”
“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到你对我，也要小心翼翼的，就和你对他们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要做最红的一个！你不敢得罪我，大老板、吴千山、谭总！全都不敢得罪我！我宋娇娇！一定能做到！我有这个野心！你满意了吗？！”
赵恒被宋娇娇骂到自己死穴，赵恒还是无言以对。
“你现在帮我争取来的红的机会我没有钱回报你！要不然你现在就和我回公寓！我给你睡还债！你满意吗？！”
“……”
“你有气就骂我！可是你知道我心里压力多大吗？！我当第一！你看过网上那些人都怎么骂我吗？！说话多难听吗？！我家里爸爸根本不支持我！我以为我出道就可以证明自己！可是他说出道后会比以前更难！活不下去就回家！回他们给我造好的锦绣前程！回安全的小屋里！按照他们的安排活一辈子！我不甘心！我也不信！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爸爸是对的！娱乐圈太黑暗了！太难生存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服气！我一定能行！我本来以为我遇到了一个好经纪人！家里反对！网上都是骂我的！可是我有困难，有压力，需要撒撒娇，需要一个人精神支持我的时候！我至少还有你！可刚才我听明白了！赵恒！你是嫌弃我自己不知道不择手段和你一起往前冲！我希望有人支持！在你眼中，那就是一种软弱！那就是我无能！废物！好！我知道了！娱乐圈只能最强的人活下来！爸妈现在还在等着看我笑话！你也瞧不起我！那我以后就全靠自己！全靠自己！现在开始，我俩就是互相利用关系！你用我赚钱！我用你走红！你不是花了一百万吗？！我家里给得起！我给你五百万！你拿出你全部的本事！给我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我完了！你也完了！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这么看问题，你觉得我是不是终于成熟了！……我恨你！”
宋娇娇眼泪不知道是这几天第几次流出来，眼眶都红肿了，气鼓鼓咬着牙瞪着赵恒。
赵恒已经被宋娇娇骂得没有脾气了，低头，皱着眉头又点了一根烟。
“我好后悔，进什么娱乐圈！”宋娇娇突然大喊一声，转身就去打开车门，跳下车，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前跑走了。
赵恒怕宋娇娇出事，连忙也开车门追出去，喊了两声：“娇娇！娇娇！”
送娇娇越跑越远。赵恒犹豫了一下，没有追出去。
杨岩和吴千山一起坐车离开。
杨岩笑眯眯搂着吴千山的胳膊：“二叔……我有个想法。”
吴千山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这个小侄女：“你现在自己能赚钱了，还用开口管我要东西啊？”
“哎呀二叔，不是要东西。我是要个人。”
“要人？……什么人？”
“二叔，你和那个赵恒说说，让他别带宋娇娇了，让他来带我呗。”
吴千山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侄女突然有这么一种想法。
吴千山眨了眨眼睛，说：“你不是有个自己的经纪人吗？”
“我不喜欢。我觉得我那个经纪人脑子特笨。也没有眼色。和赵恒那个活泼劲完全没法比。”
吴千山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沉思起来，不说话。
杨岩等了一会，也不见吴千山表态，着急起来：“二叔，你倒是说啊，支不支持我换经纪人啊？”
吴千山又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话，而是按了对讲机，对前面说：“小李，你给我接一下编剧张洪海老师。”
小李是助理的名字。坐在副驾驶的小李答应一声，操作电话，
杨岩在一旁立即奇怪地问道：“二叔，我和你说赵恒呢，你找张老师做什么啊？你不带这样的，这么转移话题！”
吴千山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没有转移话题，我要处理的，正是赵恒的事情。”
“找编剧处理赵恒的问题？这都哪跟哪啊？！二叔你到底要干什么？！你……”
杨岩刚说到这里，后车舱扬声器里突然传来编剧张洪海的声音，打断了杨岩的说话：“吴导，第二十七稿我还在写，这几天我按照您的建议去无人区看了，现场体会了一下那种两个女孩连续压抑失败后，在无人区面对生死时突然释放自己压力的那种感觉。这回可能您要求的那种感觉找到了，明天我从银川回北京，这个无人区的几场戏我都准备重写，您要给我几天时间，然后我找您……”
“洪海，你先等等，先听我说。是这样，你还记得我们写第……第十三还是十五稿的时候，你曾经在讨论会上提出来，我们可以把双女主改成一男一女，加入恋爱情结，然后当时你还写了一个关键剧情修改建议，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