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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相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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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阁是茶楼,坐落在老城里,临街而立的建筑是旧商铺改造的两层楼,仿照着古代楼阁建筑,两层楼皆是青瓦覆盖的斜顶,上下错开,一楼的门前有一条贯穿左右的长廊。

茶楼里部,两层都是通间,散座之间则用复古的彩色玻璃屏风隔开,座椅和茶桌都是黑色木制,每张桌子上又都有一盏彩色玻璃台灯。

茶楼是他们装点身份的伪装,若他们决定在一个地方久待,就需要有说服力的人设,以免旁人起疑,也以免惹起荒厉残党的注意。

“你们似乎打算在繁岛久待。”安灵不是疑问,而是断言。

陆雪知他们一行在二楼的窗边,看楼下车流人□□错。茶楼是幌子,自然也不需要太多客人,只有零星的客人坐在一楼。

“等我们确认匕星的动向,就知道下一步是留下来,还是离开。”陆雪知没再隐瞒安灵。

安灵问:“匕星在繁岛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现世,大多妖魔都隐于人世,并不愿意现出身份,但若他们见到匕星或者荒厉,会想办法告诉我们。”重山说,“数月前,曾有妖魔传出匿名消息,说看见匕星出现在繁岛。”

“匿名的消息一定可靠吗?”安灵问。

陆雪知说:“哪怕是假消息,有人引我们来繁岛,一定有理由。”

“只是不知道和荒厉有没有关系。”陆雪知又说。

“荒厉被我师父...”重山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被玄清天师封印于归墟海,但归墟海是禁地,没有人知道荒厉的现状,神界对与荒厉有关的事向来三缄其口。”

“荒厉真的还在归墟海吗?”安灵说,“如果匕星真的突然行动,一定是与荒厉有关,而且多年来我也总是在想,神界为何不除了荒厉,除了他,便能再一次灭绝魔界复兴的可能,而且为何荒厉都沦落于此,匕星等却依然效忠于他,像是一早知道他会回来。”

“我也总想,神界不杀他,是因为不愿意,还是杀不了。”陆雪知说。

重山看向她,“杀不了?”

陆雪知点头,“荒厉绝非一般的神,否则他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就能令魔界重生。”

很多问题他们千年来也想不明白,比如荒厉热衷于制造乱世,沉迷于杀戮与仇恨的原因是什么?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却甘于堕魔,又制造妖魔,复兴魔界,只是为了在魔界里呼风唤雨?神界对荒厉的来历讳莫如深,却又对荒厉制造的妖魔赶尽杀绝。

比起拨乱反正,更像是在遮人耳目。

陆雪知低头看向茶楼的门口,然后有些怔住。

李时行正站在茶楼的长廊前,踟躇着确认茶楼的名字。

安灵凑近她,也朝她的视线看去。

“你做了什么?”陆雪知问她。

安灵说得坦然:“为避免他再受伤,给他介绍一份新工作。”

“是你救了他。”陆雪知猜测。

“是。”安灵承认,然后又说:“那次伤也不会致命,我若不救他,他会伤得更重,要在医院多待一个月,而现在不到一周就能出院。”

陆雪知站起身,怒意横生,“我说的话你全然不顾。”

“在我所能看到的未来里,这对他的命运几乎没有改变。”安灵说,“虽然我看不到更久以后的未来。”

重山也看到了李时行,他问陆雪知:“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我会给他介绍别的工作。”陆雪知说,她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后,才往楼下走。

“其实,茶楼确实缺个帮忙的人,总不能真的一直亏钱吧。”重山带着笑意说。

“就是。”安灵也劝道,“况且他也待不了多久。”

陆雪知停顿住脚步,瞪一眼安灵。

安灵转过头去当看不见,然后对重山做了个鬼脸,重山只是笑,也不做声。

李时行看到楼上下来的人是陆雪知的时候,有些微微发愣。

她还是一身白裙,但和上次的样式不一样,面料是有微微立体的提花,比寻常衣裙挺阔一些,衣领是旗袍样式,但袖子宽松,在手腕处收口,腰处收窄,一侧有一条不高不低的开叉,露出她纤细的腿,她的头发是用木簪随意扎起的,脸庞落着些碎发,妆面素淡,只有唇上着了色。

恍然间,她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与当下的一切格格不入。

李时行回过神来,“您好,我是来应聘的,想找茶楼的老板。”

陆雪知顿了顿,“我就是。”

见李时行有些惊讶,陆雪知解释道:“是我家里经营的。”

李时行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张招聘传单,“我是看到招聘信息来的。”

传单做得浮夸粗糙,一看就是安灵临时起意的产物,陆雪知皱了皱眉。

李时行以为她是对他有所质疑,便开口介绍:“我有多家餐厅工作的经验,从街边小店到高档餐厅,早班和晚班都可以接受,除非是在医院的家人有特殊需要,也不会轻易请假。”

他如实介绍,倒让拒绝的话在嘴边的陆雪知欲言又止。

“现在能上班吗?”陆雪知身后的重山说道。

她回头看向重山,重山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时行说:“今天茶楼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有点应接不暇,急需新的员工。”

李时行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冷清的一楼,有些困惑。

陆雪知也有些惊讶地看向重山。

重山则只是看着李时行,等他答复。

李时行见重山表情认真,立马答应:“我现在就可以上班。”

他又说:“我叫李时行。”

“那就上楼来工作吧,今天当是试工,试工工资按一整日工资结算,如果觉得合适直接签合同。”重山又问,“可以全职吧?”

李时行有些愣住,然后点了点头,他在重山的示意后往楼上走。

陆雪知也跟着上了楼。

她跟李时行望过去,两人都有些惊讶,二楼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人群接踵,杯盏交错,二楼中央搭起的台子还有人表演古琴,弹琴的人抬头,陆雪知看到安灵对她做了个戏谑的表情。

这里似乎是顷刻间就变得吵嚷起来,同一楼的安静冷清仿若两个世界。

重山对着陆雪知笑了笑,然后跟李时行说:“我没说错吧。我们茶楼的客人啊都不喜欢待在一楼。”

李时行赶忙去往叫喊点单的客桌上忙碌,陆雪知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重山。

“这可是安灵的功劳。”重山笑着说。

陆雪知看着眼前毫无破绽的幻象,低头失笑,“我也没说会真的拒绝他。”

重山笑而不语。

“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陆雪知低声说,“总觉得像在哄骗他。”

“明日茶楼大概又是冷冷清清的了。”重山说。

*

重山递给李时行一沓钱。

李时行看着现金愣了愣,重山见状问道:“金额不对?”

李时行摇头,“只是没想到真的是当日结。”

“我可是一诺千金的人。”重山温和地笑,“明日来办理正式入职的手续。”

李时行犹豫了片刻后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重山。”

“陆重山先生?”李时行又问。

重山顿了顿,然后点头,“是,陆重山。”

一旁的陆雪知愣了愣,然后也默认接受了李时行的误解。

“一开始我以为陆小姐是老板,但是她太年轻了,感觉不像。”

陆雪知开口:“我也算是老板呢。”

“我妹妹同我一起经营的茶楼。”重山接过话,陆雪知看着他怔了怔。

重山又说:“我们还有个小妹妹,叫安灵。”

李时行收下钱然后跟重山道谢,在准备告别前,突然又停住,转头对陆雪知说:“你的伞,我明天也会带给你。”

陆雪知停顿了一下,然后故意轻松笑着说:“我以为你没认出我呢。”

“怎么会。”李时行说,然后又顿了顿,跟他们道别:“陆小姐,陆先生,明天见。”

陆雪知说:“你可以叫我雪知。”

李时行愣了愣,然后说:“雪知,明天见。”

她看着李时行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对面的转角,然后回过头来撞上重山投来的目光。

“这也不算干涉他的命运。”重山说,“他不在我们这里,也是需要在别处工作赚钱的。”

陆雪知沉默后说:“我只是觉得,若决定冷眼旁观他的命运,就不该一而再而地靠近他。”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重山说,“若情爱能如此轻易斩断,你我当初又怎么会走到今日。”

“可贪念难抑,那日我想为他撑伞,今日便想留他在身边,那之后呢,又会为生死得失而变得执拗。”

“你没有觉得,你其实越来越像他了。”重山说,“可能你如今也能懂,他当初为何认为,与你厮守,不如给你自由更重要。”

茶楼的最后一盏灯灭,楼外的路灯比月色耀眼,落在楼前的长廊边,与屋檐的阴影重叠。陆雪知望着斑驳的夜色,怔怔无言。

“安灵是不是不见很久了。”重山突然说。

陆雪知也意识到,“从她弹完琴,我就没再见到她。”

*

安灵在玄清观,观里已经落了锁,即使知道许宿已经不在,她还是想来看一眼,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所来为何。

庙观和寺庵到了夜晚全是孤魂野鬼,而她,同他们也无分别。徘徊飘荡于世间,不求生,也不求死。

山间到了夜晚就格外漆黑,没有城市的灯火,也没有往来人声,阴沉死寂,可能修行人所求的就是这种隐于山林的孤寂。那许宿所修行的道,是为宽宥她,还是为伏诛她?偏偏是玄清观,一边追求道法自然,一边又承传除妖术法。

一阵刺耳的噪音在她耳中突现,仿佛这声音不是从外界发出,而是从她的身体里震响,像密密麻麻的细密的针线,在她的身体里交织错节。

她跌倒在地,仿佛身体里的细线将她捆绑禁锢,她因此而感到麻痹一般的痛,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操控,令她四肢无力,任人摆布。

一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闻声来到她身旁——只有他和安灵能听到这个声音,区别是,他不会因声响而痛苦,但安灵却因此面目扭曲,甚至要现出了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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