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饮清看着那张三年级小学生的照片，钱小小还在换牙期，对着镜头笑起来的时候缺了颗门牙。
钱小小，游轮上的受害者，上船并不是个意外，她每周都要坐船去灯山岛见她妈妈，她父母离异后跟着父亲生活，父亲钱柞明是一个公交车司机，那天也在船上，但是后来下落不明了。而钱小小作为舱室城唯一一个年龄特别小的孩子，最开始也是单独被隔离的，后来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盛饮清不觉得黎瑶玉那种人会因为钱小小年纪小就单独把她放到另一个地方，在她眼中异化者都没有男女之别了，更何况是个已经懂事儿的孩子，她能被单独放在别的地方，肯定有其他原因。
资料太多，盛饮清查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有些崩溃了，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罗珠趴在她耳边对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
隔天一早，盛饮清是被罗珠喊醒的，今天她就可以离开舱室城了，盲目吃了早餐之后罗珠让她稍等一下，盛饮清以为医院还有什么安排，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等到了记者。
一群跟罗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有男有女装备齐全的将她堵在门口，盛饮清眼尖，看得见门口还有几个没进来的，站在门口将门给堵住了。
盛饮清看向罗珠，罗珠笑着走向他们，“这是我的朋友，现在是一名记者，他们都想采访你。”
“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接受采访。”盛饮清看向罗珠。
罗珠摇头，“没有搞错，我昨下午征求过你的意见了。”
“什么”时候，盛饮清突然想起来罗珠确实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当时她只觉得声音蚊蝇一般有些烦人，挥了挥手，怎么就。
“罗珠，我们采访可以开始了吗？”站在前面的人意识到情况不太对，怕盛饮清反悔打断他们的话。
罗珠点头，“可以的，盛小姐，你坐在沙发上就好。”
罗珠将盛饮清安排妥当，在背对着他们的时候疯狂冲她使眼色，她都已经跟朋友夸下海口了，人也都来了，拒绝也没什么意思了吧。盛饮清没说话，人是有点生气的。
罗珠不管不顾，冲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设备调整好后一群人都有些兴奋，看向盛饮清的眼神里带着她曾经在罗珠身上看到的狂热，盛饮清在他们的注视下有种自己是个野狗眼中肉包子的错觉。
“盛小姐，请问您对污染有什么要说的呢？”
盛饮清抿了抿唇，神情不耐，“好好吃饭，关我屁事。”
一群人一愣，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意，让她在详细说说。
盛饮清：“没什么看法，有些事只有亲身体会了才知道。”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男生脸上带笑，丝毫不受她不耐的影响，“我们广大市民对于您近距离接触污染源没有感染而感到好奇，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盛饮清：“他们感染是因为他们愿意感染吗？我没事是因为我不想就可以的吗？”
他们只想让盛饮清多说两句，哪管她说什么，听到她一副他们要是不信就什么都不管了的语气说话，一群人连忙点头，就差抬手发誓了。
“我没有变异是因为我不想变异，这样说行吗？”盛饮清死鱼眼，开始胡说八道。
“……”看得出来这位姐脾气不好了。“行，行的。”
“那您？”
“嗯？”
“污染源到底是什么东西？”
“感染是靠异化者血液传播吗？或者被异化者抓伤了就会感染？”
“异化者是被病毒感染了还是被其他生物寄生了？舱室城内部经常发生暴动是不是意味着异化者是完全不可控的？”
“被感染后异化者还有救吗？”
“听闻您也也曾同意黎瑶玉小姐提出的饥饿计划，甚至亲身参与过，请问被感染的异化者真的有可能被人类所用，成为人类的先驱吗？您是怎么看待黎瑶玉小姐提出的观点，异化者训练好了可以与人类驯养野犬一般，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新型牛马，供养人类驱使。”
“……”
盛饮清茫然的看向镜头，追问她的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甚至在她沉浸式反应过程中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听说您接受了实验团的检测，这是不是代表人类对于污染具有可抗性？”
盛饮清眼神有些发空，人类对于污染具有可抗性，她怎么知道？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体基因比别人多了点什么或者少了点什么，若是因此污染源与她融合，那她就应该被送去解剖为人类做贡献然后名垂青史了。
“谁说我没感染的。”盛饮清茫茫然，“我只是，想瞒着人类偷偷进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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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杉小区。
幸萱萱家狭窄的客厅里此刻堆满了人，老旧的沙发坐不过来，人不得不站在空处，幸萱萱坐在小凳上面对一群人的责问有些无措。
来人是一区管理员，他们犀利的目光不断的打量着幸萱萱，仿佛能透过她看到事情的真相。
“幸小姐。”他们翻开幸萱萱的体检报告，“距离您上次体检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请问这两个月您既没有主动接受体检，也没有申请试剂，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波人打量着幸萱萱，冷哼一声，“不仅不能提供体检报告，甚至在体检过期之后一直进行盈利性活动，幸小姐，你这样的行为出现是我们的失职。”
为了保障市民安全，所有市民每隔一周都要进行体检，像幸萱萱这种接触人群比较多，体检项目比别人更加的全面，她竟然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进行体检，这其中的隐情不能不让他们往坏处想。
幸萱萱捏着衣摆，在逼问下缩了缩肩膀。
“我，我没钱。”她说的小小声，“血检太贵了，我，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不是故意的。”
“你家里的早餐店盈利应该不错吧。”她的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幸萱萱软榻着肩膀，低着头不敢看他们，“早餐店之前被砸了，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我上报过。”
这是真的。
其中一人对着沙发上的男人点了点头。
他们早就调查了幸萱萱，她很早之前上报的事儿自然也就被翻了出来，男人看着她懦弱的样子也觉得她惨的有点过分了，店铺被砸了之后上报社区作证，结果社区的人发现她不仅铺子被砸了，东西被偷了，用电用水还被隔壁店铺给‘借’了，隔壁那家也是奇葩，为了偷电自学电路，大晚上的不睡觉扒电线给幸萱萱家的店铺改电路，门外汉干这种事难免心虚，奈何幸萱萱是真的蠢，不仅没发现，每个月一声不吭的按时交双倍的电费，从来没有质疑过用电过多的问题，也是这次检查，发现了两家被接错的电线已经老化到外面的塑胶壳子都快烧化了，融在一起看的人心惊肉跳的。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因为发现得早，没有造成伤亡。就是幸萱萱店铺被砸的事情没了结果，她甚至还被隔壁讹了一笔钱。又蠢又窝囊。
“我需要交罚款吗？”幸萱萱说的十分忐忑，她似乎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来找她。
“前段时间，有人说你的猫吃了别人的眼球，抓伤了一个孩子，你拒不赔偿。”工作人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儿。
“我知道。”幸萱萱打断他的话，“可是我没钱赔偿，要不你们把我的眼球给她吧。”
“一颗不够就再加一颗，我就两颗多了也没有了。”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是还不解气，你们把猫的也赔给她吧，四颗，够了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们来找我不就是想要赔偿吗？”幸萱萱指了指自己的家里，“要不你们带着受害者上门，看看我家里有什么，想要什么自己拿吧。”
“幸萱萱，现在你涉嫌一起谋杀，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管理员瞪着她，要是放在一起她早就害怕了，现在幸萱萱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人摆烂了，反正死的不是她，是她也没关系，嫌疑人受害者都无所谓，她也不想活了。
“哦，刘开萍死了吗？”她问。
“死的不是刘开萍，是幸长敏。”工作人员观察着她的神色，幸萱萱只是打了个哈欠。
“哦，我会记得给她烧纸的。”
“有人看见幸长敏一家死的时候你去过。”
“嗯，她说她要给我介绍工作，她是我姨妈总不会害我的，所以我就去了。”
“但是你离开后没多久幸长敏夫妻就死了。”
“到了之后我发现她给我介绍的工作是去给有钱人陪酒，我不乐意就走了，后面就不知道了。”
“幸长敏一家被洗劫一空，资源包被烧了。”
“那真是太浪费了，我算是她最后的亲属了，能申请补偿吗？”
“据知情人告知，幸长敏给你介绍的工作是基地管理员。”
提到这个，工作人员在心里骂了一句，基地公开招聘的人数不多，幸长敏真的是走大运了竟然有了个名额，还将名额转让给幸萱萱，这是活菩萨吧，她自己家里还有两个无业游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