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篇——再见女孩
魔鬼撕碎的玫瑰花瓣变成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魔鬼培育的玫瑰尖刺变成钢针刺透了她的骨。“我错了……别这样……好疼……好痛……”魔鬼的身体开始拉伸，扭曲，变形，颜色变得透明，就像粘稠的糖浆从高处倒下，她的舌尖泛起阵阵甜意。爸爸……李静……还有……妈妈……眼前的一切是现实还是幻觉。我究竟是醒着还是已经安眠。我……我……
当李雪再一次艰难地睁开眼睛时……白色，周围全是白色，或者说是一片空白！
我死了吗？
她僵硬的身体传来阵阵的疼痛，她的关节像是被无形的夹板固定。她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在血管中与自己的血液混合，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四肢。她看向平放的手臂，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皮肤变成了黑色，黑的彻底，黑得完全，黑得不留余地，就像影子。她的乌黑的头发竟然变成了白色。
她眼前的世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漂白，依附于她幸存下来的少有的颜色也惨遭碳化。
她发现自己悬浮于半空中，她无法辨识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
她忍痛转动着脖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世界。这个看似纯洁的世界无疑是单调的——无边无际的白色，广阔无边的空白。既然白与黑对立，那么，为什么黑、白世界给人相同的恐惧、孤独与迷茫？如果说黑世界是未被照亮的白世界，那么，有光、无光又有何意义？只不过没光时你还能多抱有一丝幻想。
如果这不是真实的世界，那么这就是我不切实际的幻觉；如果这是我无法控制的幻觉，那么这就意味着我生命的终结。
也许，这就是我的结局吧。看来那所谓的“永远”只是耍人的把戏。所以，我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最后得到了什么？我的辉煌人生本应从现在开始，而现在却已停止。我失去了一切，包括我原本最美好的记忆。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不能就这样……我不甘心，我才不要就这样消失！她努力调动着自己无力的四肢，她挣扎着，她的躯体不协调地晃动着，突然，她的身体失去平衡……
“啊！”她快要散架的身体重重地撞向地面。
她倒在地上，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彻底无法动弹。撕裂的疼痛，钻心的痛苦，无助的哭泣。不反抗了，要放弃了，再也，再也受不了了，结束吧，如果可以结束，就是现在！
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大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模糊，朦胧，久违的色彩交融。
突然闯入的色彩让她感到不适。她看到一张稚嫩的脸。
“天使……”她虚弱地说道。
“不，”小女孩顽皮地一笑，“我没有翅膀，我不是天使，”她把手放到头两侧，比作“角”，做出鬼脸，“我是魔鬼”。她粗声说道。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
“姐姐别哭，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病了？
她不知道要对小女孩说些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小女孩到底说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无家可归的思绪正悲哀地四处碰壁。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乏，好想睡去。
突然，某种隐形的东西控制了她腿和手臂。她离开地面，开始向远处滑离。她无力挣脱，也放弃反抗，只能看着小女孩一点点离自己远去。
她难以辨别这个女孩是否真的存在，正如她不明白梦与现实的差别。
她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眼前仍然一片空白。但她能感受到阵阵清风，以及柔和的暖意。
“姐姐。”
她心中一惊，她记得曾经有个女孩也这样叫她，只不过那个女孩的脸上没有笑意。
她的空白的世界里又出现了小女孩的笑脸。
“姐姐，你感觉好点了吗？”
“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还难受吗？”
“姐姐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女孩笑得很灿烂，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她沉默着，无力做出任何回答。她板着脸，无力挤出一丝微笑。很快，这个女孩、又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
这个女孩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不知道，事实上，她并不关心。她只觉得累，只觉得丧失了一切行动的动力。她闭上眼睛，消毒水味混杂着青草的气息。
她模糊的意识，似乎只有小女孩出现，才变得清晰。
“姐姐，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笑啊？你笑起来会更漂亮。”
漂亮，这是一个熟悉却遥远的词汇。
“姐姐，笑一下笑吧，爸爸告诉我，开开心心的，病才能快快好起来。”
“爸爸”，这似乎又是一个陈旧发黄的词汇……
“姐姐，我剥糖给你吃，吃了糖，你就高兴了。”
她看到一只红色的闪闪发亮的蝴蝶从自己眼前飞过。她的嘴唇隐约感到了甜意。
她本能地张开了嘴，甜甜的滋味绽放在她的嘴里。
一瞬间，她干涩的眼睛里涌出两股泪水。
她的心就这样跟着舌尖的糖块一起慢慢融化。她努力让嘴角上扬，拾起了微笑。
“姐姐，你不喜欢吃糖吗，为什么要哭啊？”
“不知道。”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微笑着，对小女孩说道。
“啊…… ”小女孩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那姐姐的家人呢？朋友呢？姐姐还记得他们吗？”
她知道那一幅幅油画依然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即便偶尔有拼图飘落，但画面内容依然清晰。她不需要变成泡沫，风也无须吹起。
我没有失忆。她在心里想到。可又怎样和这个小孩解释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呢？
她只能闭着嘴，一边摇头一边哭泣。
“姐姐别难过，我可以做你妹妹，我爸爸是你爸爸，我妈妈是你妈妈，我们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她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她看着她向日葵般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对她说“滚，leave me alone！”
但她点了点头，在眼泪中，给了她个笑容。
“如果可以……请一直抓住我的手……烟雾好大……我想我看不清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她感觉自己正一点点飘向天空，就像一个气球……又像个风筝……就这样……一点点地……
她睁开眼睛，空白一片。
她闭上眼睛，努力把奇怪的幻想赶出门去。
昏昏沉沉的日子仍在继续，她怀疑自己困在了梦里。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是空白一片。“就算我瞎了，我至少还能看到黑暗。”她明明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却看不到树叶，她明明可以辨析出玫瑰的气味，却找不到玫瑰的痕迹。她可以感受到碰撞，却就是无法看见。她可以看到小女孩，看到她的东西，却就是不能看清真实的世界。
没想到，这个女孩竟成了她的全部。
她慢慢注意到，女孩的每次到来都会让她感到一丝暖意。
这个幼稚的小孩似乎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她。她看到了玩具，看到了图书，看到了各种糕点——当然，她对这些并没兴趣。她听了儿歌，她听了笑话，听了关于现实的胡言乱语，以及各种天马行空的幻想——当然，她只是用这些消磨时间。但她承认这个女孩有魔力可以平定她混乱的思绪。让她忘掉一切，享受最纯粹的快乐……
但那个信条，她从没忘记过。
于是，终于有一天，她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正如她预料到的，女孩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没有很快回答问题。
“为什么要对我好……”她避开女孩的目光说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因为你是我姐姐。”
“在那之前呢？”
“因为你是我朋友。”
“可是最开始呢，我不是你朋友，更不是你姐姐，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因为……我遇到了你。”
她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可她又能期待这个小孩说出什么高深的道理？
“那让我来告诉你……”
她张开嘴，话到嘴边，她却张不开口。她咬紧嘴唇，感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她想说，你把我当成了你的玩具，你只是想让我陪你过家家而已，我只是用来接受你善意的工具，你对我好也是为了你自己……
“谢谢。”她说道，发现眼角又滑下了泪滴。她把脸扭到一边，不想暴露自己在哭泣。
“姐姐，你怎么了？”
她咬紧嘴唇，闭上了眼睛。
她看到一棵梧桐树，还有满地的鞭炮皮……
“姐姐，晚安，明天我再来找你……”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伤心……
睁眼一片白色，闭眼一片白色。
奇怪的日子还在继续……
她把小女孩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卸下防备，坦然接受全部的温暖。
她开始努力扮演好一个玩具，只为看她的笑脸。
一些事情总是这样，当你把它拒之门外，它非要粘着你，当你终于对它产生依赖，它却突然消失。她已经习惯了看到小女孩的笑容以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一切却戛然而止。
她看不到钟表，但她能感觉出时间的长短。开始她以为是偶然，后来她变得不安，她有一种预感，但她否定自己，因为一切是这么的突然。
她开始疯狂地回忆有关小女孩的一切。那句话总是出现在她的耳边——“姐姐，等我们好起来，要一起去游乐园！”
她甚至想去找她，但四肢仍旧无力，甚至难以动弹。
睁眼、闭眼、睁眼……她愈发焦虑。她感到费解，对于这个陌生人的离去，她为什么做不到坦然。
难道你还真以为她会一直陪着你？有谁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她感到难过，像是丧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空白的世界，空荡的内心，一切像是没发生过。
但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只能闭上眼睛——睡去，亦或是醒来……
似睡非睡的昏迷，似真似假的人影，难以压抑的情感……温热的液体沿脸颊滑下变得冰凉。一双骨瘦如柴的手，颤抖着，犹豫不决地缓缓靠近着她的脸。不知是因为警惕还是其他感应，她竟逐渐苏醒，模糊中，她看到一双手和一个黑影。
“是你……”她轻轻地说道。
“不要走……”她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黑袍，就像去抓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
“不要走……站住……不要……”她从半空中摔下。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休养，还是此刻冲动的情感。她竟然可以从地上爬起。她踉踉跄跄地追赶那个黑影。
“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都要躲着我！”
在这个空洞的世界，似乎全是墙，似乎全是路。摸索，碰撞，摔倒在地……被阻拦，挣脱，继续向前……她追不上那个黑影，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愤怒、痛苦又绝望。她无力地环视四周，却惊讶地发现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色块。
她摸索着，一步步靠近，发现那个色块的轮廓越发清晰。
她看到一个人浮在半空中，一个矮小的，瘦弱的……
直到看到那张脸……原来你在这里。
小女孩闭着眼睛，身上的皮肤似乎和周围的白色融为一体。那略带血色的嘴唇竟还带着一丝笑意。
她是睡着了，还是……她颤抖着，用手靠近她的脸——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
她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在动，小女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
她努力压抑着想哭的冲动。
“姐姐……别担心……我会…… 好的……等我……好起来……我们…… 再一起玩……一起……去……游乐园……”
小女孩说着，渐渐闭上了双眼。
一种似曾相识的紧张感，双手因慌张而颤抖……
她突然看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还有满是花灯的火车……她感受到了泡沫与石头的交融……
“不……不！”她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不，不！不能睡，醒醒，快醒醒，”她一边使劲摇晃着小女孩，一边大叫道，“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终于，小女孩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不会的……还没梳辫子……”小女孩嘴唇动着，发出很小的声音，“好想要……辫子……”
“好，好，我给你编辫子，你别睡，你答应我，一定要……”
突然，她愣在那里。一种毛茸茸的恐惧让她打了个冷颤。她终于知道，小女孩给她的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难道自己的眼睛真有问题，竟一直没有发现小女孩是光头！
她突然记起，小女孩对她说过好几次“姐姐的头发又黑又长，真好看，我真羡慕姐姐”——只是她始终没有在意。
她不知道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还能坚持多久，她只知道这么在这段时间中她给了自己太多的东西。
她从没问我要过什么，我从没给过她什么……而现在，我却满足不了她最后的愿望……她想要辫子，可没有头发，怎么有……
忽然，她想到一个办法。
“你答应我，别睡觉，我会给你辫子，不要睡，一定不要睡。”
她需要头绳，可哪里有头绳？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找到头绳！
算了，只能这样了……
她用牙在衣服上咬开口子，硬生生地撕下两个布条。
她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编了两个并不完美的麻花辫，用布条绑住自己的头发。
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剪下来就可以……
然而更严重的问题挡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剪刀。
她使劲地拽了拽辫子……
“我在干什么？怎么可能把辫子拽下来！”
剪刀，去找剪刀！
她早就猜测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像是医院的地方。而医院，怎么可能没有剪刀！
她看了一眼小女孩——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这就去找剪刀，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摸索着前行，她知道自己可能看不到剪刀，于是她一边走，一边大叫道：“有人吗！剪刀，给我剪刀！给我剪掉辫子……快！快给我剪刀……把我的辫子剪掉！……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剪刀在哪……有人吗……这里有人吗……求求你们，给我剪刀…… ”
然而，这个世界仍旧没有改变，甚至没有一丝要改变的迹象。她四处冲撞，又被碰得遍体鳞伤。每一次摔倒在地，她都感到更加灰暗的绝望。
不能放弃，小女孩还在等她。这是她唯一可以给小女孩的东西，这是她回报小女孩的最后的机会。她不能失信，不能让小女孩带着遗憾离去……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剪刀，她就是无法斩断自己的头发。
“我真傻，我应该陪在她身边，至少，她还可以攥着我的辫子。”她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想要回去。
然而……
她彻底的绝望。她的眼前还是彻头彻尾的白色，无边无际的白色……哪里还有小女孩……
她的耳边传来了喧嚣，传来了哀鸣。
她似乎听到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自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我受够了，我彻底受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在捣鬼！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她发现全身湿透了，面颊上不停地滴落下液体。她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她沉重的身体，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她的眼皮是如此的沉重，她好想闭上眼睡去。
小女孩……她满脑子都是小女孩的笑……
可是又能怎样呢？
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看到红色的液体从她眼前滴落——一滴、两滴……她看到黑色的布垂在她的面前。
她尽力撑起眼皮，慢慢抬起头，向上看去。
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红色的液体从刀刃上滴下。那个黑影，用那把剪刀指着她。
“果然是你……”她苦笑了一下，“又是你搞的鬼！”她一边说着，一边竭尽全力从地上爬起。然而她感到虚弱，汗水疯狂地流下。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她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他，可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挂在衣架上的布帘。
她气冲冲地伸出手，握着刀尖，夺下了剪刀。
两声清脆的“咔嚓”声。
“给她吧，我站不起来了。”她伸出手把辫子递给他，头却扭向另一边。
依旧没有反应。
“你到底想怎样！”
那个黑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在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色块。
她看到了希望，但她无法调动自己的双腿。她只能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向那个色块爬去。她紧紧攥着那两个辫子，心里却感到出奇的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失望，她害怕自己会错失一切——虽然这种预感是如此的强烈。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
“你别让我失望……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她在心里默念道。
那个色块始终保持着长方形的形状。带着光泽的褐色让她有了不好的联想。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她一边出声地喊道，一边挣扎着向前。
“这只是个褐色的盒子……应该是床……反正在这个鬼地方……”她含着泪安稳着自己。
终于……
她用手扶着盒子，让身体一点点立起……
小女孩果然睡在盒子里……她穿着公主裙，面带甜甜的微笑，就像一个正在睡觉的洋娃娃——只是没有头发。
“醒醒，我给你辫子…… 睁开眼看一看，你的辫子……你不是想要辫子吗……”
不管她怎样摇晃小女孩，不管她用多大的力，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她已经丧失了太多的水分，可她又红又肿的眼睛仍在流泪。
她知道这是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她想把辫子放到小女孩的手里。
然而就在这时，砰地一声，棺材合上，棺材盖上映出她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像是一座建筑突然倒地，像是一座水坝突然决堤。她失声痛哭起来，哭得是那么的委屈……
一切都太晚了……要是早点……如果能早一点找到小女孩；如果能早点拿到剪刀；如果自己早就注意到小女孩的愿望，在这之前就帮她实现——小女孩就不会带着遗憾死去。
她想到小女孩的笑容，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就这样死了，最终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不知道她叫什么，而这个名字究竟会被多少人记忆。
有多少人知道她对于头发的执着，有多少人知道她对于游乐园的痴迷。
用不了多久，她在他们心中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渐渐地人们会忘记在她身上发生的故事，越来越少的人会把她提起。
人们最多只会说她是个普通的女孩，缺少点运气。
最终，要不是那块“大石头”，谁会否认她只出现在梦里……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她无力地□□着，把头靠在冰凉的棺材上。“我为什么不能早点注意到……为什么……”
她哭着，哭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她听到了悠扬的乐曲声。
这个声音是这么的耳熟，她记得这是萧声……
但为什么这萧声听起来这么像《洋娃娃和熊宝宝跳舞》！
又是什么鬼把戏……Anyway, what’s the point ?
她冷笑了一下,让自己的思绪滑入幽深的黑洞里。
她感觉自己睡着了，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个男孩……
他在田野里奔跑，在追一个红色的气球……
“加油，加油！”
她朝他挥了挥手……
她终于看到了他的笑容……