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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娘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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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叶福匀终于把手头的事忙完,再跟店里伙计交代几句便准备回家吃饭。没办法,哥哥叶福生去了外地,家中这间粮油铺暂时由他看管。

等他提溜着个钥匙串回到家时,正瞧见佣人们陆陆续续端着菜盘往膳厅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

叶福匀奇怪,以往叶家都是按照各房喜好自行用膳,今日怎么在大厅吃?闻着还怪香的。

他喊住一个佣人开口问:“竹青,今日来客了?怎么在大厅吃饭?”

那个名叫竹青的侍女正要往膳厅里走,见拦路的人是二爷叶福匀,停下脚步回道:“二爷,今日大小姐领着姑爷和小少爷回来了,老爷说要聚一聚。”

叶福匀一听,面露喜色,手里的钥匙串被晃得叮当响:“蓁蓁回来了?那是得好好聚聚,我可好久没见她了。”

竹青见叶福匀转身要往内院去,赶忙叫住他道:“二爷,大小姐在厨房呢。”

“厨房?”叶福匀诧异,“她好端端的在厨房做什么?不是马上就要吃饭了吗?”

竹青开口道:“大小姐她...在厨房做菜。”

叶福匀目瞪口呆:“做菜?今日的午食是蓁蓁做的?”

见二爷这见了鬼的表情,竹青心想,果然,任何一个叶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感到震惊吧。

毕竟,那可是曾经只会做水煮菜的大小姐啊!

叶福匀见她低头往手上的托盘看,心下了然:“你这盘也是蓁蓁做的?”

竹青点点头。

叶福匀吓得后退一步,看了看她手中的托盘,又想起四五年前被妹妹厨艺祸害的自己,踌躇道:“这,要不你打开盖子让我瞧瞧,实在不行,我现在去看看定一桌万家酒楼的席面还来不来得及?”

见二爷这担惊受怕的样子,竹青忍不住闷笑,那些年二少爷被大小姐迫害试吃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不过竹青还是摇头拒绝,“二爷,您就放心吧,大小姐现在的厨艺可好了,我保管您今日吃了定能念念不忘。”

她想起刚才小姐给夫人试吃时,夫人那好吃到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的模样,又瞥了瞥手中的托盘,两手往后一缩,确保眼前的人不会冲上来抢盘子。

她调侃道:“这菜嘛,我还是不给您看了,我怕您馋了要偷吃,这我可不好向老爷夫人交代呀。”

叶福匀见此不由更是好奇,他眼睛一眯,两手叉腰,装作微恼的样子,气道,“你也太小瞧小爷我了,别说是蓁蓁了,就是那御厨做的菜,小爷我也不稀偷着吃,快打开让我看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叶福匀一向为人比较随和,竹青也不怕他,啧了声道:“好吧二爷,我们可说好,你可不能偷吃啊,要等开席才能动筷。”说罢,她便将菜盘上的盖子掀开。

没有了盖子的阻挡,菜盘里的肉香味混合着酱汁香瞬间溢了出来,直直的往叶福匀鼻子里冲。

叶福匀抬眼望去,只见一汪焦糖色浓汁中间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排肥瘦相间的肉块,其香味浓郁,色泽红亮,看起来像是一盘玛瑙,而上头挂壁着的浓汤则是晶莹剔透的水晶......

“这是,蓁蓁做的?”叶福匀瞳孔微微放大,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竹青特兴奋的点头道:“真的是大小姐的手艺,做饭的时候,夫人和茂叔都瞧着呢。茂叔还说,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香的菜式,现在正打算拜大小姐为师学做菜呢!”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她也是不信的。

听了竹青的话,叶福匀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他那手残又热爱厨艺的妹妹吗?

他盯着这盘肉,只感觉那顺着肉壁滑下来的鲜亮汤汁像个勾人的小妖精,让他不由自主的想....

还未等他靠近,竹青一个后撤步,警惕道:“二爷,您说过不偷吃的。”

叶福匀神情一顿,他脸色一板,义正言辞道:“谁要偷吃了,小爷我是这样的人?不就是一块肉嘛,你就是现在送给我,我...我都不吃!”

说罢,他头一摆,扬长而去。

竹青偷瞄着二爷转道前往厨房的背影,抿了抿嘴咕哝道:“您这骨气要是有嘴这么硬就好了。”

这话一出,竹青自己都笑了。

算了算了,她还是赶紧摆好菜,通知老爷夫人开宴吧。

叶福匀被那肉味勾起了馋虫,步履飞快的向厨房走去,想着等会要是见到妹妹,一定要先问她讨要几块过过嘴瘾。

谁知叶福匀踏入厨房,看到的不是妹妹,竟是一群小萝卜头,他们正在哭闹着,嚎啕声此起彼伏,而带头闹事的就是他的大儿子叶子穆。

只见叶子穆拉着叶琉璃的手腕,哭着嚷嚷道:“我就要小兔子,就要小兔子。”

叶琉璃也不相让,两手握拳就是不给,呜咽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是我的,我才不要给你。”

而其他几个小朋友围着厨娘小岐,也闹着要小兔子。反倒是最小的江可和一旁的侍女小橘站着发呆,颇有些手足无措。

叶福匀见状眉头一皱,大呵一声:“叶子穆!”

叶子穆小朋友正拉着叶琉璃小朋友对哭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顿感不妙,他一个激灵,呜咽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按了暂停键。

他顺着声音来源一看,立即挺胸抬头喊了声:“爹。”

一众小跟班看见声音最大的那个不哭了,竟然也渐渐停了下来,看见叶福匀还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爹。”“二叔。”“二舅舅。”

叶福匀一看,好家伙,还真是整齐,大房的三个,二房的三个,外加妹妹家的一个,一共七个小娃娃,都在这里了,而且个个都哭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

其中唯一一个没哭的,竟然是两岁的江可。

“这怎么回事?”叶福匀背着双手,语气不善。

小橘见二爷有些动怒,连忙回话:“二爷,是这样的,郎君娘子们今日玩的有些累了,就来厨房里寻些吃食垫垫肚子。可是一来厨房,郎君娘子们就看见了案台上有一个精致的小兔子,大家都很想要,就争抢了起来。”

叶福匀顺着小橘的指向,看向叶琉璃手中的所谓“小兔子”。

原来竟是一个被捏成小兔子样式的小馒头,只有婴儿的巴掌大小,但却栩栩如生,怪不得会吸引小孩子。

“只有这一个吗?”他问厨娘小岐。

一旁厨娘小岐上前道:“回二爷的话,这小兔子是蓁蓁小姐捏的,一共蒸了两屉。刚才摆盘的时候多出一个,为了美观就把它留下了,所以现在厨房里只有这一个,剩下的都拿去正厅了。”

叶福匀听了一愣,竟然又是蓁蓁做的?她的厨艺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如果说,刚才那盘色泽红亮似玛瑙的肉块是叶蓁蓁这些年专门学会的拿手好菜,可这些需要巧思和长期技艺的小兔子馒头是怎么回事?

他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不过当下这并不是最紧要的事。

叶福匀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对着这群小萝卜头安抚道:“好了好了,子穆,琉璃,不许再争了。刚才听小岐姐姐说没有,等会吃饭的时候就人人有份了,到时候想吃多少拿多少,现在就不要闹了。看看你们这一头的汗,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不然晚点就得着凉了。”

说罢又转头去喊小橘:“带他们回房把衣服换了,把小可带去二奶奶房中,让她拿子栎的衣服给小可穿。”

有了叶福匀的压阵,就连最调皮的叶子穆都不敢反抗,其他的小朋友也只好乖巧的跟着小橘回了房。

叶福匀这才有时间问厨娘,“蓁蓁呢?不是说她在厨房做菜吗?”

厨娘恭敬的回道:“蓁蓁小姐做完饭菜后就被夫人叫走了,说是厨房油烟气太重,先去换件衣服再去用饭。”

“这样啊。”叶福匀若有所思的垂眸,又转身在厨房里寻找些什么。

小岐见他在厨房里打转,不禁有些好奇:“二爷在找些什么吗,可需要我帮忙?”

叶福匀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飘忽,然后假意咳嗽了两声,装作不在意的问:“刚才,蓁蓁做那个红色的肉,摆盘后可有剩余呀?”

小岐一脸迷惑,红色的肉?“二爷可是说红烧肉?”不等叶福匀确认,她指向蒸锅旁边盖着的盘子问,“二爷说的可是这个?”

她将盖住盘子的蒸盘拿起来,三块闪着焦糖色亮光的红烧肉显露出来,可不是正好与竹青手里端着的那份一模一样,就是样子有些不太好看。

叶福匀闻着这肉的香味,忍不住地点头:“对,就是这个香味!”

于是,小岐就瞧见一向风度翩翩的二少爷拿起筷子冲向了那盘仅剩三块的红烧肉。

叶福匀先是夹起其中一块浸满焦糖色汤汁的肉块放入嘴中,与想象中一样,入口先是一股甘甜,用牙齿咬开后,便感觉浓香的肉汁在嘴里迸溅开来,将他的整个味蕾打开,不知不觉间就吞咽了下去。

叶福匀不禁感叹道:“太香了,这口感。”不枉费他特地跑厨房这一趟。

吃第二块的时候,叶福匀决定,这次要吃慢点,要在口腔里细细品尝。只感觉猪皮软烂香甜,肥肉香糯而不腻口,瘦肉软烂多汁,三者的口感在嘴里融合,搭配的恰到好处,竟让他有种飘飘然。

夹起第三块的时候,叶福匀心中感到不舍,竟然这么快就要吃完了,也不知道等会在饭桌上,他能不能抢得过他爹。

叶福匀心中正遗憾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二爷,这肉味道怎么样?”

他脱口而出:“自然是非常....”好。

“好”字还未完全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跟他说话的人好像是竹青!

叶福匀身子一僵,手中的筷子不自觉一松,只听“啪嗒”一声,最后一块红烧肉垂直下落....啪地掉在了地上。

看着右手筷子夹着空气,叶福匀不由悲从中来。

他肉呢!他今生最爱,肥而不腻,味浓醇香的肉呢!

是谁!抢走了他的肉?!

哦,是地板啊。

竹青见状也僵住了,她余光瞥了一眼叶福匀,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于是,她飞快地揽起一旁的碗碟抱进怀里,一边跑一边喊:“二爷,不关我的事,是夫人让我来喊你吃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谁都不能拒绝红烧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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